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被人悬空从位置上抱起来。
付淮槿先是一愣,继而就伸出手再度把人抱紧了。
顺势坐在贺老板腿上。
这些天他的情绪实在太多太杂, 对哥哥的担心, 对贺老板口不择言的后悔,对自己分明就是个医生, 却长期陷在这种焦虑的失望。
各种各样的情绪和心里,把他打得揉作一团,分不清理智究竟在哪。
或者说他自从来了这里,就经常找不到理智,脑子里一团浆糊。
被桎梏的一瞬间, 很快又被人从前面捏住下巴。
贺骥声音依旧是低沉的, 比刚才在外面问他的时候多了层暗哑, 在狭小的汽车座位里又显得特别清晰:
“不怕被人看见?”
付淮槿睨进他的眼睛, 是看着也是被人看着, 何况他还这么喜欢这个人。
本来理智就快没有了, 现在只想狠狠跌入对方的怀里:
“做你想做的。”
他在他耳边这样说出口。
付淮槿两辈子第一次说出这种话, 没有几天前在旅馆里的露骨,却也够勾心的。
因为微微往下弯手臂,不算高的毛衣领子中间流出一点空档, 可以清晰看到藏在里面的白色锁骨。
两个人一上一下地互相对看着,都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埋藏在这几天的所有情绪。
有好有坏,但还是以坏的为主。
贺骥先是抬头看他,看到他眼里过于复杂的情绪。
叹口气。
把人从自己腿上拉下来,抱回到旁边的副驾上。
一瞬间付淮槿以为人要赶他回去,刚要开口,贺老板就从旁边凑过来半个身子,帮他把安全带扣好:
“坐好了。”
“回酒店再说。”
不咸不淡的语气,声音却明显是软和了,不再距他于千里之外,对他的态度也变得和之前一样。
面上看着像是什么都说开了,波澜不惊的样子。
但付淮槿知道还远着呢......
因为除了从车发动后,一直开上路两人之间都是沉默的,贺骥也没再像之前那样主动牵他的手。
在车上的时候没牵,下车以后依旧没牵。
只是提醒他戴好手套,走在他前边将近一米的位置。
贺骥订的这个旅馆其实没比付淮槿的好多少。
唯一的好处就是有电梯,一下子又能把两人拉到同一个空间里。
付淮槿几乎是在人进去的时候就开口:
“对不起,贺哥......”
贺骥侧身对着他。
付淮槿这回再没停了,继续说:“我之前不该跟你那么说话,我错了,我也不该说你是个外人。”
“你怎么能是外人呢,我那么喜欢你。”
他说完这句之后电梯门关上了。
屏幕的数字一直往上。
付淮槿继续说:“本来这次就是我们一起过来的......那个时候,其实我心里也是想你能留在这里,但是......”
“是我太固执了,总是想着什么事都自己决定,也自以为是地觉得,自己当时那个状态根本就没问题。”
“其实结果根本不是那样,这几天在医院,去哪里缴费,检查室怎么走还得是我嫂子带着我,我根本就分不清楚,我脑子太乱了。”
电梯到了,两人先后出去。
这一次贺老板走在他旁边,两人肩膀靠在一起。
付淮槿自嘲道:“很可笑吧,都在医院工作这么久了,结果还跟个无头苍蝇一样。”
“也许我这个性格压根不适合当医生。”
付淮槿说到这声音有片刻的轻颤,其实是后面还想加上一句——
可能也不太适合再次进入一段亲密关系。
这句话几天里都盘踞在他心上,付淮槿甚至自我怀疑到,在和席飞的这段关系中,是不是也有自己的原因。
但他说不出口。
因为即便知道自己做错了他都不想放开贺老板。
贺骥太好了,好到他愿意豁出自己的一切留在对方身边。
但到现在其实他什么也没豁出去,就垂着眼睛,走在人后边一点的位置。
很快一只大手覆上他的头,把人本就不算齐整的头发揉得更乱:
“别乱说,也不许乱想。”
付淮槿抬头看他。
接着很快贺老板就松手了,把面前的房门打开。
让付淮槿进去。
酒店很简单。
里面只有床、柜子和桌子,空调看着也不是很新,就是个普通标间。
付淮槿除了他的床也没其他地方坐,就靠床脚站着。
贺骥看了他眼,蹲到电视旁边的柜子底下。
原来那里还有个小冰箱。
他从里面拿出一小支长相思,接着是两个酒杯,洗干净以后放在桌上。
“你这次来还带酒了?”付淮槿走到他身边,试探地问他:
“是还回了一趟江城么?”
贺骥“恩”了声,多的也没再说。
倒了一小支酒递给他。
付淮槿接过来:“......谢谢”
很快贺骥也给自己倒了杯,走到窗户边上,看着外面漆黑的街道抿一口。
他一直不给个准话,付淮槿直到现在心里都总没底。
放下酒,走到他边上问他:
“你还生我气么?”
像是一个犯错的小孩。
许是他这一句语气放得太软,比他平常温声说话都时候都软了不止十倍。
贺骥先垂眼看他,最后再能端都没端住。
喝了口酒后再叹出声:
“淮槿,我从来都没生过你的气。”
没有拿葡萄酒的一条手主动从后面揽住他的腰,让人别那么不安:
“我只是想你可以开心一点。”
付淮槿从他说不生气的时候心就放下去了。
但情绪上还是委屈的,被抱住的时候肩膀也垂下来,难得的用一个特别依恋的姿势抱住贺老板。
侧脸抵在他臂膀的位置,声音依旧是轻柔的:
“对不起,就算你不喜欢我对你道歉,我还是要跟你说这个。”
信誓旦旦地:“这次是我的错,以后不会了。”
“真的吗?”他这么说,倒像是提醒了贺老板,很快他的下颚被轻轻往上带:
“我怎么觉得下次你要是遇到了类似的事,还会像之前那样赶我走。”
“真的不会了,我发誓!”
付淮槿说着,都快忘了自己是坚定的无神论,伸出三根指头以后都没经验该说什么。
最后只能求助地看向他:
“你希望我怎么保证?”
一向清冷的付医生做出发誓状。
看着可爱。
贺骥把他的手三根指头拉下来,包在自己手里。
喝了口边上的葡萄酒,接着把他的手往后拉,另外那只揽着他腰的手收紧,将人搂个满怀。
唇瓣相贴,很快那半口酒就被喂入另一个人嘴中。
舌尖混着酒味,从上唇一直扫到下齿,探索着往里,黏黏腻腻的,到最后都分不清这口酒被谁喝了。
分开的时候哈出来的气都带着酒精。
付淮槿第一次被用这种方式喝酒,喝到后面流了一点出来,还被呛得咳嗽两声。
贺骥却没立刻帮他拍背,反而像是想让人咳得更厉害些,拇指顶住他的下巴,凑过去轻吮一下付医生的喉结。
身体一侧紧贴着他:“我什么都不用你保证。”
接着又说:“不许再有下一次。”
付淮槿“好”了一声,从底下主动牵住贺骥的手。
十指紧扣。
屋子里是冷的,但谁都没提出要开空调。
按理说两人现在重归于好,又在这样的一个外地小旅馆里,还都喝了酒,刚才都进展到那一步了,不再做些什么好像都说不过去。
付淮槿从房间的浴室出来,一边擦头发一边走到床边坐下。
半天吭哧出一句,“我洗完了。”
“恩。”
贺骥坐在床上,手里握着本书。
见他上来以后拉了把付淮槿的身体,让他靠在自己肩上。
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拍他的背,问说:
“这几天累不累。”
付淮槿原本一个“还好”停在嘴边,想起什么之后又赶紧开口:
“挺累。”
贺老板却不按常理出牌,故意瞥他一眼后,声音冷淡:“没看出来,我看你这黑眼圈比我都浅。”
付淮槿:“......”
先是没说话,后来才主动对着他:
“你不想问我什么么?”
“问什么?”贺骥手继续轻轻拍他,“问你为什么每次碰见你哥的事都会这么大反应?”
一句话一出,怀里人明显僵了下。
但很快贺骥就又说:“淮槿,每个人都有秘密,你不愿意说我就不会逼你告诉我,我做不出那事儿。”
“但是如果某些事,说出来能让你好受一些,你就别忍着,我虽然不是你们医生,但绝对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你可以无条件的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