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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文斋 > 综合其它 > 铸金笼 > 铸金笼 第79节
  侍卫们一时也有所慌乱,有人拔刀,有人后退,场面顿时失控。
  就连那上首的兰阳县主桌下,也不知何时钻了条蛇。
  张氏一手牵住柳惜瑶,一手拉住长熄,三人被几个婢女护在其中,趁着园中此刻混乱,悄然向园外退去。
  蛇群在席间不住游走,始终不敢朝这几人身上靠近,皆是因那特质的香囊内,有那驱蛇的香料。
  园中的蛇并无毒,可皆是些京中贵女,没有人见到蛇还能淡然处之,她们被蛇惊吓到花容失色的同时,又听那上首传来长公主的怒斥,“若敢擅自离席,格杀勿论!”
  然即便如此,还是有那被吓到四处逃窜之人。
  有那侍卫领命之后,也不再手软,手起刀落,便见有人应声倒地。
  就在这混乱之中,原本躲在老嬷嬷身后,看似被吓得惊魂不定的荣华县主,忽然身影一动,朝那上首猛地冲去!
  她本就距离主位极近,又缩在老嬷嬷身后,俨然一副吓破胆的模样,便一直未曾引人注意,那侍卫只顾提防地上的蛇,哪里能想到身侧的皇族女眷,竟会有此身手。
  待他们有所反应之时,却已是来不及阻拦。
  宋滢惊觉母亲向上首而去,只怔了一瞬,也立即反应过来,毫不犹豫拔出袖中匕首,朝那拔刀要拦荣华县主的侍卫刺去,匕首直戳那侍卫脖颈,鲜血顿时朝外飞溅。
  宋滢用力眨了眨眼,双手不住轻颤,然她顾不得去擦脸上的血,又立即弯身将那侍卫手中的刀捡起。
  另一侧的侍卫原也想拦,却又被钱嬷嬷直接撞开,还有那长公主身侧的婢女,也被冲至面前的荣华县主一掌震开。
  长公主还未来及反应,便见荣华县主已是闪身来到她身后,用那尖利的手一把掐在她咽喉处。
  “放所有人离开,否则……”
  冷冽的声音从耳旁响起,长公主脸色骤变,扬声怒斥,“荣华……你敢!”
  荣华县主冷笑一声,从宋滢手中接过匕首,“我为何不敢?”
  话音落下的瞬间,那匕首便朝她手臂狠狠扎了一刀。
  下方又是一阵惊呼,那逐渐围上的侍卫却不敢轻举妄动。
  不远处园口的方向,张氏今日所带的几名婢女,腰间皆藏有软剑,此刻她们一面护送柳惜瑶三人,一面正与侍卫缠斗,眼看已是快要退出园子,柳惜瑶却是朝那上首看去了一眼。
  她看到荣华县主挟持了长公主,侍卫开始逐渐朝上方靠拢,而那兰阳县主,亦是没有顾及长公主,带着几人正欲从侧门逃离。
  柳惜瑶脚步倏然停住,正要与张氏开口,谁知张氏也看到了这一幕,两人只对视了一眼,便猜出了对方心中所想。
  张氏立刻下令,便有两名婢女来拖住侍卫,其余几人又护着三人朝那侧门处寻去。
  兰阳县主刚被侍卫护至园外,便遇到前来拦人的柳惜瑶等人。
  事已至此,侍卫皆已不再顾忌,举刀就朝几人砍来。
  兰阳县主看到不过是那年过半百的张氏,带着那两个女子,还有几个婢女罢了,便没有放在心上,可眼看那婢女们个个身手不凡,她也开始心慌,连忙便转身要跑。
  柳惜瑶见此情形,已是顾不得那么多,她松开张氏,咬紧牙根朝着兰阳县主追去。
  身侧的秀兰见她离开,心头也是一惊,连忙跟了上去。
  兰阳县主今日盛装出席,发冠与长裙原本端庄华贵,此刻却成了累赘,很快便被柳惜瑶一把拉住。
  两人皆是那不通武艺之人,然柳惜瑶虽看似柔弱,这两年却是时常同秀兰练早功,力气要比这娇生惯养的兰阳县主大了不少。
  两人拉扯之中,那一直隐于暗处的阿福,正欲出手,却见柳惜瑶一把扯下兰阳县主头上发冠。
  “表兄……何为掌人意识?”
  “意识乃精气神之意,掌人意识便是指此处可断人精气,若力道过重,可令人陷入昏迷,若力道轻缓,则能使人醒脑开窍。”
  柳惜瑶铆足劲,一把将兰阳县主拉至身前,在兰阳县主俯下身时,她抬手重重压在了其发顶的百会穴处。
  秀兰赶过来时,正巧看到兰阳县主躬身朝柳惜瑶怀中去,以为她是要拿头撞她,也是实在太过激烈,想也没想抬腿便一脚朝兰阳县主腰上一踹,直接将人踢翻在地。
  见兰阳县主倒地不动,秀兰顿时愣住,“我、我将她踹死了?不至于吧……”
  “不不不,她是被我打晕了。”柳惜瑶一边喘着气,一边忙朝秀兰招手,“快,把她架起来!”
  两人一左一右架起兰阳县主,又回到方才那园口之处。
  见兰阳县主落到两人手中,侍卫便不敢再轻举妄动。
  张氏也是暗暗松了口气。
  几人回到园中,上首之处,荣华县主还在与长公主僵持,而那侍卫已是将几人层层围住。
  张氏缓缓步入园中,声音沉稳又坚定道:“诸位,你们可知,今日并非晋王弑君,而是秦王谋逆!”
  她一面说着,一面用那眸光环视四周,“长公主被秦王蒙蔽,今日设宴邀请众人,实为用妻女来要挟百官!”
  “如今长公主与兰阳县主皆被擒制。”她这番话,是对那园中侍卫所说,“我以御史中丞夫人之名,向诸位承诺,若此刻放下刀剑,不再助纣为虐,日后便不会牵连族人!”
  那上首之处,长公主闻言正要出声驳斥,却见秀兰有样学样,抬手便拿剑在兰阳县主手臂上刺了一剑。
  兰阳县主在晕厥中被骤然疼醒,睁眼看到手臂上鲜血淋漓,朝惊恐地朝长公主哭喊,“祖母救我……”
  话音未落,便因惊吓过度又厥了过去。
  长公主还欲发号施令,却已被钱嬷嬷拿那帕巾狠狠堵住了嘴。
  “咣当!”
  一名侍卫松开了手中的刀,将其扔在脚边。
  随后,第二把,第三把……越来越多的刀剑落于地上,那将上首围住的身影,也慢慢退开。
  就在此时,韩王带着那两百府卫冲进了长公主府。
  这些年来,他生性胆小又好吃懒做的名声,早已传开,他原本以为,今日终是可以挽回颜面,当着满京城贵女的面上,出一次风头,却没想到,他提着刀气喘吁吁跑入园中时,却瞧见了这样一幕。
  那满身甲胄的侍卫,将手中的刀纷纷丢在地上,而上首的长公主,脖颈上抵着匕首,那持匕首之人,竟
  然还是荣华县主。
  韩王将手里的刀朝身侧的府卫丢去,扭着发酸的手腕,朝上首跑去。
  荣华县主盯着来人看了好半晌,才惊疑道:“你……你是韩王?”
  韩王嘿嘿一笑,“多年未见,堂姐都不认得本王了。”
  说着,他回头朝园里一众女眷扬声道:“本王一听闻秦王谋逆,长公主挟持百官家眷,就马不停蹄赶来营救!”
  他将自己那肚子往上抬了抬,拍着胸脯喊道:“诸位不必再怕,有本王在,今日绝不叫诸位有任何闪失!”
  话落,他回过头来,看到站在一侧的宋滢,立即眉开眼笑道:“这、这是哪家的,怎是个生面孔呢?”
  “王叔。”宋滢直接唤他。
  韩王顿了一瞬,倏然便反应过来,“哎呀,三娘是吧,都长这么高了,哎呦,还拿着刀呢,颇有你娘亲当年的风范啊!”
  一旁张氏,来到韩王身侧,与他行了一礼后,出声问道:“敢问王爷,宫中情形如何了?”
  提及正事,韩王脸上笑容更深,他可太想看到老四吃瘪了,“夫人且放心吧,一切皆在控制当中。”
  张氏暗暗松了口气,她与柳惜瑶还要留在园中善后,要用那驱蛇粉将剩下的蛇来驱散,还需安抚各位女眷,有些受了伤的,也需得及时医治。
  韩王也不再多言,留下一部分亲卫,随后便要将长公主与兰阳县主先行押送入宫。
  荣阳县主却是放心不下,要跟着一并前去。
  宋滢看了看柳惜瑶,几度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跟在荣华县主身后出了园子。
  路上,韩王又忍不住将荣华县主上下打量,嘀咕着道:“堂姐这些年身子不是不好嘛,怎还能有如此身手?”
  “你消息很灵通啊?”荣华县主朝他看去,面上带着几分笑意。
  韩王脸上笑容微僵,摸了摸鼻子,“这谁都知道的事,与本王消息灵不灵有何关系。”
  再说了,他所谓的消息,不还是那老六给他的,他平日里哪有心思理会这些,要知道人生苦短,他吃喝玩乐都还嫌不够,争什么皇位,逍遥快活不好吗?
  太子争了小半辈子,落了个自戕的下场,秦王争来争去,自以为心思缜密,万无一失,结果今日便成了那瓮中之鳖。
  说起今日之事,韩王也不知这欠老六的人情,到底算不算是还上了。
  要知道那时太子谋逆之时,若没有老六提前给了他消息,怕是他那晚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韩王思及此,又对荣华县主挤眉弄眼道:“堂姐,若是父皇询问,你便替我多言两句,就说今日多亏我带人出现的及时,才稳住了局面,如何?”
  似是生怕她不同意,他又连忙笑眯眯道:“是你与那张夫人控制的,但我的到来,可让局面更加稳固,所以这般说也不算欺瞒,对吧?”
  荣华县主深吸一口气,缓缓点了点头。
  韩王放下心来,那嘴巴如同抹蜜,将荣华县主夸了一路。
  荣华县主听到最后,也终是忍不住弯了眉眼,带着几分得意道:“我当初在安南骑马练枪时,你还未出生呢!若我不是女儿身,如今那安南还不知谁在坐镇!”
  从前年轻气盛时,荣华县主也会心中不平,明明弟弟何处都不如她,可到了最后,她成了那宅院里一个看似尊荣,却只能生儿育女的寻常妇人,而他却继承父亲遗志,坐镇安南,手握兵权。
  荣华县主垂眼看向还握在手中的那把匕首,这是宋滢的匕首。
  她看着那匕首,又想起女儿站在身侧时,那英挺的身姿。
  长公主府的一应事情处理完,张氏带着柳惜瑶先回刘府。
  尚在路上时,张氏就忍不住轻声责备了柳惜瑶,“你这孩子,今日太过冒失,怎就能不管不顾自行朝上冲去呢?万一有个闪失,容慎寻我要人,可叫我如何是好?”
  柳惜瑶当时没能顾及太多,直到此刻再细细回想,心头也不由泛起一阵后怕。
  然她只是轻轻笑了笑,抬眼看向张氏,“母亲不也是如此么,来之前说过万事已自保为先,可看到兰阳县主离开时,母亲也动了那追她的心思?”
  坐在对面的长熄马氏,闻言也是温笑抿唇,“母亲今日那最后一番话,更是掷地有声,一语定了乾坤,此番定是要诰命加身了。”
  张氏笑着摆了摆手,长长地叹了口气。
  柳惜瑶也是长舒口气,掀开车帘朝那不远处的皇城看去。
  皇城上空的浓烟早已散去,午后的日落将整个皇城拢在一片橙光之中,有种异样的安宁。
  短短三年之间,朝局骤变。
  先是太子因贪饷被押,其党羽竟铤而走险,劫囚谋逆。
  而后又是秦王与长公主勾结,借那贺寿之名,挟持百官家眷为人质,其带兵攻入皇城,意欲弑君夺位。
  这一连串的变故,令本已年迈体衰,久病卧床的皇帝悲愤交加,心力交瘁,不过月余,便撒手人寰。
  自古以来,得民心者得天下,得臣心者得社稷。
  晋王民心所向,又得众臣拥护,顺应天命登得帝位,其母周氏,册封为圣安皇太后。
  御史中丞刘宜,参与平定秦王之乱,协助晋王稳定朝局,主持御史台肃清逆党,弹劾长公主等事件中,功勋卓著,忠心不二,遂擢升其为御史大夫,并参知政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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