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能再来一次,他从一开始便会面对自己的内心,他会呵护与她,而非看着她苦苦挣扎。
“原谅我,瑶儿。”
他知道说再多已是无用,那便用行动来证明。
两人的胸膛紧紧相贴,彼此清晰的感受着对方的心跳。
翌日清晨,柳惜瑶醒来之时,宋濯已是早早下原去了皇城当值。
柳惜瑶也需早些准备,长公主的寿宴要于午时开始,她虚得先去刘府寻了张氏,两人在一并去长公主府内赴宴。
今日长公主府门前,光是车马便已排出长龙,几乎占满了整条街道。
已有那车中夫人,见实在等得太久,索性便提前下车,一路步行入了府邸。
张氏也在车里待得发闷,便与柳惜瑶也下了马车。
她未戴幂篱,与张氏的长熄一左一右将其搀扶着,一路缓缓而行。
宋家的马车上,宋滢早就安耐不住,已是第三次开口对荣华县主提出想要提前下车。
“我好不容易来趟京城,娘怎就非要日日将我拴在身侧,我都多大了,还能丢了不成?”
宋滢委屈极了,自前日里来了京城,便想要外出闲逛,□□华县主却总是不允她出去,甚至还差了好些人将她守着,似这京城的街上有何洪水猛兽一般。
“娘你不知,我这一年功夫厉害了许多,我肯定不会被欺负,我这身上还有……”宋滢得意地将袖中那柄匕首拿出给荣华县主看,却被荣华县主一个冷眼止住,“不许就是不许,这可是长公主府的门前,岂容你没规没矩?”
“哼!”宋滢气得在脚下车板上用力踩了一脚,马车摇晃,荣华县主朝她瞪来,她赶忙别过头去,掀开车帘朝外看。
这一看,便看到了一个极为眼熟的背影。
她先是神情一惊,随后眯眼仔细又瞧了一番,待那身影似与身侧妇人说话之时,那侧脸落入眼中,宋滢只觉心头咯噔了一下,似瞬间顿住。
她用力眨了眨眼,想要再看之时,那身影已是迈入府中。
巳时已至,长公主府的百花园中,宾客陆陆续续被婢女引至席位,今日寿宴的席位皆是按照官阶高低而设。
长公主乃先帝最疼爱的公主,连久病于榻的圣上,在今晨都已叫那紫宸殿的大监亲自带了寿礼送至府内,更别提皇亲国戚,文武百官的家眷,几乎尽数到场,又有何人敢拒。
连那往日深居简出的几位年迈的夫人,今日也都亲自前来,以示敬意。
荣华县主为皇室之人,她带着宋滢所坐的席位,距离主位的长公主右侧,不过熟步之遥。
柳惜瑶随张氏入席,坐
于前排偏左之处,虽不是那最前之处,却也明显位属上列。
柳惜瑶能感觉到斜上方传来的那道目光,早在她一迈入园中时,就觉察到了,却未曾抬眼朝那方向看去。
宋滢见长公主一直尚未露面,便愈发安耐不住,几欲起身,皆被荣华县主低声呵止。
她自然也看见了柳惜瑶,然今日这般场合,便是那平日里极为相熟的夫人碰面,也不敢随意离席走动,更别提那些小娘子们,哪怕往日性子再活,此刻也具是端坐席间,一颦一笑皆是规矩得体。
“宋滢我告诉你,这里并非是在华州,你给我老实些。”荣华县主一改往日宠女的模样,言词也是愈发严厉,“有任何事,待回去了再议。”
长公主尚未露面,园中近百名婢女井然有序的端茶奉食,在那园口之处,还有园中各个角落,都可见到那身着甲胄的侍卫守立,莫名透着一股令人窒闷的压抑。
眼看已至午时,长公主还未露面,饶是觉出不妥,却也未见有人出头询问。
午时过半,上首之处终是传来响动,是那长公主携兰阳县主缓步而出。
园中众人暗松口气,齐齐起身。
长公主虽已年至六旬,眉眼间却不显一丝老态,反而倒是将那独属于帝王家的威仪,全然呈现于神色之中。
“恭贺长公主千秋福寿。”众人齐声行礼。
“今日到场诸位,皆是本宫的贵客,在本宫面前不必拘礼。”长公主抬手示意众人落座。
很快便有那宫中请出的乐师从旁演奏,长公主眸光落在荣华县主身上,问她道:“荣华你好似已是许久未曾回京了,这些年也不知回来看看本宫。”
荣华县主闻声,赶忙起身道:“姑母莫怪,侄儿心中惦念姑母已久,奈何前些年染了头疾,便不敢再随意出门了。”
长公主朝她摆手,要她坐下说话,“本宫府内有那太医,今日便可细细帮你瞧瞧,看看是何缘故?”
话落,她唇角虽弯,眉宇间却是浮出一丝冷然,“你家那两个孩子,宋澜不错,文武皆备。”
说至此,她眸光又冷冷朝左侧的张氏那处睨去,“本宫听闻,你近日来收了义女,可是你身侧这位?”
张氏握住柳惜瑶的手,缓缓起身,朝着上首行了一礼,“回长公主,正是此女。”
长公主没有出声,只垂眸翻着那金丝玉盏的茶盖,就坐于她是手边的兰阳县主,则似笑非笑地望着柳惜瑶。
片刻后,那上首才淡淡说了句,“坐下罢。”
一曲奏罢,园中忽地静下。
就在此时,远处倏然传来一声钟响。
这声音让园内众人皆是一惊,纷纷抬眼朝那钟声传来的方位看去,是那皇城的方向。
一声、两声、三声、四声……
沉重的钟声在整个京城上空骤然而起,一声接着一声,让整个寿宴瞬间陷入寂静,有人惊慌失措,有人面露宁色,也有人已是摇晃着身影站起身来,更是有人在听到钟声已至四十下时,哆嗦着直接双膝落地。
直至四十五下钟声皆已响完,那上首之人才扶案而起。
她神色从容,迎着众人的目光,她长长地舒了口气,扬声便道:“晋王李羡,勾结禁军,意图弑君篡位。”
此言一出,满园哗然。
然不等众人反应,上首又传来长公主那极具威严之声,“诸位不必惊慌,秦王已奉密诏,带兵入宫,即刻捉拿那弑君逆贼,为大盛剿清乱党!”
话落,那园中侍卫皆是手持利刃,一面朝着园内涌来,一面振臂高呼,齐声附和:“捉拿逆贼,剿清乱党,捉拿逆贼,剿清乱党!”
脚步声如同响雷,震得席间杯盏颤动。
原本还带着几分迟疑的重任,此刻彻底是乱了阵脚,有那夫人想要壮着胆子询问一二,然刚一抬头,还未开口,迎上那侍卫森冷的目光,便硬生生将话咽下,惊慌地与身侧之人靠在一处。
长公主似乎对众人的表现极为满意,她含笑着点了点头,又慢慢坐回了原位,缓声又道:“诸位莫要忧心,既是在本宫府内,本宫自会护尔等安危。”
话音刚落,便听园中有位夫人颤巍巍朝上首行礼,语气中透着几分慌乱,“妾身心口突感不适,恳请长公主允妾身先行告退,回府歇息。”
席间有几位夫人闻言,也开始小声应和。
“身子不适?”长公主端那茶盏的动作微顿,冷冷抬眼朝她看来,“本宫说了,你们今日既是来了本宫府中,本宫自要为你们的安危负责。”
她稍一抬手,便有太医提着药箱,快步而出。
“若还有何人身子不适,便叫太医上前诊治便是。”长公主呷了口茶,慢悠悠道,“可若是有人心怀不轨,寻那借口外出,意图勾结逆贼,本宫也决不轻饶。”
声音落下之时,便见那当中一个侍卫,手起刀落,那方才出声称病的夫人,今日带来的近身女婢,当场人首分离,直接倒在众人面前。
“啊——”
园中惊叫声连连,有人晕倒,有人捂嘴痛哭,也有人煞白脸色不敢有半句微词……
长公主搁下茶盏,抬眼望着一众惊慌失措之人,语气不疾不徐道:“今日,若秦王得胜,诸位夫君皆为从龙之臣,位列中枢,日后那富贵荣华,享之不尽,可若是败了,诸位与本宫……皆要陪葬。”
她说着,便朝那不远处席位上,那太傅之女看去,“别哭啊,不是说了么,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正好也借此时机,看看诸位的夫君们,可当真在意诸位。”
第79章 金诸多女眷
片刻前,紫宸殿内。
皇帝原已是喝了药昏昏睡下,却被那丧钟声骤然惊醒,他愤怒起身,用那沉哑的嗓音怒斥。
“谁撞得钟,何人下的令?”
“朕、朕还没咽气……就、就敢撞丧钟?”
“来人,来人!”
那成日里守在紫宸殿内侍疾的晋王,此刻正在偏殿休息,闻声跌跌撞撞跑到皇帝榻边。
“父皇!”李羡白了面色,气喘吁吁道,“父皇,怎么会突然响了那丧钟,太常寺怎会如此?”
原本还心疑可是晋王趁他就寝,生了那谋逆之心,可见他此刻跪在自己榻边,惊吓到如此模样,瞬间便反应过来,是那不争气的老四!
“太常寺?”皇帝老眼中皆是狠辣,一把握住晋王肩头,咬牙撑坐起身,“是老四那孽障!怕是他早已联合太常寺卿,演了这出戏来,就只等着带兵入宫,将你与朕一并除之,好登上这皇位!”
马大监扶着额上那乌黑的帽子,慌慌张张跑入寝殿,双膝跪地道:“陛下,紫、紫宸殿外……走水了!”
不过顷刻间,浓烟冲天。
朱雀门外,秦王率领一千亲卫,手中拿着密诏,朝那上首的袁秩,冷厉道:“太常寺已鸣丧钟四十五响,圣上驾崩,晋王弑君篡位,本王奉密诏入宫捉拿逆贼,尔等不开城门,是要与晋王一道谋反吗?”
袁秩故作犹豫不决,片刻前就已差人去紫宸殿查圣上安危,然那紫宸殿已是火光漫天,所派之人好似久久未归。
秦王见他似有所动容,便又厉声责问,在他步步紧逼之下,袁秩终是下了决断,咬牙下令,“开城门!”
“捉拿逆贼,剿清乱党!”
秦王振臂一呼,率那千人冲入皇城。
然就在最后一人踏入城门之后,沉重的大门轰然关闭。
与此同时,长公主府。
园中宾客骤然得知,她们已是被当做长公主与秦王的人质,用来逼迫百官投诚,这当中原就是秦王势力的家眷,此刻神色稍缓,只忧心秦王此举不能成功,而另一方如那韩王势力,太子旧党,此刻皆已吓得面色惨白,甚至还有人被吓晕过去。
荣华县主似头疾发作,她坐在椅子上,不住地揉着眉心,身侧钱嬷嬷见状,忙来至她身后,抬手在她肩颈上轻轻捏揉。
荣华县主声音不大,但明显难受得紧,时不时拿着那钱嬷嬷的手,换向别处。
两人这看似寻常的接触,却已是因这多年的主仆关系,默契的明白了对方的想法。
身侧的宋滢也是佯装害怕,双手环抱在身前,然那手已是摸入袖中,紧紧握住了那柄匕首。
柳惜瑶与张氏这边,看似没有任何异样,然这几人却早已在不动声色中,将那腰间香囊露出。
“啊!蛇、有蛇啊!”
园中突然响起一女眷的尖叫声。
只见那园子里忽然窜出条小臂粗的青蛇,众人惊呼,纷纷离席避开。
上首长公主见席尾处有所骚动,立即让侍卫将蛇斩杀,同时又冷声警告,任何人不得擅离席位。
然那侍卫刚将蛇斩杀,便不知又从何处,冒出了数条蛇来,有那女眷被蛇缠了小腿,已是顾不得长公主的冷斥,吓得满园乱跑。
园中的蛇越来越多,近乎百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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