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声音陡然转冷,“此次合作,会暴露朕与沈家私下的联系,朕不做亏本的买卖,既然做了好事,就要买个名声。这批粮船每至一处,需鸣锣开道,让沿途百姓都知晓,救命的粮食来自北粱。”
何年唇角勾起一抹锐利的笑,“朕既要救人,便要这天下人明白,是谁在灾年给了他们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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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后,云港的晨雾尚未散尽,十六艘高桅海船已列阵待发。玄底金狼旗在咸涩的海风中猎猎作响,船舱里整齐码放的麻袋中,北粱特制的耐潮粟米散发着淡淡谷香。
“开船——”随着号角长鸣,船队缓缓驶离港口。沿岸百姓驻足观望,窃窃私语声混着浪涛传来,“听说沈家这次运的不是珍珠...”“是女帝的救命粮...”
当第一批粮船抵达淮河口岸时,沿岸飘动的北粱玄底金狼旗下,一首童谣也悄然传开:
北风紧,南粮空,
饿得小兒哭嗡嗡。
忽然江上白帆来,
狼旗招展米粮满。
宁宫酒肉臭,
粱船救命粮,
问声爷娘啊——
谁家天子疼儿郎?
这童谣如野火燎原,不过旬日便传遍整个大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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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载寒暑,童谣中那句‘谁家天子疼儿郎’的诘问,终成谶言。
庆帝昏聩日甚,为扩建宫室竟强征三州壮丁。时值隆冬飞雪,被征发的民夫冻毙者相望于道,尸骨未寒。
消息传至北粱,何年命李信业率玄甲铁骑,南下讨伐暴政。
令人惊异的是,大军所过之处,沿途州县竟有百姓扶老携幼,箪食壶浆以迎王师。
当北境军行走在御街上时,原本紧闭的坊门突然洞开,无数百姓涌上街头,齐声高唱那首传遍大宁的童谣。
有百姓在前带路,皇城守将手中的弓弦,终是未能拉开。
何年入主大宁那日,恰逢谷雨时节。她执意褪去冕旒,素衣徒步走过御街。
细雨沾湿的街道两侧,层层叠叠摆放着各式粗陶碗。
有边缘磕破的旧碗,还留着当年淮河赈灾时官府盖的朱印;有釉色深浅不一的新碗,是去岁北粱商队途经时分发;最外围那些还沾着泥土的,分明是今春才从窑中取出。
每个碗中都盛着金灿灿的麦粒,在细雨中泛着温润的光泽。
仔细看去:那饱满圆润的是三年前淮河水患时,第一批北粱海船送来的春麦;稍显细瘦的是去岁蝗灾时,女帝命人快马加鞭送来的耐旱新种;而泛着琥珀光泽的,正是今春才推广的抗虫麦。
每一粒,都记载着大宁皇帝不作为时,女帝的粮船数次救民于水火的仁德。
【作者有话说】
本文大结局了,明天发番外,这本写得好累呀,也特别对不起读者。下本书争取全文存稿了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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