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从她眼中看穿她这一路的挣扎。
江缚把她揉进怀里,舒了口气,“如果做好人太累,那我们就一起做让世界唾弃的混蛋吧。”
……
那晚两人都舟车劳顿。
疲惫很快就控制了大脑。
明明是谈着心,可不知道怎么,方茧莫名奇妙就睡了过去,可能是习惯使然,她睡觉的时候都不安分,手伸进江缚的衣服里,摸着他柔韧的腹肌。
这种感觉特别像小时候,那时候没林雅芬和方向松很忙,经常把她和方蝶丢到外婆那儿。
差不多晚上八点的时候,才会把她们俩接回去。
方茧没有安全感,睡觉前就一定要摸着林雅芬腰上浅浅的一层赘肉,才能睡着。
后来长大了,这个习惯也就没了。
直到在和江缚在一起,这个小毛病才重新在方茧的身体里复苏。
所幸江缚让她摸。
就是睡着了,行为会不受控制。
清早不到八点,江缚就被她的乱摸弄起一股火,人虽然在眼前,但他什么都干不了,只能压着不爽的心情,去浴室洗澡。
方茧被他动静吵醒,一睁眼就看到江缚的裤子在床上。
她睡眼惺忪地坐起来,嚷了句,“江缚,你耍流氓,快把裤子穿上。”
软糯糯的嗓音,跟撒娇似的,一点儿威慑力都没。
江缚洗完澡从浴室出来,都他妈气笑了,他光着上半身走到她面前,眉骨微抬,“我没穿裤子吗?”
方茧一掀眼就看到江缚身上那条蓝条纹的病号服。
她瞬间就清醒了。
江缚挑着眼梢,哼了声,“时尚吗。”
方茧抖着嘴角,忍了忍笑,嗯,看出他昨晚很急了。
江缚抬手掐了把她的脸,鼻尖满是他的皂角香气,他眼神宠溺道,“快点儿收拾,带你去吃早餐。”
-
江缚也是第一次来海城。
在海边,空气里的湿度和南城完全不一样,就连早餐都是海鲜馅儿的包子配虾仁鸡蛋糕。
如果不是还揣着心事的话。
这应该是两人度假的绝佳机会。
方茧叼着豆浆,看着海景,莫名有些可惜。
彼时江缚就坐在她对面,规规矩矩地接着赵宝华的电话,乖顺听话的样子仿佛他才是赵宝华亲孙子。
“嗯,您放心,她很好,能吃能睡,还能磨人。”
“看看吧,她想逛我就陪她在这边逛,她不想我就带她回去。”
“您闺女没骂我,您放心。”
“我知道,她还是爱方茧的。”
好不容易电话挂断,江缚煞有介事地看向方茧,“还打算钻牛角尖吗?你看多少人关心你。”
方茧咬着吸管,“我妈真没骂你?”
江缚扬起眉梢,大敞四开地往后一靠,“骂了,骂得可凶了,你补偿我吧。”
“……”
这家伙还真不是受得了一点儿气的人。
方茧稍稍放下心,“没骂你就成。”
江缚不甚在意地一笑,“骂了也没事,帮你分担火力。”
他要真怕这怕那,他俩也不用在一起了。
可能是看出江缚的决心。
方茧一颗心暂时又咽回肚子里。
吃过早饭,江缚和她手牵着手在海边逛了一圈儿,之后才接到方向松的电话。
不是方茧主动联系的方向松,是林雅芬知道方茧去海城后,把这事儿告诉了方向松。
说来也奇怪。
本来方茧是想过来看他的,可在听到他的电话后,那种想见他的冲动,顿时就没了。
方向松语气挺好的。
他没有提那些不该说的,只问方茧在哪儿住,打算带老婆和她见一面,一起吃个饭。
只是话没说完。
电话那头就响起婴儿的哭声。
背景音里,女人有点埋怨,“好不容易休息一天,又要出门,我们出去孩子怎么办,又要送我妈那儿去?”
方向松语气有些为难,压低声音道,“这不是孩子好不容易来一次……”
“那你自己去吧,我和她又不认识。”
“……”
方茧攥着江缚的手,无意识地用了点儿力。
江缚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以作安抚。
酝酿了几秒,方茧忽然开口,“别了爸,我买了下午的机票,很快就回去了。”
电话那头沉默住。
隔了好几秒,方向松似是松了口气,说,“那不然我送你去机场?”
“不用。”
方茧垂着浓长的眼睫。
如果方向松真的想见她,想送她,就不会用“那不然”三个字。
可能是对失望这种感觉麻痹了,方茧几不可查地吸了口气,说,“有机会你来南城,我们再一起吃饭。”
电话挂断。
方茧迎着海风,望着碧海蓝天连接成一片。
沙滩上,到处是游玩的人,有和他们一样亲密的小情侣,有互相拍照的闺蜜,还有夫妻带着小朋友玩沙子。
声声不息的海浪声中,江缚侧眸看着她,轻轻捏了捏她的手,“想哭吗?想哭男朋友把肩膀借给你。”
方茧本来真有点儿鼻酸。
奈何江缚这人实在太臭屁了,她一个没忍住,就破涕为笑。
十月的海风吹得她鼻尖红红的,也吹散了好多酸涩的少女心事,她扭头看着江缚,发丝飞扬,面庞清丽,不管是他和她,都是这个年纪最好的模样。
这世上任何俗事烦恼,都不值得他们忧愁。
-
海城是个小城市,说到底也没什么好玩的。
最主要的是方茧那天下午没心情玩儿,冷静下来后,她发现自己最放心不下的还是赵宝华。
于是中午吃饭的时候,江缚就买了最快最贵的航班带她回南城。
是真累到了。
两人上飞机没多久就靠在一起睡着。
等再醒来,还是被手机的震动声吵醒的。
赵宝华知道俩人要回来,安排了林雅芬去接,林雅芬又是个万事受她掌控的性子,还有半小时抵达目的地,她就在微信上联系方茧,说她和王科凭已经到了。
可能受方向松的影响。
也可能心事还没完全放下,方茧有点担忧。
刚巧江缚也醒了,见她愁眉不展地靠在那儿,抬手揉开她眉宇间淡淡的疙瘩,咬字有种慵懒的性感,“想什么呢。”
方茧欲言又止地抬头看他,“我妈说来接我。”
顿了下,又补充,“应该,也会顺带再接一下你。”
话说完,她特意观察了一下江缚的表情,以为他会怔住,或者手足无措,结果江缚就只是平静地挑了下眉,洒脱一笑,“提前见家长?”
“……”
方茧都无语了,“你想得真美,有没有可能她是来当面弹劾你的?”
江缚不当回事儿地把她搂进怀里,“弹劾呗,反正我这人听力不好,左耳听右耳冒,有本事她就让校长把我开除。”
这腔调,桀骜不驯得明明白白,还真是林雅芬最讨厌也最头疼的那种学生。
方茧没辙到惊呆。
笑了下,她仰头轻轻捏了下江缚的耳朵,“可你总要出国的啊。”
倒是没想到她会说这事儿。
江缚眼底终于浮*现出一丝意外,他短促一笑,明显急了,“怎么着,还真算准时间和我分手?”
不撒谎地说,方茧早前是真这么想的,甚至她给自己找借口,都是江缚很快就要出国了,反正都要走了,就满足他吧。
但现在看来,他们俩还真没那么容易收场,最起码江缚是真不打算放手的。
方茧突然就有种被抓包的心虚感,她说,“可出国不是你的梦想么。”
我难道要为了一己私欲,不让你去么。
可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从她嘴里说出来,江缚就打断她,“谁跟你说的?还是你又从谁嘴里打探出来的。”
方茧眼神慌了下,轻轻噎住,“谁打探了。”
要是从前,江缚还能被她糊弄过去,但现在,自打知道她高中的时候就开始暗恋自己,她就是在床上跟他说情话,江缚都不信了。
这姑娘太能藏。
这种事她能藏三年。
她还有什么憋不住的。
越想越觉得自己才是被耍的那个,江缚讽刺一笑,“你再唬我?这事儿我可没跟几个人说过。”
这倒是事实。
但不代表楼嘉豪不往外传。
江缚也是反过来诈她。
别说还真诈出点儿东西,方茧有点儿支吾,“我怎么知道你跟谁说了,我是听别人说的。”
江缚忍俊不禁地觑着她,“听谁?”
“……”
方茧索性豁出去,“邱露佳。”
江缚一脸明爽地笑,眸光荡漾着,拖腔拿调,“哦,原来是和小姐妹俩私下偷偷聊我。”
方茧耳廓一热,不想搭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