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刚想退学。”
尤丽丝揪着衣角，言下之意是，现在不想了。
“你可是发过誓会努力上进，我才放你进来的哦。”
“嗯？”
“毕竟你是贫困生吧。免学费的机会也不是谁都有的。”
“嗯嗯？”
尤丽丝惊呆了，她家不是很有钱的吗？还给学校捐了一栋楼。怎么突然变成贫困生了？
“哦，很混乱是吗？正常，你好像精神有点儿问题。精神状态不对，加上家庭条件不好，孩子，如果你被人欺凌了，一定要告诉我，不要情急之下自己动手哦？”
“欺凌”、“动手”两个词语，校长念得很重。
尤丽丝懵懵懂懂地望着她，一低头，发现自己穿着灰扑扑的裙子，活脱脱是童话里走出来的灰姑娘。
她忽然又想到，害死林洁妮的电动车，是校长艾魅的妹妹艾娜开的。
然后仿佛嗅到了阴谋的气味，她缩着脑袋塌着肩膀，不敢直视艾魅，匆匆忙忙地跑走了。
第114章 空空荡荡的鬼校
◎死亡名单被发现。◎
尤丽丝扒着门框,向二班内部探头。她看到林洁妮就坐在前排，距离她不远。
林洁妮也看到了她，放下书站起身,快走两步向门边赶来。
近乡情怯，尤丽丝想着“这周目我还不认识她呢”，就装作看风景，东张西望地往外面跑。
一只手提住了她的领子，很熟悉的触感，是林洁妮的手。
她立正了，犹豫不决要不要回头。
“不是来找我的吗？怎么不敢看我？”
林洁妮的气息包围着她，闻起来是微凉的薄荷和酸涩的橘子混合的味道，清新而凉爽。
被香味熏得飘飘欲仙,尤丽丝只挣扎了一下，就顺服地转过身，扑进林洁妮的怀里:
“保护伞，我好想你。”
“扑哧。”
林洁妮被她逗笑了。
“你不要笑……我白交了那么多保护费，现在越混越惨了，你一点作用都没有。”
嘀嘀咕咕地,尤丽丝知道班长不记得之前的事，可就是不高兴。
她抱了抱班长,仰起脸，想到自己变穷了,可能仅有的优点也消失了，真就成了午夜钟声后褪去一身光芒的灰姑娘。
又委屈又愤怒，她眼睛亮闪闪的,燃烧着灼人的火焰。
“谁说我没有作用？我不是把你保护得好好的吗？”
“诶？”
“死而复生的感觉不错。刚开始我是没有记忆,后来替你死的次数多了,就有了，现在经验十足。你一点也不亏，可以放心依靠我。”
林洁妮施施然地把恋人抱紧，自称把一切都想起来了。
前一秒还气成河豚，后一秒尤丽丝又像被扎破的气球，服服帖帖地任人抱着:
“你想起来了呀？太好了呜呜。”
“嗯。再不想起来，你说不准要抛下我跑哪里去了，找都找不回来。”
她们紧紧地拥抱，耳鬓厮磨，享受片刻的温存。
过了一会儿，尤丽丝嗫嚅着提出要求，很没信心似的:
“那你要当我的同桌……可以吗？我很早就支付过报酬了，是你一直没有完成任务。”
“你还惦记着考大学呢？既然都恢复记忆了，我们应该去寻找破局之法，摆脱轮回的束缚。”
林洁妮爽朗地拒绝了，揉了揉恋人不自觉鼓起来的脸蛋。
“好吧……”
尤丽丝没主见，就只好听她的。
她们停止拥抱。
林洁妮拎小鸡一样，抓着恋人走，趁上课时间校园无人，把各个角落探索遍了。
*
教学楼一间间教室都坐满了人，从早到晚都有人活动，非常安全，不必调查。
操场空荡荡的，一眼望去所有东西尽收眼底，也没有值得说道的异常。
图书馆除了书还是书。
小树林除了树还是树。
慢慢地两人走到了实验楼。
位于偏远地带的实验楼有点阴森，墙壁掉漆不说，风一吹整栋楼都在摇晃。
林洁妮摩挲着下巴，巡*视一圈，觉得其中一间玻璃坏掉的实验室，墙上红色的油漆很像血。
“真是血吗？”
尤丽丝怕得不得了，捂住眼睛不敢四处乱看。
“不确定，等我找找检测试剂。”
林洁妮打开橱柜。
曾经的化学教室，现在还残留着一些有用的试剂。
透过指缝，尤丽丝战战兢兢地偷窥，越看越觉得那就是很新鲜的血液。
量不多，只有一道红痕，呈溅射的形状。如果是杀人现场，应该不至于只有这么一点点血。
“可能是谁收拾碎玻璃，割到手了吧。血喷到墙上，很难除掉的。”
尤丽丝放下手，咬着指尖思索道。
“唔，也有可能。我们晚上再来看，会不会有白色的地缚灵出现。”
林洁妮检测了红痕，断定它就是血，根据鲜艳的颜色还能判断出是动脉要害的血，却没有告诉恋人。
她怕吓到胆小的兔子，揪住兔子耳朵，就把她裹进校服外套。
兔子却还是对危机有所预感，抖得不像话，几乎走不了路，只能被她带着一步一挪地踱回宿舍。
刚一进门，尤丽丝就想扑到床上用被子蒙住脑袋，但牙齿咯咯打颤的她还要找一个像样的借口:
“……走了好多路，累坏我了。”
“那我去给你打饭？”
林洁妮正要主动请缨，就瞥到门开了一条缝。
是舍友回来了。
正好是午休时间，她回来拿东西了吧。
林洁妮侧身让开通道，方便她进出。
“你们不去上课，去干什么了？”
舍友拿了习题册，没有迅速离开，而是阴恻恻地问。
尤丽丝心虚地接话:
“也、也没有什么。只是玩游戏……”
“什么游戏？”
“侦探游戏……”
胡言乱语的小兔子被半生不熟的同学瞪了。
舍友警告尤丽丝:
“外来者，别胡乱调查豪门高中。”
“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调查？”
林洁妮适时开口，防止本来就不聪明的恋人被彻底吓傻了。
“哼。”
舍友没有解释。
随着她黑着脸走出去，世界发生了某种变化。
很隐晦。空气变质了，像一杯白水被换成了盐水。乍一看没什么区别，只有尝起来才发现味道大大不同。
*
在此之前，尤丽丝也想过很多次，要睁着眼睛直到深夜，看看是否有鬼怪出没。
奇怪的是，她总是一过十二点就睡得不省人事了，再一醒来就到了早自习的时间。
这个晚上没有那么简单。
她坐在床上，曲起一条腿，不觉得疲惫。舍友都打起了细微的呼噜，她仍旧没有要躺到枕头上的冲动。
而林洁妮搂着她，轻拍她的脊背，明明很助眠的，可就是令她精神百倍。
滴答滴答，时针应该指到1或2了吧。夜色深浓，伸手不见五指。
除了呼噜声，就只能听得到钟表发出的轻柔噪音。
“真的要去探索实验室吗？”
很想打退堂鼓，放空大脑的尤丽丝努力让自己睡去，却无法成功。
“要去。你又没有睡着，精神得很，为什么不去？等楼里完全安静下来，只有我们两个，我们再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宿舍，去实验楼。”
林洁妮不怀好意地给她鼓劲，却只吓得她瑟瑟发抖。
然后，异变就到来了。
超出她们的预想。
她们还在悄声聊天，浓郁的雾气就从门窗涌进来，把屋子渲染成一片浓郁的白。
熟睡的舍友忽然起身，黑色的人影在白雾中摇晃。
尤丽丝抓住枕头，吃惊地望着这一幕，手指不动声色地拧了自己的大腿一把。
很痛，不是在做噩梦。
白天还是人类的舍友，肤色变得青黑，长出了尸斑。
人偶一般的行尸走肉，整齐划一推开了门，没有发现上铺的某人在惊恐地捂着嘴旁观。
“咔嚓，咔嚓。”
整栋楼的宿舍门，一个接一个打开。女鬼们穿着睡衣和拖鞋涌现，在无光的长廊中排队前行。
她们在找什么？
尤丽丝直觉地知道，徘徊在人间不肯离去的亡灵，一定是渴望对杀害了她们的凶手展开报复的。
但是鬼怪目不可视耳不可听，很有可能找错目标，把见到的每一个活人都当做报复对象。
“走吧。正是好机会。”
林洁妮很从容，看不到百鬼夜行似的，要尤丽丝陪她去验证白天的实验室是否是关键地点。
尤丽丝不想独自留在宿舍，只好舍命陪君子。
她们拿走了宿管挂在一楼大厅的备用钥匙，打开了门，然后避开吞噬灵魂的恶灵，来到目标的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