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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只是觉得连累了你。”这是她的真心话。
  结果,涂塔却摇摇头,深情款款的说,“安能知我不是满厢情愿?”
  流冰海低下头想了想,攥住他的手,说,“我修!”
  毒马合体后,各自能修的功并不相同。
  男毒马和女毒马可分开修,陈德已经拿到了穿行锁这道邪功,而对应的正功,是毒马的专属:穿行剑,破山川,飞影石。
  在剑法上,可修的也更多,不管修何种剑法,威力都是从前的几十倍。
  自从决定修剑,流冰海和涂塔便在这山洞中深扎了下去。
  一修就是半年。
  这半年,除了吃饭就是修行和修剑,牛儿养的膘肥体壮,栓在洞里。
  陈德大概也意识到了毒马的厉害,这半年的时间,都在招兵买马,暗自苦修,积攒自己的实力。
  没有任何的风吹草动,也没有夜光石闪亮。
  半年后,流冰海修完了在大中城学过的所有剑法,并且威力要强劲数十倍,险功,她也练了穿行剑、飞影石等。
  一转眼,又是半年。
  半年后,当白氏强权夺取了莱花乡的地盘,坐在莱花乡的土壤上面大快朵颐的时候,流冰海和涂塔的战马,飞驰在那些黑蝴蝶盘旋着的圣土。
  她问涂塔,黑色的蝴蝶到底意味着什么。
  涂塔说,意味着法律和公平。
  他们骑着战马踏过莱花乡的疆土,陈德报复性的带着白氏占领了莱花乡的大部分疆土,他娶了天天,生了一儿一女,让那双女儿对自己马首是瞻,他从不曾爱天天,但他要这权利给与自己自由,要身上有关绿林人的无力永远破除。
  他正喝着酒,在新盖的城堡里面计划着下一片疆土。
  而流冰海,忽然闯入,一盆马尿,喷了他一脸。
  曾经的英雄,曾经她眼中叛逆的英雄,不过是个蝼蚁。
  强大的蝼蚁。
  她骑在战马上,身穿盔甲,铜皮铁骨,她的剑可以绽放比从前威力数倍的光芒。
  陈德觉得她疯了。
  单枪匹马也敢来他的疆域闯一闯。
  她的剑指着他襁褓中的孩子,对他说,“还是认输吧,你就不想护你的妻儿安好。”
  陈德觉得可笑极了,他的妻儿,他自然会护,岂用她在这里指手画脚。
  这是一片非常漂亮的疆土。
  黑色的蝴蝶闪耀着暗蓝色的光,随风飘扬,所有的蝴蝶都来了,都在观看这场为时已晚的战斗。
  她如那一世一样,闯进了以他为首的疆域,只是而今,身后没有千军万马。
  那一世,她的剑几度欲烈,不忍刺向那个还在襁褓中的婴儿,城堡之外的原野竟然和她记忆中的如此相似,那血染红了黄沙,望断秋雁。
  她收回目光,望着陈德。
  天天似乎是等着她前来。
  眼神中充满绝望与惊喜,欲言又止,咬着红唇,既不敢大喊,也不敢招惹身旁的霸王,和上一世,流冰海闯进黑蝴蝶的领土,要与陈德争回本属于大中城的那半座城池一样,一样的眼神。
  或许那时,她也已并不幸福,她爱着他,却无法幸福的在他身边。
  她要看着自己爱过的人变成泥沙,沦为恶魔,而这片本该被她守护着的土地,最终都成为了那个男人野心勃勃的棋子。
  她的眼中有彷徨和担忧,甚至,她似乎想提醒流冰海注意脚下,然而,根本等不到她说话,流冰海的剑,已经刺向了陈德的锦素衣。
  他弯刀一挡,二人飞出了城堡之外。
  这一片风景,原野马蹄,天蓝如海,残阳如血。
  一年不见,陈德的功力也不再是当年。
  白氏为他加持的内功使他性子暴躁,从前深沉冷漠的嘴脸此刻更像一只凛冽的鹰,望着流冰海投来的飞影石,面露凶光。
  刀光血影,白氏的残血落在地上。
  涂塔举起双臂,呼唤了所有的黑色之星。
  那是天天对他说的,无论何时,只要他张开双臂,莱花乡的蝴蝶就会拼命靠近他,协助他们而战。
  那时,流冰海刚被陈德掳走,中了穿行锁的伤,他找到天天,希望借助她的力量和她对白氏的了解,找到流冰海的下落。
  天天和莱花乡的人帮助了他,但是,他们要保全自己势单力薄的乡族,不能一起去救流冰海。
  但是,天天说,如果你们对于战争感到为难,我也不愿强求。但不管何时,如果你能帮莱花乡而战,只要你举起双臂,我的族人便会不约而同的涌向你,陈德已经成为白氏的首领,日后还望你们各自小心。
  举起双臂,就会呼唤所有的黑色之星。
  天天在远处看着,眼泪成片成片的滚落。
  在半年前,陈德率领白氏攻下了莱花乡,也霸占了她的肉身。
  他要这片疆土,要绿林人从此翻身,要自由和权利,要所有的委屈一并还击。
  她怀着他的孩子小心翼翼,只是希望他能留一份活路给她的族人。
  她问他你爱我吗,他说爱,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她说,是能为其生为其死,为其流离失所,为其颠沛流离。
  他看着她的肚子,笑问,那你爱我吗。
  爱我,又如何而不能把你的疆土给我,爱我,怎会将你的族人置于你的爱情之上。
  你呢,你又爱我吗。
  当后来流冰海听天天说起这一切的时候,仿佛梦回到前一世,她问陈德,你爱过我吗。
  陈德反笑,爱,你又何曾知道如何爱我。
  这一切,真的让人如梦,又太过真实。
  蝴蝶群起,黑色的光照亮了这片疆域,蓝色的翅膀大片大片的飞,所有的蝴蝶都飞来,就像希腊神话中飞来的刀眼,明亮而雄起*,血腥而痛快。
  只是这次,流冰海,一句话都不想再和他说。
  她的穿行剑能以极快的速度刺穿他的盔甲,飞影石,能以脚下之石腾起一座战场。
  陈德看着那道飞来的剑,翻身躲过,心上一怔。
  毒马……合体。
  他从小修剑,知道,只有毒马合体,才可以解锁穿行剑。
  他有了穿行锁,而她有了穿行剑。
  他望着她背后的涂塔,几乎感到不可思议。
  她找到的是毒马,是天下难得一见的毒马。
  毒马合体,威力无穷,而他呢,他找到的又是什么。
  他慢慢的,望向天天。
  脸上的表情愈发狰狞。
  是这个没用的女人……
  是这个不肯为他放弃自己的乡族,心心念念想让他回归本土的女人。
  这个没用的,没有绝技的,无法协助他的女人。
  他凶意浮上面庞,面部狰狞的看着天天好久后,鬼使神差的扔下流冰海和涂塔,试图将穿行锁锁到那个女人的后背上,好在流冰海的穿行剑够快,一剑,挡住了他的穿行锁。
  一队之将,万人之领,终要有人能抵的住这邪气入侵之人的邪念邪功。
  天天抱着孩子,惊愕又绝望的看着想要对她发力的男人。
  从前,她想留他一命,毕竟,那是她一直爱着的男人。
  可现在,他竟把刀剑也用到了妻儿头上。
  “莱花乡的族人,请你们以刀为己,以剑为命,跟随毒马,拿回你们的故乡!”
  天天的蝴蝶展开,怀中抱着自己的婴儿,他们刚刚坠入人间,就要沾染尘世的是非。
  她像一只美丽的天外飞碟,飘在空中,翅膀落下,就是一粒种子,不久之后,那种子会开花结果,长出草木花朵,族人可食之以疗伤,花朵变成花剑,也可用来修武。
  她要重建一片乡土,用她最后的生命力,和最后的眼泪。
  流冰海望着天天落下的眼泪,难言其悲,而转过头,是陈德对着自己,拉满了弓,准备箭剑齐飞的瞬间。
  一如当年,最后一刻,万剑袭来,切入腹中。
  这残阳那么热烈,天空明艳,你的脸还是你的脸,却也不再是你的脸。
  她已等着这万剑再次袭来,这次的穿行剑应该会挡过这些风雨。
  穿行剑穿越飞沙,穿越雕石。
  陈德忽然,消失在她的面前。
  涂塔用了一种飞天火,将太阳之光结成炮火,射向了举着弓的陈德。
  那一火,如炮弹一样,砰的一下,火焰纷飞,天空炸开层层云朵。
  陈德被赤红色的火焰挡住,身形模糊,而后,那依旧举着弓的手,如一个不甘心的雕塑,倔强又无力的倒去。
  炮火连天,冲向云端。
  这一仗,打了很多天。
  当白氏涌来又褪去,蠢蠢欲动的在莱花乡之外的地方窥探着这里的一切,流冰海只希望天天怀里的婴儿能不被这场战争所伤,纯碎无暇的长大。
  ……
  等到战争的“后事”料理完,已是一个月之后。
  陈德,终是败了,如一只没有血泪的雕塑在飞天的炮火中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