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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文斋 > 恐怖灵异 > 黄道吉日宜追妻 > 第89章
  明明宋玉台恨的是他,想要的也是他的命,这一切又跟洛卿龄有什么关系,就因为他爱她么?
  泪水从眼中流出,混在冰雨里,秦砚珩自出生以来一直是万人敬仰的小皇子,何时这般狼狈过。他仰着头望向天空,任由雨水打在脸上。
  洛卿龄使尽浑身解数镇压妖气,拯救了世间苍生万民,却拯救不了她自己。
  世间万物,皆有命数。
  玉石破碎是她的结局,金石独自留在人间又何尝不是秦砚珩命中的劫数?
  第83章 衣冠冢报应
  洛卿龄死后,秦砚珩将她那身红衣留在身边,整整齐齐叠放在床头,与那道他特意求来的赐婚圣旨放在一处。
  泄露的妖气已被金龙剑镇压在神岭下,宋玉台的私兵不知躲藏在何处,眼下整个江南道表现出异常的平静。
  房中燃着火烛,窗外大雪纷飞。
  秦砚珩站在桌前低头看着手中的地图,下巴胡茬冒出,本就清瘦的面容此刻在烛光下更显疲惫。
  那股不羁的少年之气,已然从秦砚珩身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沉稳不动。
  他深爱的少女死在了自己怀里,敬爱的兄长至今死因无法大白。而造成这一切的人,竟是自幼跟在他身后唤他“珩阿兄”的、向来极其仰慕他的弟弟——宋玉台。
  “好一个珩阿兄。”秦砚珩自嘲地苦笑。
  他和太子兄长把宋玉台视为兄弟,亲自教导,却换来了手足相残的结局,实在是令人唏嘘。
  有人敲门,是玄影发出的动静。
  “殿下,属下已经查到宋家私兵蹲守在小云山头,想必宋玉台是在等待攻城的时机,殿下可要继续在饶城等候?”玄影进门低声汇报。
  宋玉台要攻城,此事无疑,但眼下无人知晓宋玉台这个贼人会不会又有别的想法。毕竟自幼一起长大,秦砚珩还是极其熟悉他的为人,宋玉台看似呆傻,实则满肚子坏水。
  正常人都会想着先拿下饶城,而后分陆路水路两条线,一边走陆路拿下江南,一边从水路攻上京城。
  饶城自古以来便是除京城外最核心的地方,否则当年留丘国发动战事就不会率先选择攻打饶城了。
  可宋玉台不是个正常人,他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一个疯子,又怎会用常人的思路?
  “宋玉台不会攻城,”秦砚珩放下地图,用手指在上面游走,“他会直接北上打到京城,抢夺皇位救出宋海生才是他的真正目的。”
  “可此地离京城千里远!”玄影不相信。
  秦砚珩往上滑的手指停在地图中的某一处,他用力点了点示意玄影看清楚。
  “小云山南朝饶城北朝京,现在所看到的驻扎在小云山南面的私兵,只是宋玉台想让你们看到的,他不过是在误导你们。”
  “真正有实力上战场的宋家兵,在北面。”
  “宋玉台在转移视线,眼下他势必已经开始北上,”秦砚珩眯起眼睛,“事不宜迟,带兵随本王出发。”
  饶城内,街巷。
  前几日还熙熙攘攘的道路此刻一个百姓也无,唯有驻扎在路边的士兵持刀站着。
  不远处有人飞马而来,原先站着的士兵即刻立正,目视前方飞来的人,众人皆是一脸严肃。
  “玄影大人有何吩咐。”带头的士兵肃正站好,扬声问道。
  “宋家兵驻扎在小云山南面,立刻上马随我攻打南部!”
  不出一炷香,一群士兵乌压压朝小云山南面冲去。鸣鼓如雷,声势壮大,即便隔着百里也能听到动静。整个江南道的百姓都知道,那位秦小殿下要从南面攻打叛军了。
  小云山上,散布在整座山头南面的私兵早早便听到了饶城内的动静。有人站起身遥遥远望,只见一群官兵从城门处鱼贯而出,径直朝着他们奔来。
  眨眼间,无数名士兵厮杀在一起,小云山南面混乱无比,血腥味在空中飘荡,官兵从饶城源源不断赶来。
  南面战火纷飞,北面一丝动静也无。
  山林深处,宋玉台一身黑衣站在其间,他背靠南面嗤笑一声,身侧全是高大的私兵。
  这里,才是真正的宋家兵。至于南面的那群人不过是他随便养的死士罢了,为的就是混淆秦砚珩的视线,让人误以为他想要攻打的是饶城。
  “秦砚珩这个人,就是太自以为是了,他做了太久发号施令的上位者,根本不了解手下人的心思。”宋玉台嘲笑着开口。
  “眼下京城无兵,才是夺位的最好时机,秦砚珩定料不到我会反其道而为之,他注定是我宋玉台的手下败将。”
  众人翻身上马,跟着宋玉台暗中下山北上攻城。
  整座小云山只有南面有动静,此刻驻扎在北面的宋家兵偷偷下了山,正朝着京城所在的方向奔去。
  宋玉台驾马飞驰在最前方,只见他回头看向火光冲天的南面,一脸不屑地朝那处比了个手势——那是他与秦砚珩幼年玩耍时约定好的,有朝一日面对手下败将时定要摆出这样的手势。
  回头扬鞭的瞬间,宋玉台睁大了眼睛。
  前面不远处,少年一袭黑金锦袍,头上玉冠在夜色中泛着光。那人就这么坐在马背上,当着身后万名官兵的面,朝着宋玉台比了个一样的手势。
  宋玉台,你就是本王的手下败将。
  秦砚珩歪着头也不说话,就这么仰着下巴缓缓拉开弓弩,用宋玉台刺杀洛卿龄的姿势将箭尖对准他。
  见状,宋玉台顿时冷汗直流。他完了,今日秦砚珩做不成他的手下败将了。
  当了秦砚珩这么多年的兄弟,他连拉弓射箭的姿势都是秦砚珩亲手教的,宋玉台又怎会不了解秦砚珩的为人?
  是了,秦砚珩这人向来聪明,做事剑走偏锋,常人能想到的他也定会想到,而常人不能想到的,他早就做到了。
  宋玉台在秦砚珩面前就是个透明的物什,不止宋玉台,任何人在秦砚珩眼里都是如此。
  面前少年持弓的手一松,宋玉台双眼紧闭等待着死亡的到来,不料竟是腹部一阵剧痛,他歪身掉下马,整个人滚在地上。
  死也死不成,活也活不了多久。
  “呵,”宋玉台自嘲地笑了笑,看着眼前少年那双长靴,“珩阿兄,你还是这般残忍,连死也不给我一个痛快。”
  “你别叫我珩阿兄!”
  秦砚珩半蹲下来一把扯住宋玉台的衣襟,恶狠狠道:“你的珩阿兄还活着,你应该很难受罢?可你难受纯粹是活该!”
  “你杀死太子的时候可有想过,那可是我们的阿兄啊!你口口声声唤我珩阿兄,与我做了二十载的兄弟,我竟不知是你亲手了结了我的阿兄……”
  “还有,你用十八岁那年生辰我送你的弓弩亲手刺杀了我的王妃,让她此生入不了轮回,真正残忍的是你!”
  宋玉台仰着头大笑,嗓音沙哑,鲜血从嘴角流下,呛得他连连咳嗽几声。
  “凭什么你生来就是高高在上的亲王,而我只能是个皇亲?混到头来当过最大的官也只是大理寺少卿,与你相比简直云泥之别,凭什么!”
  “站在上面有那么重要么?”秦砚珩冷静下来。
  “重要!”宋玉台面色狰狞,“我从未享受过万人敬仰的日子,而这是你每天的日常!我自幼跟在你和太子身后,所有人都会将目光聚集到你们身上,而我呢?又有何人在乎过我!”
  “所以你和宋海生就将战情卖给留丘国换取索命鬼,污蔑洛将军和高斥候的同时,用索命鬼不知不觉害死太子?”
  “对,你和太子都该死,所有欠我的人都该死!”
  宋玉台越说越激动,执迷不悟的样子让秦砚珩仿佛从未认识过这个人一般。
  “我就喜欢看你一次次失去亲人,失去挚爱那种痛苦的样子,看你难受我真的好开心。”
  秦砚珩冷笑一声将宋玉台推倒在地,而后用手指着他中箭的腹部,轻声道:“你还记得,阿兄之前教你怎么出箭最能折磨人么?”
  手指贴上箭柄,轻轻摆动一瞬,宋玉台疼得脸色苍白,透出几分死意。
  “记得,刺我腹部这个地方,可以让人多说两句再死。”
  宋玉台声音从牙缝中挤出,只见他用手指着自己受伤的地方,释怀地笑了笑,眼中渐渐失去光亮。
  深冬,鲜血在雪地流淌,渐渐凝固。
  万马踏过宋玉台的尸体,他面朝天空,横陈雪地,无人收尸。
  同日,关押在地牢的国舅爷宋海生咬舌自尽,宋氏父子起兵造反未遂,落了个万劫不复的下场。
  一切真相大白,冤死的高斥候得以平反冤情,洛将军恢复爵位调回京城养病,已故太子坟前跪满一片。
  京中城门大开,众人皆在恭喜容安亲王凯旋。
  唯有秦砚珩一人在入城时,看到了年少轻狂的三个身影结伴赶马飞出城外,那是幼时的梦在与他擦肩而过。
  京城,皇宫。
  雪停后的宫殿满是银白一片,众人丝毫不掩饰脸上喜悦的情绪,圣旨伴随着百姓的呼声递到秦砚珩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