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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章 过火
  容缄没有说“别哭”, 也没有说无用的安慰。他稳稳背着这个终于在他面前袒露了一丝柔软内里的、像猫一样蜷在他颈窝里的人,继续向前走着。
  直到细微的哽咽声渐渐平息,只剩下规律平缓的呼吸, 容缄才停下脚步, 微微侧过头:“小绥。”
  谈箴慢慢抬起头,眼眶红红地看着容缄,在那对被月光映得透彻的眼瞳里, 看到自己的模样。
  “那我陪你回去看她,好不好?”
  背上的人没有立刻回答。
  容缄耐心地等待着,感受着那道细微的呼吸变化。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一个极轻的、却仿佛卸下了沉重负担的单音节:“…好。”
  他重新迈开脚步, 背着终于肯对他露出一点柔软肚皮的猫,走向那片为他们亮着灯光的归处。
  ......
  月光透过未拉严的窗帘缝隙, 在地毯上投下一道窄窄的清辉。房间里只开了盏床头壁灯,暖黄的光晕将一切都染上朦胧的倦意。
  容缄将背上的人放在床边。
  谈箴醉得厉害, 身体软绵绵的, 几乎没什么支撑力,任由容缄动作。
  外套滑落, 露出里面那件质地柔软的针织衫,领口在之前的折腾中又下滑了些,漂亮纤秀的锁骨一览无遗。
  容缄拧来热毛巾, 一手稳住谈箴微垂的头,一手拿着毛巾, 细致擦拭过他的脸颊、脖颈和手心。
  醉后后的不适被温热的湿意驱散稍许, 谈箴似乎舒服了些,喉间发出声几不可闻的轻哼,像是被顺毛的猫。
  容缄专注着手上的动作, 眼神沉静,柔和的光线在他的眉骨和鼻梁下打下淡淡阴影,勾勒出冷邃而锋利的轮廓。空气里只有毛巾摩擦皮肤的细微声响和两人交错的的呼吸。
  就在容缄放下毛巾,准备起身去拿睡衣,一直闭着眼、安静得像睡着的谈箴,睫毛忽然轻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蒙着层湿漉雾气的眼眸,没有焦距地游移了片刻,最终,定定地落在了容缄近在咫尺的脸上。
  壁灯的光线柔和,稍稍柔和了容缄的脸部线条。谈箴盯着看了会,被酒精泡得混沌而软和的认知,慢吞吞地浮现在他脑海里:容缄这个人,确实长在他的审美点上。
  容家人都生了一幅好皮囊,容玹那张脸就很好看了,否则网络上也不会有那么多人追捧。但谈箴觉得,整个容家,容缄这张脸是最好看的。
  他的眼神专注又带着点迷蒙的探究,仿佛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毫无防备地欣赏这张脸。
  容缄安静地回视着他,没有催促,眼眸像是不起波澜的深湖。
  谈箴微微仰起头,被酒意浸染得格外红润的唇瓣轻轻开合,吐出的声音带着一点侬软的鼻音,打破了房间里粘稠的静谧:“容缄…”
  他又凑近了些,长而密的眼睫覆下,敛去眸中的水意,语调清浅,气息温热:“想接吻吗?”
  这是谈箴第一次主动对他发出邀请。
  壁灯的光晕似乎都静止了流淌,在这一刻凝固成暧昧而朦胧的滤镜,床边覆在一起的两个影子,已然是亲密缠吻的姿态。但被邀吻的人,在稍稍抬起青年的脸后,却没有进一步动作。
  容缄看着谈箴,目光如同实质,缓慢地描摹过谈箴泛着水光的眼睛、微颤的睫毛,最后定格在那双因酒意和邀请而显得格外诱人的唇瓣上。
  “小绥。”他摩挲了下谈箴的下颌,拇指指腹若有似无地擦过他的唇角,声音沉冷:“我自制力不是很好,一旦开头,可能就不只是接吻了。”
  他缓慢地眨了下眼,因为酒精变得比平时迟滞的大脑将容缄的话理解完后,慢吞吞地噢一声,“你的意思是,除了接吻以外,我们还会上床。”
  “那就做啊。”谈箴抬眼,漆黑的眼瞳里浮着层雾色,像是春寒料峭时初融的冻泉,连诱意也是清凌凌的。
  “我又不是不同y——”
  尾音蓦的被倏然逼上的唇舌堵回喉咙里。
  熟悉的侵略感和掌控欲。
  吻上来的那一刻,容缄的手就握住了他的后颈,指节微微收力,不给他半分退却的余地。舌尖在每一次交缠和吮吸中,精准地撩拨着敏感的上颚和舌根,引得他止不住地轻哼出声。
  唇齿激烈地交缠,津液交换,发出令人脸红心跳的细微声响。两人的呼吸粘在一处,不分彼此,谈箴能感觉到容缄的手撩开他的衣摆,覆着层薄茧的手一寸寸摩挲过他的腰线,似丈量,又似调情。
  换气间隙,谈箴抹掉下唇的水渍,眼中的雾气愈甚,连眼睫都湿漉漉的。因为胸前作怪的手,他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夹着难以抑制的轻喘:“容缄...你是不是...腰控啊?”
  他很早之前就想问这个问题了。
  每次亲密接触,容缄先摸的都是他的腰,来回反复的摩挲揉弄,几乎是爱不释手。
  “嗯。”容缄声音沙哑,指下发力,力道稍重的碾过那点柔软,却又将伴侣甜腻的轻哼堵回喉咙里,吻得他几乎要喘不上气时,才漫不经心地退开一些,继续说:“在我的梦里,你每次都是背对着我趴在床上,晃动的时候,腰线很漂亮。”
  被放倒在床上时,谈箴才迟钝地反应过来,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抬手抵住容缄,哪怕被撩起一身火气,意识不甚清明,也清楚地记得一件事———
  “容缄,我不做下位。”
  他以为两人会就此僵住,容缄会生气,然后冷脸抽身离开。结果容缄眉毛都没动一下,表情毫无变化,只是拉下谈箴的手,牵到唇边,咬了下他的指节。
  “这不影响你躺着。”
  谈箴懵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失语:“你.....”
  “作为代价。”容缄捡起落在枕边的领带,摩挲了下青年薄白漂亮的手腕,“请多担待。”
  ————我会做得很过火,所以请你多担待。
  直到后半夜,谈箴才明白这句“请多担待”是什么意思。
  彼时他的双手被领带缚得动弹不得,高举过头顶,自主权被完全剥夺,全程陷入被动中。不管容缄给予他什么,轻的重的,柔和的粗暴的,循规蹈矩的或是花样百出的...他都只能受着。
  明明都是第一次...怎么他就能折腾这么多的花样,精力这么好?
  完全酒醒的谈箴失焦地盯着天花板,生理性的泪水不断溢出滑落,视线模糊又清晰,头顶的灯晕成光怪陆离的色块,不断晃动着。
  察觉到他的分神,那只手掰过他的脸,擦过他湿红黏腻的下眼睑,声音沉沉:“小绥,专心。”
  谈箴自暴自弃地闭上眼,下颌线紧绷,不肯泄出一丝声息。
  ……
  意识像是沉在深海里,被一丝微弱的光线艰难地拉扯上来。谈箴还没完全睁开眼,身体各处的抗议就争先恐后地涌向大脑。
  首先是腰胯,像是被重型机械碾压过,酸痛僵硬得几乎不是自己的,稍微一动就牵扯出令人倒吸冷气的钝痛。
  紧接着是眼睛,眼皮沉重酸涩,睁开都困难,显然是昨晚哭得太狠的后遗症。喉咙更是干得像被砂砾磨过,火烧火燎地疼,想吞咽一下都困难。
  浑身上下,从里到外,都叫嚣着一种被过度使用、彻底拆解重组后的不适感。
  谈箴艰难地睁开眼,视线模糊了好一会儿才聚焦。记忆的碎片也随之回笼——黑暗中紧缚的手腕,滚烫的喘息,失控的呜咽,还有……
  不能再想了。
  谈箴强行掐断回忆,试图不动声色地收回搂在容缄腰侧的手,结果还没动,头顶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醒了?”
  谈箴:“......嗯。”
  他极其缓慢地抬起脸,对上容缄一如往常的平静眸光,又缓缓下移,看到他手里拿着一本熟悉的笔记,是他准备考华影表演系研究生的复习资料。
  谈箴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刺痛,还没来得及发出一个像样的音节。
  “别动。” 容缄先一步开口,放下手中的资料,起身下床。
  谈箴看着他走进浴室,片刻后,容缄拿着一条冒着温热湿气的毛巾回来。
  他重新在床边坐下,动作自然地俯身,一手轻轻托住谈箴的后颈,另只手拿着温热的毛巾,极其轻柔地、妥帖地覆在他酸涩肿胀的眼皮上。
  恰到好处的温热瞬间缓解了眼部的不适,湿漉漉的热气透过眼皮渗入,舒服得谈箴几乎喟叹出声。紧绷的神经因为这突如其来的舒适而松懈了一点点。
  就在谈箴闭着眼享受着敷眼时,微凉的杯沿碰到了他的嘴唇。
  “张嘴,喝点水。” 容缄的声音在很近的地方响起。
  谈箴下意识张嘴,温热的、带着一丝清甜的水流滋润了火烧火燎的喉咙,他小口小口地吞咽着,喉结滚动,干渴被一点点抚平。容缄喂水的动作很稳,耐心十足。
  他能感觉到容缄托着他后颈的手指,带着安抚意味的、轻微地摩挲着,像是在给猫顺毛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