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她恢复了一开始的从容,伸出手来温和地抚摸着他的面颊:“当然了。”
海晏云看着她:“你在火场里说的是……真心话?现在想想感觉那不像是你会说的话……也不是不像,每次你演戏的时候就都是那个调调。我当时也是昏了头了,才没发现不对劲。”
冷顷漠笑了笑:“确实是有些过于煽情了,但是我当时说的话都是真的。”
她单手托住了他的下巴:“先前我们之间隔了太多,父母、继承权……所以一直没办法坦然相对。但是现在,我们终于可以好好说话了。”
海晏云看了一眼窗外的蓝天白云,又看了一眼自己床边的吊瓶:“你说的没有隔阂,就是指你终于大权在握,彻底把我击败了呗。”
像是垂死挣扎一般,他将脸歪到一边去:“反正我不信你的什么所谓的肺腑之言。”
但很快他的下巴就被一股强力捏住,重新转向了冷顷漠,迫使他不得不继续和她对视。
冷顷漠手上用着力气,脸上却还是笑的:“你最好还是相信吧。毕竟现在的你,也没什么可骗的了。”
海晏云无语:“那我还真是要恭喜你了啊,冷董事长。”
冷顷漠挑眉:“哎呀,你怎么知道我做董事长了?应该没人给你通风报信才是……自己猜的?还蛮聪明的嘛。”
海晏云:“……”
这种好像是夸孩子一样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医生走了进来,冷顷漠让开一些,让他帮忙给海晏云检查身体。
简单询问过情况之后,医生道:“病人身体已经没问题了,现在感觉虚弱应该太长时间没进食的缘故。复食不要着急,等恢复之后就好了。”
冷顷漠拎起他的手臂:“这上面的烧伤能好吗?”
医生点头:“烧伤面积很小,送医也即时,之后不会留疤的。”
冷顷漠又问:“他的内脏没什么问题吧,主要是肾会不会受影响?”
医生想笑又不敢笑,道:“放心,冷小姐担心的这些方面……都是没有问题的。”
海晏云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冷顷漠是在问什么,气的面色绯红。
等到医生离开之后他才道:“什么意思,要是我哪方面不行了难道你就不要我了?”
冷顷漠一脸的理所当然:“不然呢?我可不是为了柏拉图才谈恋爱的。”
海晏云:“……”
恢复意识之后,海晏云的身体一点点地好转了起来。只是他的活动范围只局限于这栋别墅,时间长了也多少有点无聊。
在他能够简单吃一些稍微带点咸味儿的食物之后,冷顷漠终于允许其他人来探病了。
第一个来看他的是易晏晴。
易晏晴看着比以前“贵气”了许多,显然提前站队了冷顷漠这件事让她得到了不少好处。如今的她是一点都看不出以前那有点畏手畏脚的样子了,整个人看着和那些千金大小姐没有什么区别。
易晏晴看着站在窗台边侍弄花草的海晏云时,只觉得很荒谬。
即便是生病,那几分憔悴在海晏云身上也只增添了几分病弱的美感,倒是别有一番韵味。想象着他从前那说一不二的样子,易晏晴很难将他和眼前这个柔和到有几分人夫感的男人联系到一起。
这竟然是……海晏云?
海晏云回头睨了她一眼,没好气道:“你想笑就笑吧,什么眼神。”
易晏晴一言难尽地摇了摇头。
先前她还以为冷顷漠是在和海晏云虚与委蛇呢,没想到现在居然是……这种走向。
最终她只说了一句:“好好养伤吧。”
接着她便离开了海晏云的病房。
下楼时她才注意到一楼似乎有些闹哄哄的。走进了之后,她意外地看到竟然是傅家人来了。
傅父傅母带着傅令渊一起对冷顷漠笑:“不知道海晏云现在身体怎么样了?”
冷顷漠笑了笑:“已经没什么问题了,就是还有点虚弱,多吃点东西就好了。”
傅父傅母聊着聊着又说起了生意上的事,明明说是来看海晏云的,实际上根本就没有要上楼的意思。
“呀,易晏晴也在啊,”傅母率先发现了她,热情地出声打招呼,“真是好久不见了呢。”
这亲切程度,和先前他们见自己时简直判若两人。
冷顷漠淡淡看了她一眼,道:“水凭舟那边有个项目需要问你的意见,你先去吧。”
易晏晴闻言松了一口气:“好。”
人走之后,傅母笑道:“易晏晴这孩子和我们家傅令渊也是好多年的感情了。虽然分了手,但我也知道她一直对我们令渊念念不忘……”
冷顷漠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您的意思是?”
傅母道:“既然他们互相喜欢,那不如就……”
冷顷漠笑了:“阿姨,我希望你明白一件事。”
虽然是笑着,但她出口的话却毫不留情:“你们傅家的门第,是配不上我们家的。”
傅母的笑容僵住了。
冷顷漠道:“不是要去探病吗?也别光和我聊吧。”
还是傅父出来打了圆场:“令渊上去看了。”
傅令渊看到海晏云现在这悠哉游哉的模样先是愣了几秒,接着开了口:“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海晏云瞥了他一眼:“像什么?”
傅令渊:“我说话难听,你确定要听吗?”
海晏云果断道:“既然知道难听,那就别说了。”
傅令渊:“……”
海晏云也算是看清傅令渊这个塑料朋友了,对他这诈尸一样的在自己这里刷存在感也没什么情绪波动了。
傅令渊还是开了口:“你这样,真的很像冷大小姐养的金丝雀。他们在外头养情妇的差不多就是……你这个样。”
海晏云挑了挑眉:“哦,这样啊。”
傅令渊压了压嘴角:“这样真的好吗?你身为男人的尊严呢?”
“这和男人的尊严有什么关系,”海晏云一脸奇怪的看着他,“你那个男人的尊严,能帮你挽回易晏晴吗?”
傅令渊:“……哈?”
海晏云看着他那呆滞的表情,继续输出:“我和冷顷漠可没有分手哦,虽然情况是变了一些,但是我们还是好好的在一起呢。甚至是……如胶似漆。”
“不知道你和易晏晴怎么样了呢?现在不存在什么你爸妈看不上易晏晴的家世了吧。不知道你们是不是终成眷属了?”
傅令渊奚落不成反被阴阳,气的扭头下了楼。
冷顷漠上楼时,恰好和怒气冲冲的傅令渊擦肩而过。她有些好奇地问海晏云:“他怎么了?”
海晏云满不在乎道:“被我戳中了痛点破防了呗。”
冷顷漠扑哧一声笑了。
海晏云花了一个月左右的时间来康复,终于能够吃正常的食物了。冷顷漠没有做什么非法拘禁的事情,手机之类的东西都还给他了,他也能正常上网的。
只不过他没有问自己接下来该何去何从,也没问自己昏迷那段时间是不是被下了麻醉剂。
他就这样心照不宣地和她生活在一起,仿佛只要他不问,那些麻烦就都不存在一样。
这天回家之后,冷顷漠看到海晏云正将外面院子里的花盆往屋子里挪,便问道:“这是干什么?”
海晏云看了一眼天空:“天气越来越冷了,想让花多开一段时间还是得放到室内。”
冷顷漠的嘴角抽了抽:“你以前就有侍弄花草的爱好吗?”
“那肯定是没有啊,”海晏云动作麻利的将花盆放到了阳台上,“只是闲着也是闲着,不然怎么办呢。”
看他健步如飞的样子,冷顷漠单手托腮:“伤都好了?”
海晏云:“本来也不是多严重的伤,早就好了。”
冷清莫笑了:“那就好。”
像是为了验证海晏云的话一样,入夜后天上竟然飘起了小雪花。
阿姨做好饭之后将食物送到了阳台上,伴着夜色下纷纷扬扬的落雪,两人一起吃着晚餐。
海晏云长呼出一口气:“咱们认识已经快一年了啊。”
冷顷漠点头:“是啊,真快啊。”
海晏云仰头看着那天上的月亮,道:“既然你都已经把位置坐稳了,是不是也可以告诉我那些人的结局了呢?”
“那些人的结局啊……”冷顷漠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好像也没有什么值得说的了。”
她掰着手指数着:“海兴政死了,虽然死之前被我敲碎了很多骨头,但是他其实是被烧死的。当然你放心,火烧的很干净,没有给我带来什么麻烦……嗯。”
海晏云哆嗦了一下。
冷顷漠继续:“罗晏礼坐牢了,集团里的那些关系户也都被我踢出去了,还有谁呢……哦,罗明燕也坐牢了,罪名乱七八糟的也不少。”
海晏云面露些许不忍,最终也只是叹了口气。
“她为什么要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