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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最后和唐老板的饭也没吃成。
  欢闹都是暂时的,公主现在还顶着大太阳,在一众将领的簇拥下看了军营各地的训练情况。
  回到帅帐之后,公主也不急着进门,只笑说军营各位训练都辛苦了,京城动荡之时,是靠诸位保家卫国,才没有引起更大的骚乱。
  她话音刚落,门口就拉进来一群牛羊,还有永乐楼的厨娘和胶东的好酒。
  唐老板被楚服拉来助阵,亲自掌勺,帮公主办这场“答谢宴”。
  公主还说现在宫里正在给宫女祈福,因而,特地带了女史前来,众将士凡是在后宫有亲人者,或是已经罹难,皆可写信传书,由她亲自送入宫中。
  军营里又是一阵欢呼。
  烹牛宰羊且为乐。
  屋内,卫青正和太子讨论兵法,听着屋外的喧嚣,也紧锁起眉头。
  鸿月公主的敬酒词差点把营里的几个五大三粗的将军都讲哭。
  他的手指轻敲着桌子,只觉得她的年岁越长,就越能在她身上看到卫子夫年轻时候的模样。
  甚至比卫子夫更像原本的卫子夫。
  她能够完全展现自己的才干,是八面玲珑的,是意气风发的,不需要只以自己的某一面示人。
  太子轻咳两声,说道:“舅舅,这句我还是不太明白。”
  卫青回过神来,却不回答他的问题,问他:“你怎么不和鸿月一起出去玩?”
  太子笑道:“她一介女流,学的都是妇人之道,不能成大事。我还是更喜欢和舅舅谈兵法。”
  他的笑有点勉强,显然是没想到鸿月嘴上说着“来听听兵法”,结果变成了现在这样一副一呼百应的景象。
  鸿月是听着刘嫖和王皇后“废立太子”的故事长大的,可惜太子的老师就是父皇“精挑细选”出来的,从小学的是君主的治国之道,却没教给他争权夺势的方法,自然不会只掉其中利害。
  太子看出卫青有些为难,又补充道:“君子之道,为国为民,自然要宽宏无私、不能拘泥于鸡毛蒜皮的家事。”
  看来先前有人说太子并不反对杀母立子一事,也并不全是谣言。
  要是真的到了那一天,他是会顾及自己的母亲,还是选择权利?
  卫青深知战场上不能为儿女情长耽误决断,可是也从没想过自己的侄子能够做到无情至此。
  他是为了讨好皇帝么?
  卫子夫显然并不打算孤注一掷押在树敌颇多、还和自己不足够亲近的太子身上,而是想再培养一个独当一面、更像自己的女儿。
  她把手上一切能够利用的都倾注在了鸿月的身上,朝上唯一的女官都算她半个老师,而今直接交给儿子的军部,也忽然想让女儿参与进来,平分秋色。
  有勇有谋,有靠山,只要更改了性别。
  *
  唐老板是军营出身,又在外头精进了手艺,用营里的大火大火大油吃饭,整个军营都飘香,勾的人食指大开。
  楚服在门外瞅准了时机,进门请卫青和太子殿下出门吃饭。
  太子不肯吃这样的大锅饭,觉得有损自己身为皇储的体面,推说自己已经吃过了,饿着肚子继续看书。
  他刚说完自己吃过了,肚子里就“咕噜”了一声,分外嘹亮。
  真是太体面了。
  卫青也不说什么,整理好衣服跟着走出门。
  人心都是肉长的,再多打打闹闹,也不如切实的关怀来的动人。
  在这样的烟火气息中,人很难不被感染。
  因为被皇帝猜忌,卫青不敢再立功,已经多年没有打过仗了,而今再见到这样的场景,让他怀念起从前在边疆打了胜仗庆功的时候。
  而今他被困在天子脚下,成了不能披挂上阵的空名将军。
  京城的水草,不适合战场上自由自在的战马。
  他被人连连敬酒,闷头喝了三碗酒,酒意上头,却有些意兴阑珊。
  这样的情景要是霍去病也在就好了。
  只可惜,恐怕永远也不能了。
  天气回暖,燕子随春回到长安大地,不知道有没有把喧嚣带进将军府中。
  *
  楚服拜谢了唐老板,又把打了胜仗一般开心的鸿月公主送回了府上,安顿好回宫的路上,正巧遇到了愁眉苦脸不知道怎么把宫外的人带进宫的江大人下属。
  “所以我就顺水人情,让他们去联系赵书菀了。”楚服终于把这一上午的事情都讲完了,长舒一口气,“一切都已经妥当了。他们找的‘巫师’是我亲姐姐。”
  “你们一家子分别多年,居然最后在宫里团聚,还真是稀奇,”阿娇摇了摇头,转头看向卫子夫,笑道:“最重要的事情,还是要恭喜卫皇后。”
  卫子夫脸上的笑意已经有些压不住了:“是鸿月自己努力,也要多谢楚服你的帮忙。”
  楚服点头,转头看向阿娇。
  众人立即跟着她把头一起转过来看着阿娇,凑热*闹的心思一览无余,有一个算一个都写在脸上。
  阿娇:“……干什么?也谢谢我?”
  她站起来,十分自然而然地对着卫子夫一拱手,大义禀然地说道:“不谢,这都是楚服应该做的。”
  楚服:“……”
  她看着阿娇,目光沉沉。
  阿娇:“还有事吗?”
  楚服伸手比了个二:“两件事,第一件事,我觉得那张画像应该换成你的更合适。”
  阿娇装聋作哑:“那第二件事呢?”
  “接你回家。”
  楚服当着众人说完这话就已经红了脸,偏偏阿娇因为她这一句稀松平常的话了晃神。
  夹这个词对曾经的楚服而言,意味着支离破碎和抛弃。
  曾经的长公主府只是给了她第一个落脚和吃饱穿暖的地方,阿娇知道楚服也没有真正的当过家。
  离开长公主府后,参军后在漠北辗转多地,回了长安城,尽管有了好居多,也并不被她当一个定居的地方。
  楚服无拘无束,也无处可去。
  阿娇束手束脚,尚有方寸之地。
  而今,她居然也会能说出“回家”两个字了。
  尽管并不是什么无比动人的情话。
  夏书禾还要赶着回去处理事务,看着阿娇还在愣神,走上前把她们两人的手拉到一起,然后一手勾起一个人的肩膀:“我还有事先不坐了,就一起走了,回见!”
  她醒酒汤没喝完,走路都还在打漂,很难不怀疑她的真正意图。
  她就是想找一对冤大头送她回家!
  【作者有话说】
  前期伏笔回收完毕(应该吧?
  第85章 鸿月公主
  ◎倒计时3◎
  夏书禾很快厘清了思路,重新恢复了原先冷静自持的模样。
  她把两只手都松开,踉跄了一下还是站稳了:“二位,我就送到这儿了。”
  阿娇跑出来太久,也不敢多耽搁,朝她挥了挥手,就拉着楚服往回走。
  夏书禾看着她们交握的手,眼神温柔:“母神保佑。”
  母神保佑。
  陈阿娇回宫的路上一直在琢磨这句话。
  童谣说自己是继承了吕氏女子所残存的恨意,因而能眼观六道耳听八方,知道楚服是重生归来,也能帮陈阿娇恢复前世的记忆。
  既然都能讲给她听了,夏书禾和她如此熟悉,应该也或多或少听说过她的事情。
  母神难道是称呼童谣“曾外祖母”的名讳么?
  “女娲、西王母、九天玄女……这些都是母神。”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母神,为什么还要让这世间的女儿们承受这么多的苦痛折磨呢?
  ——要是我当神仙,肯定不会当得这么窝囊。
  要是真的当了神仙,应该也不用喝这些巫药了。
  陈阿娇捏着鼻子,幽怨地想。
  药还在炉子上煎着,整个屋子飘着那巫药的腥气,熬过很多药的秋枣也忍不住用两团棉花塞在鼻子里,满脸不解地看着这不断咕嘟着的黑色药汤:“俺娘嘞,小姐,真的能喝吗这?”
  阿娇在旁边捏着鼻子扎马步,宛如老僧入定,一脸“天机不可泄露”地摇了摇头。
  然后在秋枣期待的目光里,陈阿娇转身夺门而出:“我觉得不能喝!”
  楚服正巧把后院的杏树修剪好走回来,顺手捞住她的腰,半拖半抱把人又带回了屋里:“这副药是最后一天了,你得喝。”
  阿娇看着那药罐旁边小山似得药包:“明天可以不喝了?”
  “不,明天要换一副。”楚服目光躲闪,取出一张卷成细卷的纸。
  陈阿娇接过来,还以为是药方,接过去就垒在桌上,敷衍道:“我不看。”就又要往外面逃。
  楚服急忙去追。
  不想喝药的陈阿娇比过年的年鸡还难抓,上房揭瓦,无所不用其极。
  幸好新房子够结实,楚服在院里跑了几圈,终于成功追上笑得快要岔气的阿娇。
  “到底是什么东西非要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