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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时光安静,平淡生活间的爱意在空气中流淌。
  裴仰抬眼,“要我帮你系到什么时候?”
  盛燎捉着他手亲了一口。
  裴仰吐槽:“系到老行不行?”
  盛燎:“啊?老了还要上班啊。”
  裴仰被戳中笑点,笑得半天才缓下来,抬手拍了他一下。
  今晚盛燎仍睡地铺,枕着胳膊,右手伸直,有一下没一下地晃摇篮。
  崽儿被晃得舒服,直哼哼,嗦着香喷喷的手指头。
  十一点了,裴仰今天用脑过多,喝了牛奶就睡了。
  剩下的父子二人一个在地铺上躺着,反思自己是触犯了什么天条,被判无期徒刑。
  一个嗦手指头停不下来。
  盛燎起身去看摇篮,把崽崽手放下,低声说:“这个不能吃,崽。”
  裴矜矜张大嘴。
  盛燎把奶嘴塞进去。
  一个继续躺地铺思考问题,一个嗦香喷喷的奶嘴。
  崽儿跟他沟通:“uh~”
  盛燎:“嗨。”
  崽儿:“uh!”
  盛燎:“嗯,我是你爹。”
  崽儿:“eh!”
  盛燎伸直胳膊晃了两下摇篮,看着床上的身影:“那是爸爸。”
  两人热火朝天地夜谈。
  裴仰浑然不觉,睡得很香。
  半夜裴矜矜醒来,盛燎连夜运到书房冲奶粉。
  裴仰睡得迷糊,脚往下挪,碰了个空,人呢。去书房一看,盛燎抱着崽儿喂奶。
  裴矜矜在他袖口吐奶。
  盛燎:“我记住你了。”
  裴仰好笑,接过孩子:“我来喂。”
  像他这种理智冷静频繁解决难题的小天才对付裴矜矜不在话下。
  他快速在脑里建立奶瓶婴儿各项数值数据网络,平静说,“盛燎,你一开始就错了。根据流体力学,奶瓶倾斜角度和奶嘴跟嘴唇接触面——”
  裴矜矜吐了他一胳膊。
  裴仰冷静了一下,什么难题没见过,再混沌都能捋清楚,轻晃了晃:“根据描述黏性流体运动的斯托克斯方程,摇晃速度场vev满足……”
  裴矜矜扭头,不喝,瞪大眼睛:“uh!”
  伸出黏糊糊的手指让爸爸吃。
  裴仰皱眉:“宝宝,不要吃手——”
  裴矜矜大口吃拳头。
  盛燎忍笑:“我来吧。”
  等哄睡裴矜矜,两人睡意全无,平躺在床上。
  哄完孩子没事干,两人一身劲儿,所以——
  他俩互相看了眼。
  盛燎:“做点消耗体力的事?”
  裴仰:“好啊。”
  盛燎:“我们声音低点。”
  裴仰:“每次动静大的都是你吧。”
  黑暗中传来窸窣声,接着是拖鞋小声移动的声音,两个爸爸转移了阵地。
  盛燎:“好久没开车了。”
  裴仰:“车速可以快一点。”
  “硬不硬?”
  “有点。”
  盛燎把头盔给他戴好,调整好系带,拍了拍他头盔,“真酷。”
  他也系好头盔,戴着黑手套,两人大半夜去看海。
  深夜这座城市陷入安静和沉睡,远处只有稀疏朦胧一点儿灯火。
  公路空旷,改造过的纯黑机车疾驰而过,两边树木极速倒退,只能看到残影。
  裴仰抱着他的腰,额间碎发飘动,衣角在风中出现皱痕,鼓起变形。耳边只有呼呼风声,和肾上腺素飙升带来的剧烈心跳。
  海边漆黑,远处海浪轰鸣翻滚过来,刷刷撞击礁石,有规律的白噪音按摩耳膜。远方灯塔模糊,那点微光被无边海浪吞噬覆没。
  他被抛到黑暗寂静中,与整个世界的连结,只剩下手间的温热。
  他听到自己说:“盛燎。”
  “嗯。”
  “盛燎。”
  “我在。”
  他又喊了声。
  “在呢,一直在。”
  温热的身躯从背后抱住他。
  他后背传来有力的震动,身前是咸腥微凉的大海气息,身后是温暖干燥的世界。
  第66章 原来他早已等到。
  夏季短时阵雨多, 猛地泼下,很快就会放晴,每次天一放亮, 裴仰就探头看窗外, 望着云层, 试图盯出些什么。
  盛燎在旁边看他。
  这几天暴雨, 雨后空气湿度大, 没多久就会出太阳, 光线充足, 每次裴仰都被骗到, 冲出去一看, 好吧,什么都没有, 又晃回去。
  盛燎看了眼伊瓜苏飞行航线消息。
  师门四人受邀给某国际学校奥数特训班做讲座,四个人都要上。大家都是搞学术的,哪能受得了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但对方背着官方的名头。
  主要是给的实在太多了。
  四人飞去c地待了两天,又马不停蹄赶回来, 落地后, 各回各家吹空调。
  裴仰在附近的奥林匹克公园走了走。
  刚才还晴空万里, 天边堆了团浓厚又胖的云, 边缘明亮,接着两声响雷, 暴雨倾盆而下。
  他找了个亭子避雨。
  师门群里都在叫嚷:
  [好大的雨]
  [还好我在车上]
  [路上堵了]
  [小仰还好吗]
  裴仰:[我很好]
  裴仰:[下会儿就停了]
  天空又是两阵雷声。
  暴雨把世界冲刷得新亮, 躁动的空气也凉爽起来。十分钟后,雨势渐小,只淅淅沥沥滴几下。
  树叶碧绿油亮, 空气中是浓重的泥土气息。
  他刚才被雨势震了下,下意识玩手指,等抬头,看着眼前的一幕,恍惚了一下。
  [乖乖在这儿等,彩虹出来就接你]
  说话的人样貌已经记不清,但他一直惦记着这句话,总觉得他会等到什么。
  后来懂事了,知道只是个借口,想让被送走的小孩听话。可他不愿意相信,总觉得是那天没出彩虹。
  如果出现了,就会接他走,他就有家了。
  这事在心里埋下执念。
  雨停了。
  天空蔚蓝澄澈,厚重的云分散开,空气清凉。
  慢慢的,乌云散去,云层亮了起来。
  他突然有种预感,盯着亮起来的方向。
  太阳从另一边升起,云层散开,被晕染得浅淡,颜色也渐渐变了。
  裴仰盯着天边,然后视线被什么吸引。
  有人撑着伞过来找他。五官英挺,身形高大,握着伞把的手骨节分明。他走过来时,一整个明亮盛夏都变得暗淡平庸,墨绿世界成了背景。
  他踩着台阶视线搜寻,抬眼,对上凉亭中裴仰的视线。
  他嘴角弯了弯,这才察觉停了雨,收伞快步走去。
  裴仰站在高处亭子下,完全忘了天边,盯着他,脚挪不动分毫。
  他对上盛燎眼睛,少年眸里的炙热被雨淋了遭,变成深刻隽永的东西。
  盛燎笑着看他。
  他却想到了一些事。
  想到他的笨蛋时期,所有人都笑他,只有一个人不悦地堵住所有笑,语气认真:“他是天才。”
  他第一次得了奖,有人冲过来,比他还激动:“我就说你是天才吧!”
  有人会说:“真让人操心,我的小天才。”
  有人说:“你能不能试着相信我。”
  少年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诚意了:“如果什么都能替你承担就好了。”
  裴仰等了这么多年——
  原来他早已等到。
  盛燎跑过来,摸了摸他身上,没湿,调侃:“不错,还知道躲雨。”
  他拨开裴仰额间碎发,“来接你回家了。”
  盛燎捉着他的手,转身,不知看到什么,快速挡住他视线,扳着他肩膀让他转过来。
  裴仰:“……”
  盛燎:“你做好准备了吗?”
  裴仰看着他。
  盛燎渲染气氛:“接下来你会非常惊喜意外。”
  说着郑重其事抱着他肩膀转过去。
  长虹贯彻天际。
  鲜亮清晰,巨大无比。
  他们这个大亭子地势高,位置空旷,视野好。下头好几个人在拍照。
  这是一种光学现象。
  当空气湿度足够,温度足够就会出现在天边,通常发生在夏秋雨后,不足为奇。
  裴仰看着旁边的人。
  盛燎比他还开心:“之前不是说过夏天多?”
  裴仰看着他眼睛,弯了弯唇。
  后来云层里太阳彻底出来,彩虹慢慢淡化。
  盛燎从台阶跳下去,伸手扶他。
  裴仰捉住他的手。
  他俩牵着手,盛燎一只手还拿着伞:“在想什么,怎么闷闷不乐的?”
  裴仰摇头。
  反正小天才的大脑总是那么难以捉摸,盛燎让他安静想了会儿。
  没多久,又下了暴雨,还好有伞。雨点子越来越大,伞布噼里啪啦溅起水花,地面声势浩大,还带着风。
  路是走不了了,他俩躲在屋檐下等雨停。两个都成了落汤鸡,衣服湿了,水顺着湿漉漉的头发流到衣领处,睫毛都带着水,看了对方一眼,同时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