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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文斋 > 穿越重生 > 天气晚来秋 > 第92章
  拒霜剑便是这个时候陡然出现在他眼前的。
  他被按在地上,脸颊紧贴着泥土,拒霜剑破空而来,斜着插入他眼前的地面上,凛冽的剑气将天机其他人击退。
  人未到,剑已至。
  天机的人只针对他,无意与祝余动手,便灰溜溜地跑了,他吃力地想从地上爬起,感觉身躯像被四分五裂一般,哪里都疼。
  兄长留下的鞭伤也重新崩裂开,他伏趴在地上,有些站不起来。
  几乎要再次跌落在地时,一双白皙的手落在他眼前,肩上同时被扶住。祝余平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还能站得起来吗?”
  他有些意识模糊地抬起头,这次终于看清了她的面容。
  手上力道下意识一松,而比他的身躯还要先回落的,是他早已四处飘零,形如枯槁的心。
  耳边回想起方才天机的人对她的称呼。
  原来她叫十三。
  斗场上匆匆两面,祝余并未放在心上。白风却好似在即将枯竭的心血里,重新燃起了一捧火。
  从此祝余每每去斗场习剑,白风都会在远处观望,看她翻飞的身姿,日益长进的剑术,还有那张清丽如水的脸。
  不知名的情愫在心底疯长,燎原一般,阴暗的占有和掠夺之意席卷而至。
  他开始示弱,和天机其他人结交,开始出任务,在暗夜里拼杀,也因此留意到了十三月私底下的动作。
  帝京里名不见经传的肉行竟然被他们私底下做成了消息桩子,白风在消息传到兄长跟前时拦了一手,截杀了递消息的知情人,而后提前将暴露的消息给了十三月。
  也因此和她吃上了第一顿饭。
  他那时受幼时旧疾所扰,身量不高,像个半大孩子,兄长为了保护他,还给他用了些易容的法子。
  饭桌间,心下忐忑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问她,能不能以后常来。
  她闻言,眉心一皱,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自己的请求。
  但他并未就此罢手,那时宵衣卫都在传,十三月有一把好剑,他特地在斗场观察过她的剑。
  起初,他只是觉着她有眼光,确实是把好剑,而后,他私下调查她的过往,终于得知了她的名字。
  祝余。
  没过多久,却猝不及防地在萧持钧身上见到了另一把剑,还有剑柄上那如出一辙的剑穗。
  顿时便觉着此剑面目可憎。
  与此同时他还打听到了她与萧持钧的一点旧事。
  传闻她入宵衣卫之前曾与萧持钧吵过一架,两人不欢而散。白风心中稍定,却又想起她每每练剑时,偶尔会在斗场边静立一会儿,像是在想什么人。
  想到祝余那些时刻有可能是在想萧持钧,他便嫉妒得要发狂。
  当即决定要除了此剑,也要去了她心间旧人。
  他先是连日观察,仿照她常用的习惯,重金聘请江湖上有名的铸剑师给她打了一把好剑,放入剑匣后,他迟疑了很久,还是写了一张字条,跟她道谢,也同她介绍自己。
  留下了自己的名字。
  又是假借兄长之手,给祝余下达了刺杀萧持钧的指派,要她亲手除掉自己的旧情人。
  此后苦等很久,都没有听到她与萧持钧的消息,也没有见她用过那把剑。
  白风有些坐不住,寻了机会去问澄心,问她喜不喜欢那把剑,澄心的神色有些微妙,但还是说,她挺喜欢的,还夸那是把好剑。
  他被这话冲昏了头脑,自顾自地高兴了很久。
  想着下回去了斗场,自己便不再需要躲躲藏藏,这一次,他要堂堂正正地站在她面前。
  谁料还没在斗场见到她,便先在宋青来身上见到了一件熟悉的东西。
  苍梧山上擅自出手,现于人前,本就惹得兄长不快,那封刺杀萧持钧的假书信又被兄长察觉,他被兄长罚了鞭子,又关了几日。
  对她的心思也被兄长洞悉。
  他尚未来得及思索要如何保全她,便在宋青来给自己送药的时候,见到了那把熟悉的剑。
  想到那把剑,白风回过神,有些哀切地笑了笑,又问了她一次。
  “祝余,你跟不跟我走?”
  祝余的目光不闪不避,并未理会他的话,淡声道:“这是第三次。”她看着白风,毫不客气地回敬:“再有下次,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你。”
  她的话语调平直,不带一丝情感。
  白风的面色更白了几分,几乎是有些仓惶地移开目光,旋即便转过身,依着斗笠客的意思,往巷子口走。
  祝余和萧持钧被黑衣人拦在身后,白风一步一步往前走,前所未有的失意和不甘涌上来,在心头盘旋,他抬手,从怀里摸出浮玉山断崖上,祝余亲手钉进他皮肉里的飞镖。
  捏在手心,紧紧攥住,眼中浮现出浓重的恨意和癫狂。
  【作者有话说】
  [彩虹屁]明天继续
  第81章 此星陨落
  ◎绍庭上下,君子攸宁。◎
  将军府,星火点点,夜色朦胧。
  祝余嘴里咬着一方叠得厚厚的巾帕,府医正给她处理肩上的伤口,那黑衣人也不知是什么来头,刀上还带了毒,虽不是什么罕见的毒药,但也得好好用药调养一阵,加之回府的路上耽搁得有些久,此时府医正在将伤口表层带毒的皮肉去除。
  细小的器具抵在伤口上,外翻的血肉上有微微暗色,祝余浑身直冒冷汗,眼底冒出些泪意,硬生生捱着,紧咬着口中巾帕。
  萧持钧等在几步之远的屏风外,神色凝重,眉头紧皱,有他在,府医手上的动作格外麻利,恨不得妙手回春,让这伤口立刻痊愈。
  无论府医的力道如何,祝余始终没有挣扎晃动,忍得额角青筋凸起,面上大汗淋漓。
  等终于将伤处处理好,府医也紧张出一身冷汗,抬手揩了揩额头,而后便替她细细包扎好,收拾好药箱,目不斜视地退出去。
  祝余将口中的巾帕取下,将肩头的衣袍重新拉好,这才喊萧持钧进来。
  萧持钧近前来,看见她面颊上的汗迹,自怀中掏出一方巾帕,抬手替她擦了擦,目光掠过她的肩头,问她:“疼不疼?”
  方才一言不发的人听见这话,顿了顿,而后露出一抹苍白的笑意,点了点头,小声吐露:“疼的。”
  萧持钧闻言,指腹在她脸侧蹭了蹭,眉心皱了皱,将擦脸的动作也放缓了些,祝余微微仰面,让他擦干净自己脸上的细汗,等他收回手,转身去放用过的巾帕,祝余伸手牵住了他的衣角。
  萧持钧回过身,弯腰来问:“怎么了?”
  祝余单手撑着自己,往软塌的一边挪了挪,轻轻拍了拍自己身侧:“陪我坐一会儿。”
  萧持钧依言坐在她身侧,刚一落座,祝余便靠过来,倚着他的肩头,整个人松下来,她嫌身上的血腥气重,回府后便避开伤处洗了个澡,等换了干净衣裳后才上的药。
  此刻人靠在他怀里,萧持钧的鼻尖嗅到淡淡的馨香,他将人抱住,力道小心翼翼,生怕碰到她的伤处。
  祝余在他颈窝蹭了蹭,而后闭着眼,与他说话。
  “二哥,你是不是不高兴?”
  萧持钧闻言,微微低下头,贴了贴她的额角,答道:“没有不高兴,只是不愿见你受伤。”
  祝余“唔”了一声,又往他怀里窝了窝,低声道:“我知道的,这也是没法子的事,这刀若是挨在谢檀身上,他受不住的。”
  萧持钧应了一声,将人拢在怀里,抬手覆在祝余的脸上,在她眼下蹭了蹭,同她商议:“往后这半月便好好养伤,谢檀的事我来做,好不好?”
  祝余在他怀里仰了仰头,扬起还残存着些水意的双眼看着他,萧持钧语气虽温和,面上却有些不愉,眉宇之间还留着些狠意。
  她凑前去,在他下巴上亲了一口,引得他垂下眼来。
  祝余弯了弯唇角,应了他:“好。”
  而后便舒舒服服地靠在他怀里,一副甩手掌柜的模样,脸紧贴着他的颈窝,闷声道:“我有些困了。”
  萧持钧便将她抱起,避开伤处,往里边的床榻走去。
  将人轻柔地放在榻上,祝余一坐下,正要弯腰,萧持钧却无比自然地半跪在她身前,微微掀起裙角,替她脱了鞋,又拢住她双腿,扶着她躺下,盖好被褥,最后又替她掖了掖被角。
  祝余的目光随着他的动作,最后落在他温柔的眉眼上。
  在他坐在床边时,从被子里探出手,握住了他的拇指,甫一触及,萧持钧便回握上来,将她的手拢在手心,放回被褥下,另一只手替她拨了拨有些凌乱的鬓发,祝余的脸侧过来,在他手心贴了贴。
  萧持钧看着她苍白的面色,明白她是在让自己别那么紧张,他顿了顿,而后微微倾身,在祝余的眉心吻了吻,手托着她的面颊,与她对视一眼,又心疼地亲了亲她的鼻尖,最后停在她的唇间,爱怜地贴了贴,温声道:“睡吧,我守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