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是纯纯糊糊的很安心。
现在倒是有了点上进的动力。
只不过还是一点弯路都不想走,只想走捷径。
池雨回复:“没合适的,等进综艺了再看吧,这几天你给我老实一点,别再惹出事了,最好也别出门。”
鹿汀朝在这种事上还是非常听话的:“知道啦,我回去搞定好事情,就回我自己那套房子住了,果果知道的那套。”
池雨也知道鹿汀朝的那套房子,同样也知道那是鹿爷爷留给他的。
离开和庄稷住的大别墅,再离开莫岭南寸土寸金的二环内大平层……
池雨发现,有的时候,他也搞不明白鹿汀朝到底在做什么。
偏偏鹿汀朝就像下了蛊一样,无论他做什么,旁边总有人豁出一切的给他兜着。
真是疯了。
*
北城夏天的酷暑一直是鹿汀朝极其不喜欢的一种天气,小时候上学这期间他要么就索性不去学校。
要么就一直等到太阳下山,坐在庄稷自行车的后面被他带回去。
但还是热。
还是让他讨厌的酷热。
鹿汀朝离开自己深爱的黄金矿工小游戏,准备去前台结账,却听到前台说是他的包间已经结过账了。
一头雾水的从前台走出来,鹿汀朝探着脑袋问司机和保镖:“你们帮我结账啦?”
司机和保镖面面相觑:“鹿先生,没有。”
鹿汀朝:“啊?”
那真是奇了怪了。
在娱乐圈待久了的人似乎自带了一种镜头感,但鹿汀朝刚刚并没有感觉到有人在偷拍他。
还是有其他人跟着?
鹿汀朝自己被自己吓了一身白毛汗,立刻游戏也不敢打了,灰溜溜的回了车上:“回家回家,不玩了!”
*
虽然已经决定好了要跑路,但鹿汀朝这个人其实是很不擅长分手的。
其中的原因在于基本上每次分手都是他自己作的,在鹿汀朝叱咤情场的这些年里,从来没有被分手过。
但哪怕是每一次分手都是他自己提,鹿汀朝依旧不太专业。
因为鹿汀朝总是找不到一个特别好的原因。
在经过了港城的一系列事之后,鹿汀朝更是彻彻底底长了教训,决定一定要找个深思熟虑,不会翻车的借口。
什么好呢?
鹿汀朝一路思索着一边回了家,回家路上还不忘记去市中心中环的步行街奢侈品店一通消费,大包小包的让两个保镖给他拎回了家。
当然,刷的还是莫岭南的卡。
鹿汀朝对此没有丝毫的心理负担和对自己的质疑,他依旧非常苦恼,这种苦恼伴随着他——直到回到莫岭南的房子里,王嫂给鹿汀朝打开门。
哦?
鹿汀朝看到一个不认识的中老年女人坐在宽敞的客厅里。
客厅桌上原本鹿汀朝随手丢了一地的漫画和小零食被不知道什么时候搬走了,换上了一盆看上去簇新的水培文竹。
沙发罩的颜色也换了一个,不再是鹿汀朝喜欢的奶黄色,而是换成了最早的灰色。
沙发旁边鹿汀朝平时喜欢趴在上面玩的垫子也不见了。
鹿汀朝看看女人,眨了眨眼。
王嫂大概是怕气氛尴尬,赶紧走过来在鹿汀朝耳边悄悄说:“鹿先生,这是莫总的母亲,这几天刚出院,就说过来看看。”
鹿汀朝:“啊……”
鹿汀朝砸吧一下嘴:“只是看看?”
王嫂犹豫了一下,声音放小了些:“……可能还要住一段时间。”
鹿汀朝眼睛一亮:“那太好了!”
王嫂:“?”
鹿汀朝不再搭理王嫂,换了拖鞋吧嗒吧嗒的走进客厅,倒也没去抢莫岭南老妈的座位,而是盘着个腿在沙发对面坐了下来。
原本桌上放的属于鹿汀朝的所有东西都没了。
鹿汀朝四处扒拉了一会儿,毫无收获,只能又转身,从电视柜最下面的抽屉找了一瓶娃哈哈翻出来喝。
本来就是夏天,鹿汀朝穿的也少,身上留下的斑斑点点的痕迹和印记大喇喇的晃在对面人的眼前。
没过一会儿,果然对面的女人就先开了口:“你就是小南找回来的那个?”
鹿汀朝吸溜吸溜的很快把娃哈哈喝完了,又回身摸了一包果冻出来,回话倒是很老实巴交:“哪个?”
女人皱着眉:“小南现在把你养在家里?”
鹿汀朝:“……好像也可以这样说吧。”
女人没有立刻说话,过了片刻,才重新道:“听说你还有个孩子?”
鹿汀朝点点头:“嗯嗯,对的,阿姨。”
女人脸色更加不太好看了,她看着鹿汀朝一边呲溜溜吃果冻,一边敛起眉目:“我是莫岭南的母亲。”
鹿汀朝把一小包果冻也吃完了。
没办法,莫岭南觉得这种果冻都有色素,不给他买大包的。
鹿汀朝放下果冻壳,挺有礼貌的趴在茶几上。
他坐的这边垫子矮,莫岭南母亲那边的沙发高。
所以鹿汀朝仰起脸看她。
除了庄稷的母亲以外,这是鹿汀朝第一次和另一个叫做母亲身份的人相处。
只不过庄稷的母亲从小就不大喜欢他。
目前来看,面前莫岭南的母亲似乎也并不是很喜欢他。
鹿汀朝突然觉得有些难过,不过幸好他在这人生的二十几年里做过很多的心理建设,只难过了几秒钟。
鹿汀朝将自己的水杯从旁边摸过来圈在两只手心里,小声说:“阿姨,你好。”
莫岭南母亲说过的风格和庄稷的妈妈不太一样。
庄稷妈妈的语气从来都是很居高临下的,很有贵妇人的姿态。
莫岭南母亲相对来说倒是更像个寻常的家长,至少语气上没有那么咄咄逼人。
她甚至主动给鹿汀朝的水杯里添了半杯水,才开口道:“之前小南在队里干得好好的,突然就不干了,要转行,我还疑惑了很久。”
莫岭南母亲停了一下,道:“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是为了你。”
鹿汀朝张了张嘴:“啊……”
鹿汀朝觉得自己有点难解释这个问题:“那个,莫妈妈……”
“我姓舒,你喊我舒姨吧。”
女人的语气不急不缓,对着鹿汀朝笑了一下,“当时他那个工作是个稳定的铁饭碗,他父亲没得又早,我是很不赞成他去经商的。”
鹿汀朝将水杯握得很紧,抿了一口:“那然后呢?”
舒姨摇了摇头:“我没拗过他,公司刚开起来那一阵,挺艰难的,后面才慢慢好起来。”
鹿汀朝:“哦……”
“后来他生意越来越好了,给他介绍女朋友的人越来越多。”
舒姨看着鹿汀朝,“那时候我才知道,他开这个公司,就是为了能有钱养你。”
鹿汀朝:“……”
这。
那。
还挺不好意思的哈。
鹿汀朝挠了挠头。
舒姨问:“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鹿汀朝:“没多久?”
舒姨:“那你是什么打算呢?要和他一直在一起吗?”
鹿汀朝抬头看着面前的女人。
她已经有些苍老了。
大概因为并不是像庄稷妈妈那样频繁保养或者经常医美的原因,她面上的皱纹早已经浮现在皮肤的线条上,两鬓染了些白发,眼睛里是带着审视和失望的混沌。
原来这就是母亲。
鹿汀朝手被水杯里的热水烫得有些疼痛,他下意识松开手,问:“听说您是前阵子刚住院出来吗?”
舒姨低头看着鹿汀朝,点了点头:“是乳腺癌复发,化疗了一阵。”
鹿汀朝小小的“哦”了一声:“那祝您健康。”
“你母亲呢?”
舒姨问,“你看着年龄也很小,母亲岁数应该很年轻才对。”
舒姨道:“长期住在其他人家,你母亲也会担心你的。”
鹿汀朝没说话。
他捧着自己米老鼠的水杯喝了一口滚滚烫的白水,灼烧的温度从喉结一路淌进五脏六腑里,返出一种血腥的味道。
鹿汀朝道:“嗯。”
舒姨:“你不要误会,我不是想要赶你走的意思。”
舒姨又给鹿汀朝续了半杯水,白生生的烟雾袅袅升腾而起:“你是小南亲自挑的人,我没有要阻拦你们的意思,只是有些担心。”
鹿汀朝终于弯唇笑了一下:“我知道,舒姨。”
舒姨:“你……”
平层公寓的门从外被打了开来。
莫岭南一身银灰色高定套装,手上提了个巧克力草莓蛋糕,装在精致的盒子里。
他领带上的钻石扣还是鹿汀朝今天早上亲手挑的,在玄关流转的灯光下显得熠熠生辉。
莫岭南第一眼并没有看向屋里,而是随手下意识将外套递给了迎上去的佣人,声音格外温柔低沉:“朝宝,过来拿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