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汀朝应了一声,没起身。
莫岭南这才看到坐在沙发上的人:“妈?怎么今天过来了。”
“这两天在屋里闲不住,过来看看你们。”
舒姨站起身走过去,将保姆手里的衣服接过来挂好,又拍了拍莫岭南肩膀衣服的褶皱,“晚上想吃什么?妈给你和小鹿做。”
莫岭南扶住舒姨,无奈道:“你就别忙活了,才刚出院,昨天我去看你的时候大夫还让你多静养,忙着跑什么?快坐下。”
鹿汀朝很识相的往旁边让了让,起身像猫似的弓着身子去玄关拿了莫岭南提回来的巧克力草莓蛋糕。
这是东城一家新开的网红店出的新品,鹿汀朝馋好久了,一直没吃到。
而且巧克力草莓还是他家最热门的款。
鹿汀朝舔了舔舌头,拎着蛋糕盒悄咪咪的走到楼梯旁,准备上楼去跟鹿兜兜分享。
刚走了两步,就被莫岭南叫住:“朝朝。”
鹿汀朝回头:“啊?”
莫岭南道:“蛋糕明天再吃,妈过来了,我们等等一起吃个饭吧。”
鹿汀朝:“……”
鹿汀朝将蛋糕又放了回去:“哦。”
晚饭到底还是保姆准备的,莫岭南亲自点了几道菜,又嘱咐了一遍:“清淡,少盐油,所有菜豆不要辣椒。”
鹿汀朝苦哈哈的坐在一边没吭声。
大概过了快一个小时,张嫂接鹿兜兜回了家。
鹿兜兜虽然也是第一次见到莫岭南的母亲,但这个孩子从小就跟着鹿汀朝东奔西跑,全程没体现出任何的慌乱。
他很有礼貌的给莫岭南母亲打了招呼,还收获了来自莫岭南母亲的一个见面红包。
舒姨对于鹿兜兜多少还是有些喜欢的,吃饭的时候都让鹿兜兜坐在她身边。
吃了几口,舒姨道:“小南,小鹿的孩子都这么大了,你什么时候也给妈生个孩子?妈帮你养。”
鹿汀朝对着面前的这一桌没有任何辣椒的菜色毫无兴趣,连筷子都没兴致动。
又碍于得给舒姨面子,于是全程鹿汀朝做的就是挑菜,埋进碗里米饭地下,再挑菜。
鹿汀朝是被彻底养坏了胃口的人,他真的能做到不合口味就一口饭都不吃。
到后面,连鹿兜兜都发现了,轻轻的拽了一下鹿汀朝的衣袖。
鹿汀朝低下头凑近鹿兜兜。
鹿兜兜就贴着鹿汀朝耳朵道:“朝朝,一会儿我用零花钱请你吃烧烤。”
鹿汀朝瞬间感动的无以复加:“好!”
鹿汀朝抱住鹿兜兜猛亲了一口,毫不客气的也贴着鹿兜兜的耳朵说:“那我要吃烤海鲜,来两只帝王蟹!”
鹿兜兜:“……”
鹿兜兜垂下小脑袋,老老实实扒饭去了。
莫岭南没应舒姨那句关于孩子的话,舒姨也没再说下去,转而看向鹿汀朝和鹿兜兜,有些慈爱的道:“小鹿,让你和兜兜陪着我这个老太婆吃素菜,是不是不合胃口?”
鹿汀朝面前的米饭还是满满的一碗。
他下意识瞧了莫岭南一眼。
正要回答,莫岭南已经先道:“没事,妈,这些他不爱吃,等等我重新去给他做。”
莫岭南一向会做饭的,而且有几道拿手菜深受鹿汀朝的喜欢。
往往在时间充足,鹿汀朝又很挑嘴的时候,莫岭南都是亲自下厨。
但舒姨显然不太能接受这一点:“你等等还要去给小鹿再做饭?”
舒姨看了鹿汀朝一眼,又收回视线,有些干枯的手拍了拍莫岭南的胳膊:“小南,你在外面工作一天了,要不……小鹿喜欢吃什么,妈去给他做。”
鹿汀朝:“……”
哪怕鹿汀朝再厚脸皮再迟钝,也听出莫岭南他妈的意思了。
“不用,舒姨。”
鹿汀朝摆了摆手,顺势将一边也已经吃好的鹿兜兜抱了回来,揽进怀里,“我一般晚上也不怎么吃饭,我保持身材。”
鹿汀朝从椅子上站起身,也一并将鹿兜兜抱起来,将面前的碗筷一推:“舒姨,我吃饱了,先上楼了哦。”
鹿兜兜一眼都没有再看莫岭南和坐在旁边的舒姨,很听话的跟着鹿汀朝一起上了楼。
好在莫岭南提回来的草莓蛋糕还在鹿兜兜的房间里。
今晚出去吃烧烤恐怕是暂时不能实现了,鹿汀朝把蛋糕拆开切好了,少的一半给鹿兜兜,多点的一半给自己。
被从小磨炼的鹿兜兜对此也没有任何怨言。
一大一小盘着腿坐在地毯上美滋滋的吃蛋糕,谁都没再提楼下刚刚的事故。
过了一会儿。
鹿兜兜放下盘子,声音还是很稚嫩:“朝朝,我是不是也可以提前上学?”
鹿汀朝舔了一口嘴角的奶油:“啊?那你想几点去上学?”
鹿兜兜无奈道:“不是,朝朝,我是说,我是不是也可以提前去上小学。”
鹿汀朝举着叉子的动作停了一下,有些震惊的道:“应该可以吧……”
鹿兜兜道:“幼儿园这些东西我在港城的学校已经学完了,朝朝,我们上小学吧。”
鹿汀朝从小就是个名副其实的学渣,一直学渣到大,从没感受过学霸的世界。
他咬着叉子犹豫了一下:“你决定好了吗?”
鹿兜兜点点头:“嗯。”
鹿汀朝长长叹了口气:“好吧,那等我们搬家,我就去给你办入学手续。”
鹿兜兜似乎一点都不意外自己要搬家这件事,他凑到鹿汀朝怀里来,软绵绵的抱着鹿汀朝的腿:“朝朝,我们什么时候搬家?”
鹿汀朝:“唔,就最近几天吧。”
鹿兜兜道:“搬去以前老房子那里吗?”
鹿汀朝摸了摸鹿兜兜的头:“嗯,那里可能条件没现在好。”
鹿兜兜道:“没关系,朝朝,我喜欢那儿。”
鹿兜兜又把鹿汀朝抱紧了些:“那是我们自己家。”
*
哄鹿兜兜睡熟重新从房间出来的时候,鹿汀朝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快到后半夜了。
整个房间里安安静静的,除了客厅内夜光的钟摆在一晃一晃,显然其他人都已经睡着了。
大概是因为吃了太多蛋糕的原因,鹿汀朝觉得着实有些腻得难受。
于是他也没立刻回房间,蹑手蹑脚的趿着拖鞋穿过客厅,先从厨房的冰箱里取了一听冰镇苏打水出来,又像小偷似的在客厅原本属于自己的零食柜里翻魔芋爽吃。
莫岭南一向对鹿汀朝非常纵容,整个房间都是他的地盘,东西想放哪里就放哪里。
而偏偏经过了一个下午舒姨的打扫和收拾,鹿汀朝再也没找到自己的魔芋爽。
鹿汀朝:“……”
很烦。
正在鹿汀朝探头探脑准备再找找旁边的几个柜子时,一双有力的大手从后圈住了他的腰,将他整个人往后一带,载进了另一个男人的怀里。
“在干什么?”
男人的声音在夜色弥漫里显得低沉又沙哑,像是氤氲了许多独属于夜晚的味道,“我在房间里等了你好久。”
鹿汀朝挣了一些,没能挣脱,顿时有些烦躁。
鹿汀朝其实很熟悉自己的这种烦躁。
每当他厌倦了一个人,厌烦了一段感情的时候,这种烦躁就会出现在他每一秒的情绪里。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渣。
可惜鹿汀朝一直没能改正自己的这种渣。
他下意识想将自己手里的苏打水放在旁边的餐桌上,但又陷在男人怀里。
莫岭南的手揉了一把他细得分明的腰,鹿汀朝整个人腿一软,手里的听装苏打水一下没能放稳,顿时顺着桌面滚在了大理石地面上。
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鹿汀朝整个人悚然一怔,下意识往莫岭南怀里缩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我不是故意的,你妈没心脏病吧?”
莫岭南将鹿汀朝整个人抱起来,转身放在餐桌桌面上,俯身压上去,哑着声音问:“真不是故意的?”
鹿汀朝:“……真不是,我刚手滑了。”
莫岭南抬起鹿汀朝的下颌骨就吻了上去。
这是一个很漫长又绵长的吻。
甚至对鹿汀朝来说有些煎熬。
他双腿离地,只能悬空的挣扎,又牢牢被莫岭南抱在怀里,沉浸在黑沉沉的夜色里。
“唔……”
好一会儿,鹿汀朝才重新在莫岭南怀里喘匀气息,有些烦躁的推了身边的人一把,“放我下去。”
莫岭南架住鹿汀朝的,又亲了他一下:“不放。”
莫岭南搂着鹿汀朝的腰,两个人距离贴得格外近:“为什么不回卧室?”
鹿汀朝扭开脸:“我陪鹿兜兜睡觉。”
莫岭南将脑袋枕在鹿汀朝肩窝上:“晚上是不是没吃饱?我不知道妈会突然过来,对不起。”
鹿汀朝愣了下,摇了摇头:“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