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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暗自劝自己:不过是不想扫了宦新月的兴致罢了。
  这点口是心非,偏偏被宦新月看穿了。
  饭桌上,宦新月在桌布下悄悄捏了捏她的手,一下又一下,轻得像羽毛搔过,倒真把她那点紧绷的火气揉散了。
  对面的奚老爷子将这幕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地朝宦新月递了个眼神。
  宦新月微微颔首,两人目光一碰即收,默契得无需多言。
  年夜饭散了场,索令美像是没瞧见奚魏柚那张冷脸,硬是拉着宦新月要去打麻将,嘴里还连哄带劝:来嘛来嘛,就玩几局。
  宦新月本想摆手说不会,索令美却拍着胸脯打包票:放心,包教包会!输了算我的,赢了全归你。
  还有这等好事?
  宦新月眼睛一亮,弯成了两弯月牙,欣然应了。
  奚魏柚想拦都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被拉进了牌局。
  一旁的奚常州还是老样子,对着这位姐姐总带着点怯意,小声嗫嚅:姐,我、我去给新月姐.....哦不,嫂子倒杯茶。
  奚魏柚本因宦新月被拉走有些心烦,懒得搭理他,可听见这话,还是皱着眉叮嘱了句:嗯,泡淡点。
  奚常州连忙点头:哎,知道了!
  他心里门儿清。
  这大半夜的,泡浓了怕是会让宦新月睡不着。
  当下麻溜地转身去了厨房,脚步都比平时轻快几分。
  牌桌上正坐着四位女眷:索令美、许千柔、宦新月,还有奚魏柚那位二叔的媳妇,也就是她二婶。
  女人们围着方桌搓麻将,机子洗牌声、算分声混着笑闹声此起彼伏;
  另一边的茶座旁,做生意的则凑在一起侃侃而谈,一年到头难得有这样父慈子孝的和睦场面,个个都透着几分刻意维系的热络。
  这场面,像是精心裱糊的窗纸,虽隔着层微妙的客气,却也实实在在透着年节特有的暖意。
  奚魏柚不想身上沾染烟味,早早就从男人堆里退了出来,搬了把椅子稳稳守在宦新月身旁。
  她牌技不算顶尖,可指导初学的宦新月总还绰绰有余,便打算在一旁当个军师。
  没成想宦新月竟是个深藏不露的好手。
  刚打一轮就摸透了规则,连带着其余三人的出牌路数都摸得门儿清。
  再过几局,竟能不动声色地猜到旁人要什么牌,几番出牌都恰到好处。
  奚魏柚看着她游刃有余的样子,嘴角几不可察地抽了抽,暗自庆幸。
  还好自己一开始没贸然指点,不然此刻怕是要在她面前露怯了。
  新月,这么说你马上要去当老师了?
  开口问话的是奚魏柚的二婶葛之云。
  她如今在b省下辖的一个区任副区长,算是奚家为数不多在官场里站稳脚跟的关系。
  葛家三代从政,根基深厚。
  葛之云的父亲位高权重,几个兄弟姐妹更是分布在部队与各地政府担任要职,当年与奚家联姻,本就是门当户对的上上之选。
  碰!宦新月先麻利地将牌桌上的牌收过来,指尖在牌堆里一捻,迅速打出一张,这才抬眼应道:嗯,2月20号去学校报到。
  这么早?许千柔跟着问道,手里的牌打得慢了半拍。
  索令美一边理着自己的牌,一边接话:听说老师都得比学生早回校准备呢。
  对。宦新月忽然将手牌往前一推,眼睛亮得像落了星子,笑意盈盈道:糊了!清一色大队子!
  索令美对着她的牌看了半晌,翻了个不算真生气的白眼,把筹码推过去时忍不住念叨:新月你不是说不会吗?敢情是藏着一手的高手啊?
  连她这种牌桌上摸爬滚打的老手都算不过对方,实在有点没面子。
  不行了不行了,我快输光了。许千柔捂着面前的筹码,一脸肉疼地说:不管,新月你得请客,不宰你一顿我这心里过不去。
  是吗?二嫂~宦新月拖长了语调,声音软乎乎的。
  奚世言在这一辈的男丁里排行老二,这声二嫂喊得正正好好。
  许千柔的脸腾地一下红透了,连耳根都泛着粉。
  虽说她和奚世言早已领证,可婚礼还没办,被宦新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叫出来,实在羞得手足无措。
  旁边的奚常州见状,立刻跟着起哄:二嫂~
  这下许千柔更坐不住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本就脸皮薄,哪经得住这般打趣。
  索令美瞥了眼奚常州,又朝宦新月那边努了努嘴。
  奚常州立刻心领神会,转口对着宦新月大声喊:嫂子!
  许千柔眼睛一亮,报复的机会来了!她抬起头,声音甜得发腻:妹媳!
  宦新月愣在原地,一时没反应过来。
  满屋子的人先是一静,空气仿佛凝固了半秒,随即爆发出震得房梁都发颤的哄堂大笑。
  可不是嘛,论起辈分来,这声妹媳还真没叫错!
  奚老爷子捋着胡须点头,小辈们捂着肚子笑作一团,连八爷都笑得眼角堆起了褶子。
  哪怕是一直板着脸,像是谁欠了他八百万的奚魏柚,嘴角也绷不住地向上翘了翘,眼底漾开细碎的笑意,伸手揉了揉发酸的腮帮子,偏过头去假装看窗外。
  谁能想到,宦新月和许千柔不仅初遇便投缘,最后竟还因这层突如其来的亲缘关系,成了真正血脉相连的一家人。
  世间事大抵如此,兜兜转转总绕不开一个缘字。
  就像檐角的冰棱,看似各自独立,消融后终会汇入同一条溪流。
  奚家今年的这个年,过得格外圆满舒心。
  b省明令禁止燃放烟花爆竹,八爷特意从网上淘来电子礼花,倒也算赶了回时髦。
  这次见奚世言,宦新月总觉得他变了太多。
  先前的他像是浸在冰水里的石头,浑身透着阴郁沉寂,连走路都带着股生人勿近的寒气。
  可这次过年,他竟换了个利落的发型,额前碎发软软地搭着,少了几分凌厉,多了些清爽。
  更让人跌破眼镜的是,他像块甩不掉的牛皮糖,时时刻刻黏着许千柔。
  这副模样,把宦新月看得直咋舌。
  她好几次想拉着许千柔说几句体己话,都被奚世言不动声色地截胡。
  有次她好不容易把许千柔拽到阳台,还没说上两句,就见奚世言跟幽灵似的飘了过来,长臂一伸把许千柔圈进怀里,笑眯眯地对宦新月说:妹媳,千柔怕冷,我带她回屋暖和去。
  宦新月对着关上的玻璃门翻了个白眼,转身却撞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奚魏柚不知何时站在了身后,手里还捧着个暖手宝,塞进她手里:别理他们,咱们去看春晚。
  客厅里,奚老爷子正给众人发红包,红色的封袋在灯光下闪着喜庆的光。
  八爷举着手机拍视频,嘴里还念叨着:来来来,都看镜头,茄子茄子!
  宦新月靠在奚魏柚肩上,看着眼前这幅阖家团圆的景象,忽然觉得心里被什么东西填满了。
  宦新月在老宅没待太久,大年初三的晨雾还没散尽,就跟着奚魏柚回了半山别墅。
  手头的剧本还差个结尾没收尾,这是她转行前的最后一份工作,半点马虎不得。
  想着等开学入职当了老师,怕是再难有这样整块的时间沉下心创作,她索性打算彻底闭关。
  原计划是闭关到去学校报道前一天,把所有细节打磨妥当,没想到正月十五的元宵刚煮好,半山别墅就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第117章 你算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也敢来本宫面前耀武扬威。她低声骂了句,声音里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委屈,指尖狠狠掐了把大腿,试图用痛感压下那◎
  陆寄凡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骨瓷杯壁,杯沿氤氲的白气漫上她纤长的睫毛。
  那件白色大毛圈领外套衬得她脖颈线条愈发清瘦,裙摆下露出的一截加绒袜泛着细腻的珠光,与深棕色短靴的金属扣眼遥遥相呼应。
  这身精心调和的穿搭像层柔光滤镜,模糊了她眼底的疲惫,也让推门进来的南希再次恍惚,这陆寄凡模样生得不差,若是没有新月.....
  想到这不可能的事,她又赶紧摇摇头把这个吓人的鬼念头弃出脑海。
  客厅落地窗正对着连绵的山景,此刻被暮色染成黛青色。
  宦新月坐在对面的皮质沙发上,速写本摊开在膝头,铅笔在纸上簌簌游走的声响格外清晰。
  她忽然停下笔,用尾指挠了挠眉心,视线掠过陆寄凡时带了点审视的意味
  奚魏柚知道你来找我?她头也没抬,漫不经心的问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