镯口卡在拇指关节,何泓行强行又套了回去:“戴着,他要是发现今天就该动手杀了我,他满心满眼都是那座岛,只有岛是假的才会翻脸。”
许持扫过去一眼,有那么点不明所以的若有所思。
他说:“我要走了,你们最好也离开。”
他刚抬脚被一条胳膊挡住去路,何泓行缓缓侧过头直视那双眼睛:“现在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什么给龍清金项链?”
“回答我。”
阴气沉沉的话让龍清背后发凉,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莫名心虚。
龍清下意识去拽何泓行的胳膊,心里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不被信任?心虚?还是怕?
说不清。
龍清皱着眉,干巴巴解释:“根本没有什么。”
“我知道,但我就是想问他。”何泓行产生了一种被人觊觎老婆的躁郁感,一口气憋在心里。他知道龍清对他的感情,知道对方是自己的,可被别人觊觎一种防患于未然无能为力的烦躁在心中。
“我乐意给,没必要和你解释。”许持冷漠地闯过对方的胳膊,他也懒得说点什么挑拨两人的关系。这事是和他龍清的试探,跟对方有一分钱关系吗?
既然对方说了相信,他这样回答就是让对方憋气。
金链子在地上,许持也没捡的想法。
“你滚吧。”确实快让何泓行脸都快绿了,老婆在这儿又不好发作,为这事争吵有隔阂又犯不上。他相信龍清的为人,可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龍清看着对方,张嘴又说不出什么,苍白。就在这时,楼下的拍门声又响起。所有的视线都投向许持,许持却也一惊。
何泓行质问:“这人是跟你过来的?”
许持皱眉解释:“不可能,关正士绝对已经昏睡了。”他确信关正士喝多睡过去才过来的,并且还加了点药,绝不可能醒,这时能是谁?
见状,其余三人的心也紧张起来。
龍清没放弃手中的水果刀,他下楼的时候何泓行伸手去抢结果又被人使劲按回衣柜里,并且用眼神警告。
小小的一个卧室,藏了三个一米八多的男人。
何泓行和郑米憋闷不已,除了今晚有见面机会交换信息,往后什么情况都说不准。他们有必须过来的原因,可确实不怎么幸运。
门口龍清背着手,又重新打开一条门缝,屋外是穿得相对比较正式的男人。对方挡着眼睛的刘海被浅粉色发夹夹上去,露出麻木凶狠的眼睛。
怎么会是他?
龍清满是疑惑,背后的水果刀紧攥着,声音干涸沙哑:“有什么事?”
“来感谢你,用你的方法船上的下水管道疏通得很好,听说干爹要把你放到岛上,我觉得可惜。”詹增是诚恳的,说完往人身后看去:“是不方便进去吗?”
“不方便。”
龍清只又无语,他妈的今晚是怎么了,这房子这么招男人?现在屋里打麻将都多一个。
为什么不方便,里面有人?”詹增谨慎敏感,他起了疑心。
都是这套话术,龍清感觉到厌烦。紧攥着背后的刀,如果对方迈进来一步就动手。詹增不像许持,对方身上有一种男鬼气质,被缠上的下场就是被拽进地狱,
“我很困。”
常年杀猪的屠夫身上会有一种说不清的压迫,何况是杀人的詹增。他眼中是散不掉阴鸷,别人的眼睛可能是一汪清水的清澈,他就是血。詹增倒是挺神经大条,还在说:“你看起来很紧张,没休息好?”说罢,手伸过去要摸龍清眼底下泛青的皮肤。
动手动脚什么毛病?
龍清升起来一股作呕的感觉,那只手离开眼睛越来越近,似乎有浓郁的血腥味。背后的水果刀呼之欲出,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滑落。
这里的人都有人性原始的纯粹,恶、贪、狠,龍清身处泥潭里,理智的神经接近于快崩断。
“你真的是没休息好,眼睛下面都是黑眼圈了,你这么漂亮不应该有这个。”詹增自说自话,拇指就快压在皮肤上。
“你有事?”一个身影从龍清身后出现,他拽开遮挡的门。男人没有穿上衣,肌肉线条精壮,胸膛上有条淡淡的疤痕。他挡住正对门的佛龛里的菩萨像,而背后的怀抱琵琶青面天王与身后的菩萨对视上。
“大哥?”詹增皱起眉头,对方深夜出现在这儿让人不免多想。
为什么许持会出现在这里?
“怎么了?干爹让我过来照顾一些龍清。”许持说得理直气壮,他就站在龍清的身后高出一个头。
不知詹增在想什么,他的表情很奇怪,不咸不淡地说:“照顾到不穿衣服吗?”
“还是大哥你喜欢男的,和他已经睡一起了?”
龍清脸瞬间白下来。误会实打实踩在他的雷点,张嘴刚要说话被许持打断,对方居然淡然地回答道:“是。”
“哦,没想到你性向是这样,那我确实不方便进去。”詹增咬了咬牙,他倒不是喜欢上龍清,有一种刚发现有意思的玩具就被人拽下货架的感觉。
在背地里,许持死死抓住龍清藏在背后的胳膊,明晃晃的刀刃在暗处被控制住。
许持反问道:“那你来干什么?该不会你喜欢男的?”他面无表情,居高临下看着门外的男人。
“我喜欢女的。”詹增很坦然:“只是能接受我的女人太少了,干爹要把龍清送给那伙人去岛上合作,我觉得他的能力留在这里才对,岛上派其他人也可以,没必要非得他。”
他对关正士还不够了解,一心一意把对方当做干爹。
关正士打的主意是将摇财树菩萨拴在岛上,四面环海,不会有人妄图破菩萨真身,那座岛即将是最安全的工作室。看似工作,实则软禁,他要龍清度化他!
水云身,真菩萨,每一句都应批文。
许持漫不经心:“哦,那你去和干爹说。”那只手死死攥着龍清的手腕,如果没有控制,那柄水果刀或许会插进对方脖子里。眼前的傻小子还劲儿劲儿聊天,美色误人。
詹增:“我会去和干爹说。但比起我,你是不是更不希望他走,我该叫嫂子吗?”
“咱们俩没有血缘关系,都是干爹捡回来的,没必要搞得真像一家人。”许持对詹增态度一般,不想和杀人的精神病扯上关系。
“大哥我们在神佛面前已经是认下关系,干爹的儿子就是兄弟。你要是不想当,说难听点想背叛,我会亲手割开你的喉管。”詹增沉着脸,显然不悦:“别破坏我们来之不易的家,二哥和三哥已经死了,我不想再失去一个大哥。”话说的死气沉沉,说完又看向龍清唤到:“你说是不是?”轻声叫到:”嫂子。”
在他们面前龍清更像是一件新奇的玩具,被推来推入,已经恢复过往记忆的他只剩恼火烦躁。
许持轻磨后牙,现在不能翻脸。但他对詹增真的没有一点好感,如果说他们三个是不得不选择跟关正士,那么对方是奋不顾身扎进火堆里。
“你今晚来是想弑兄?”
龍清再也忍不下去,吼到:“够了!你们俩想动手可以出去,我现在很累。”
“你真想去那座岛?虽然给的钱是很多,但…”
龍清打断对方无意义的话:“我去哪儿我决定不了,你也决定不了。员工没离职之前,只能听老板的,现在我要休息,没什么事走吧。”
两人的架势像是好事被打断,詹增没想到看起来清心寡欲的人也是免不了好色。
门关上,两人的脸消失在门口,园区的夜里只剩下詹增望着那道门,原以为找到知己,原来是嫂子,不过爱财也与自己相似。他闻到龍清身上同类的味道,心情不好不坏。碰了一鼻子灰,苗头还没长出就被扼杀,他转身走回属于自己的地方。
而随着那道门关上。屋内只剩下猩红的光,许持恶狠狠拉起来对方的胳膊,施压将水果刀捏掉:“杀了他想过后果吗,没有我拉着,你觉得杀了他你们能逃出去?”
“幼稚,天真!”
水果刀掉落在地上,龍清的手腕被捏泛白,毫不示弱:“没人求你拉着我,松开。”
许持从上俯视,两人距离极近,而他的脸上只能冷漠:”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有九条命?你不想活,我还想活,别他妈的连累我。还真当自己是菩萨了?没有我拿枪指着问米神婆的脑袋,她会配合说你就是关正士批言里的菩萨?”
人一激动会说点冲动话,心里的秘密也容易漏出来。
许持低沉的声音越说越狠:“秦莽和我为了你这个身份费了多少脑筋,还好桑哈里扬愿意舍身饲虎,我少费点力气。你充其量就是个人造菩萨,给我老实点!”
“你真他妈的懦弱。”龍清使劲抽回手。反手就在人脸上甩了一巴掌,不轻不重,力度刚好,足够让人冷静下来。
巴掌声在一楼扩散再消失。
“我懦弱?”许持不可置信,左脸红了一片,攥紧的拳头没落在龍清脸上,恢复镇定淡漠直视对方:“站着说话不腰疼。”听出来对方指责自己为了活设局不折手段,可人活着就得想法设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