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书迟?”
她又试着叫了他一声。
“不要......”
他痛苦地吼叫了一声,一只手想要往下刺刀,另一只手却在拼命地阻拦。
顾书迟的面部扭曲成非常痛苦的表情,她忽然发现他拿刀的那只手臂渗出了血,正一滴一滴的往下掉,细看才发现,是另外一只手的指甲变成了尖锐的猫爪,此刻正死死地陷在他的皮肉里,血肉模糊的样子,让温舒白有些不忍直视。
一旁的曼子辉竟在这一刻呆楞住了。
门口忽然传来一众脚步声,曼子辉见状又从口袋里掏出另一把刀来,直接抵在了顾书迟的脖颈处。一旁的另一个男人则大力抽走顾书迟手里的那一把,挟持住温舒白。
一众身着制服的警察纷纷举着枪走到门口。
“不许动。”
曼子辉又将刀片抵得更死了些,面上露出一个凶狠的笑:“警察同志,我记得我说过,不要来打扰我们,不是吗。”
“开枪的话,大不了我就和他们两个同归于尽。”
温舒白此刻被那刀片抵得有些呼吸不畅,心跳加速着,她的脸色已经有些苍白,艰难地回头看了看顾书迟一眼。
她发现顾书迟的那只手还在不断地滴血,只是另一只手上锐利的猫爪似乎在蓄力。
下一秒,他直接用爪子挠过曼子辉的皮肤,空气中传来一丝惨叫。
“松......松手啊你!”
曼子辉被抓出几道红色的血痕,然而却死死架着刀不松手。
“你......”
“混蛋......”
顾书迟艰难地挤出几个字来。
“你......你对得起她吗。”
曼子辉怒不可遏地想要甩开陷在他皮肤里的爪子。
“爸——”
空旷的房间里忽然传来曼曦的声音。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过空旷,整间房间都回荡着她的回音。
几个人同时朝着门口看去,曼子辉在那一刻忽然失了神。
他不可置信地望着门口,看着从一众警察身边挤出来的那个利落的身影。
“爸。”
曼曦出现在门口,看着这幅惨境,终于忍不住放声哭了起来。
“小曦?你怎么......你快回去。”
曼子辉的脸上满是错愕,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站着的人真的是曼曦。
“为什么要骗我。”
她哭得泣不成声,沉声质问他。
“小曦,爸爸这是为了你好。”
“你真的是为了我好吗?”
曼曦又朝顾书迟看去,这副狼狈模样她何曾见过。
“你不是喜欢他吗?爸爸让他亲手终结了那个祸害,让他永远陪着你,不好吗?”
温舒白愣了愣。
所以,曼曦真的喜欢顾书迟吗?
曼子辉勉强撑起一个笑——然而那个笑容狰狞又可怕,扭曲到几近变形,更像是一种内心挣扎的痛苦。
“爸,不要再错下去了。”
“如果她还活着,也不希望看到你这样。”
“曼曦!”
曼子辉似乎终于被激怒那般厉声大吼了一声,像是突然被点燃的油桶。
“他们所有人都该死。”
“全都该死!”
说罢,他开始同顾书迟较劲儿,想要用力抹他一刀。
就在这时,曼曦和身旁的警察交换了眼色,她上前去抓住曼子辉的手臂:“爸,求求你。算我求你。”
缠斗间,挟持温舒白的男人因为要听曼子辉的命令在混乱之中走了神,温舒白两只手抓着他的手腕,用力想要将它掰开一些。
这一刻,眼疾手快的警察反手就将那男人压制住了。
空气中传来刀片落地的声音。
那一头曼子辉忽然慌了神,使的力气更大了些:“曼曦,你松手,你松手啊。”
他一个人的力量根本奈何不了两个人。
曼曦边哭边看着他,却说什么也不愿意松手。
“抓住他——抓住他——”
刀片被警察夺走,顾书迟在那一刻像是用光了全身力气那般,忽然朝着地上跌去,温舒白赶忙撑着跑过去,和曼曦一起扶助顾书迟。
他的瞳色退却了眼色,重新变为墨色,身后的警察带来止血的纱布替他缠上。
“温......舒白,你没事吧。”
在他昏死过去的最后一秒,他朝温舒白看了一眼。
“我没事,我没事。”
温舒白伸手捧住他的脸,眼泪在这一刻啪啪哒哒地掉落在他苍白的脸上。
猫爪、耳朵和尾巴在这一刻都消失不见,他重新变回了顾书迟。
-
温舒白和顾书迟分别被送进了医院。
云清听闻消息赶来的时候,已经过去好几天。
温舒白整个人没什么大碍,受了些皮外伤。
醒来的时候,身边依然只有云清,这一幕似曾相识。
“清儿。”
云清见她醒来,还是照例替她叫来医生和护士。
这一次倒是没有什么特别大的问题,只是因为有过上一次受到过度惊吓而昏倒的病史,这一次,医生也叮嘱着再留院看看有没有什么别的问题。
“没什么大问题,好好休息就行。”
待医生离开,云清伸手就抱住了温舒白:“白白啊,你怎么那么傻啊,你怎么一个人跑去那里,都不告诉我。”
温舒白眨了眨眼,此刻还有些迷糊,但是还是回抱住了云清:“清儿,你都知道了。”
“差一点就要失去你了。”
云清竟然说着说着也呜咽起来。
温舒白靠在她的肩头,拍了拍她的后背:“我这不是好好的。”
她觉得自己变得勇敢了,说不出来是不是因为他。
这一次在生死关头,她竟然还能勇敢地面对这一切,面对面目狰狞的曼子辉,面对那把将要落下的刀刃。
“下次不要这样了,白白,你真的要吓死我了,警察告诉我的时候,我听着都双腿发软。”
她已经不敢想象温舒白在那个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
“以后我什么都告诉你。”
她平和地笑了起来,像是劫后余生那般,从心底涌出无尽的安定。
温舒白想了想,还是问了一句:“清儿,你知不知道顾书迟他......”
云清松开了抱住她的手,依然满面的担忧,只是这一次提起顾书迟,她不再有火气,而是理解。
“顾书迟被单独带去治疗了,毕竟他的身体和身份都特殊,所以昨天就临时转院了。”
“那,魏斯庭呢?”
从那天开始,她就只见到了顾书迟。按道理说,两个人既然那么有警戒心,应该就不会分头行动。
“魏斯庭没事,这会儿在警局陪同做笔录。”
“不过,他们俩应该是被骗了,所以当时顾书迟被绑到这边,而魏斯庭那边怎么都联系不上他,根本不知道他被绑架了。”
温舒白这才了然地点点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那种生死时速般的经历,她不想再经历第二遍。
“白白,你真的很勇敢,顾书迟他......也很勇敢。我没想到,这种奇迹般的故事会在你们身上发生。”
温舒白想起那时的场面,总觉得顾书迟是在内心做生死搏斗。
不知道曼子辉到底给他注射的什么药物,让他一下子失控变成那个样子。
但那绿色的瞳孔分明是在告诉她,他在抗争、他想要恢复理智。
“那——曼曦呢?”
如果不是因为曼曦主动来找她,又在那个时候赶到现场,如果没有她的帮助,或许温舒白也不知道事情会是怎么个走向。
云清听着这个名字,依然觉得有些陌生。
“曼曦?是那个未婚妻吗?”
其实现在说来,应该已经不算未婚妻了。
但温舒白不知道要怎么介绍她和顾书迟的关系。
“我不知道,不过——”
云清朝着桌前那一束鲜艳的红玫瑰看去:“这应该是她送的吧?我还是第一次见人送病人送红玫瑰的。”
温舒白回头看了过去。
那娇艳欲滴的鲜红色玫瑰,一如曼曦在她心里留下的印记。
她一直记得,曼曦很爱那种张扬又明丽的口红色号。
温舒白望着这束玫瑰,思绪忽然拉到许久之前,她第一次见到曼曦时的模样,拉风的跑车上坐着一个漂亮的归国大小姐,问她,知不知道顾书迟家怎么走。
“你还记得我以前说,碰到了一个很像你的人吗。”
云清想了想,模糊有点印象:“好像说过......吧?勉强记得那么一点儿?不会就是她吧?”
云清粗略见过她一次——在宴会偷看的那一次,看见她单手挽着顾书迟,一副优雅又贵气的千金模样,倒真看不出与她有哪里是相似的。
“是她。只不过,后来的风格好像变了。最开始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就像你一样,特别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