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浔面上尚未显出对方理想状态下的窘迫,他会学会用陆上将的一套,“温少爷,你猜猜?”
琴弦紧绷,空气凝滞。
手枪上膛声显得尤为刺耳,谢浔语气带着一贯的玩世不恭,“可以试着杀了我。”
向他直面透露,私底下怕是查清了。
温霆玉喝着齁死人的咖啡,纸巾擦过嘴角,白竹手指上的圈痕,像新生的胎记。
他陷入某种回忆,“我倾慕殿……”
敲门声打断温霆玉的话,谢浔迅速收了枪,omega端来果盘放在桌面上,衣服里的水母在谢浔手的掩饰上对郁怀恶狠狠地龇牙。
娇小的omega不清楚状况,胆怯地看了眼温霆玉,声音细弱,离得最近的谢浔没听清,反倒发现水母跑出来了。
谢浔拨弄水母,余光中,关门的郁怀有意无意的看他一眼。这一眼很不对,谢浔说不上来。
谢浔抿了口咖啡,意识到瓜吃得有些尴尬,他礼貌告别,温霆玉没有留人。
会客室只留温霆玉一人,小汤匙折弯,他放下咖啡,走到窗边。
他的omega身体很不好,这两天才停了汤药,此刻小跑着追人,没多远就要停下缓缓。
装模作样让人耐心尽失。
温霆玉心下一紧,今天下雨,郁怀的鞋子跑掉了。
又要受凉了。
星网今日新闻,白竹殿下和温霆玉的采访登上热搜词条,排名第一的热搜——白竹遇险。
谢浔捏着水母的触手,用对方的湿哒哒的触手尖滑动光屏。
水珠沿着光屏滑落,谢浔想起郁怀让他换车,这又解释不清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好难懂,不想干。
“哥哥。”
“怎么了?”
“别和他玩。”水母仰头,剩下的触手缠绕在谢浔脖颈上。
吸盘翳动,痒痒的。
谢浔移开下巴,手托着水母,埋在软乎乎上,叹气,“你认识啊?”
热气在触手根盘旋,水母和祂的触手同时愣住,不知所措。
僵了,谢浔见状赶忙给水母的触手淋点水,触手这才僵硬地卷了卷。
谢浔笑着,“怎么傻了吧唧的。”
身体震感传到水母身上,哥哥故意的,“哥哥!”
谢浔敷衍,“嗯嗯,不逗你了。”继续坏心眼地吹气。
又热又凉,触手一时不知怎么办,水母被折磨的要掉眼泪。谢浔终于收敛,伸手拿白色毛巾擦水母。
巴掌大的水母突然变成人类,浴缸水花四溅,谢浔欸了声,没能跳出来。
浴缸边沿,骨节修长的手指用力到泛白,毛巾一刻不停往下滴着水。
人怪磨蹭一个多小时才从浴室出来,谢浔的嘴破了,舌头也有点疼。谢无濯兴致盎然。
谢浔找仆人要营养液和大一码的衣服,然后在房间内找监视器。
水母的存在本能屏蔽这些,谢浔并不担心被发现。何况几天下来,谢浔发现没有人会突然闯入,他的身份还有点用。
谢无濯穿着浴袍跟在身后,咔吧咔吧。
吃完监视器的谢无濯躺在沙发上玩浴袍带子,谢浔喝着营养液,把仆人送来的衣服放在沙发上。
“衣服先留着,总要穿着。”
转身时,腰被谢无濯猝不及防环住,谢无濯挨着谢浔的腹部,眼里有细碎的星星光,“哥哥,我们私奔吧。”
第67章 tt
“怎么总挂念这件事?”谢浔捏捏谢无濯的脸颊肉, 和水母一样软。
“那样会很安全。”他离开这么久,692应该把事情办完了,哥哥可以和他走。
谢浔及时握着谢无濯乱摸的手, 私奔/跑路很冒险且没有准备,可能会一起挂掉, 电视剧都是这么演的, “我……考虑考虑。”
谢无濯的眼睛忽的亮了, “当然可以啊哥哥。”
谢浔失笑, “那只是考虑,我还没答应呢。”
谢无濯一点甜头真的可以开心好久。
谢无濯松开环绕的手, 想把哥哥抱坐在腿上。他只能在脑袋里放肆地想想, 稍稍满足一下, “那也没关系的哥哥。”
谢无濯说话时,谢浔似乎能看见他身后长出小狗一样的尾巴,螺旋桨般摇动。
夜色渐深, 谢无濯变成小水母藏在谢浔睡衣领口里。
一次过后, 谢浔愈发喜欢用水母的触手充当点触笔滑动光屏。
谢浔捏着水母的一根触手兴致盎然地玩消消乐。水母乖巧听话,其他的触手配合地点点戳戳,人怪一替一下玩着。
光屏上方弹出信息, 水母转头, 脑袋被挤压出褶皱,“哥哥。”
“嗯,看到了。”谢浔自然地操纵水母的触手点击信息, 画面跳转到对话框。
郁怀:【殿下, 我是郁怀,明天下午有时间方便见一面吗?】
郁怀,谢浔眨了眨眼, 微微低头,下巴贴在水母头上。今天的事欠对方一个人情,总要还的,虽然郁怀动机不纯,贸然接近的动机都不怎么纯。
谢浔用水母的触手打字,黑漆漆的触手缩来缩去,不肯借用。
水母力气太小,小触手抽不出来,祂干脆咬着,“哥哥,不要。”
“欸。”谢浔有些意外,他轻轻拽水母含着的触手,触手尖没了。
谢浔:“……”咬断了。
切片平整,不像牙咬的。谢浔把触手拿到眼前,仔细看新的尖缓缓长出来,问出心中的疑虑和猜测,“你见过?”
水母转动眼睛,吞下自己的部分,嗯嗯啊啊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祂确实见过,上一世被炸懵后偷偷看了眼,对方看起来是很弱小的人类。
“真不说吗?”谢浔手垫在水母头上,小动作立马引起对方的不满。
蓝黑色的大眼睛扑闪扑闪,“哥哥,我不喜欢他。”水母举起含的亮晶晶的触手,眼里含着肉眼可见的恐惧,“触手没有了,只剩两个。”
断的零碎只剩两条小触手的水母,谢浔知道,梦里的小可怜。
看起来可怜巴巴的,眼里总冒着星星地看他,带来自以为是的好吃的。
谢浔受不了,谢浔亲了亲水母的触手,“这次不会了。”
触手抖了抖,勾着谢浔的唇角,水母扭头,“哥哥别和他玩嘛。”
“总想管我。”谢浔拂过触手,不顾水水母的反对,回复方便,时间为明天下午三点半,在一家甜品店。
“哥哥好坏。”水母闷闷不乐地团在谢浔怀里,皱巴巴的触手吸附在谢浔脖颈上。他们连在一起仿佛真正的共生。
水母不懂人情世故,谢浔懂一点,不多。
谢浔起先疑惑的嗯了声,回想起浴室的事,他就着姿势往水母身上狠狠压了下。
鼻梁,嘴唇,下巴一一扫过柔软的小团,水母由软呼呼直接变成石膏,谢浔心安理得的逗祂,“坏?”
水母瞳孔地震:“……哥哥!”
谢浔的脸被水母的触手彻底占据,人怪你贴我躲地嚷嚷着睡着了。
雨持续拍打窗户,单调又沉闷,沉下的思绪如潮。
黑线叠加的视线里,有什么东西沉沉地压在他的眼皮上,谢浔睁不开眼,未知的一切正将他吞没。
“上校哥哥……哥哥……哥哥醒醒……别睡……”水母的触手用力卷着谢浔的手腕,试图把他从昏睡的沼泽中拽出来。
“不可以,睡……怎么可以……这样……哥哥,我,怎么办啊……”
幼猫崽微弱的叫声持续传来,谢浔手指动了动。
水母的哭声止住,祂小心翼翼地松开触手,零碎的身体蹭了蹭谢浔的手指,怎么又不动了。
水母缓缓爬到谢浔胸前,湿漉漉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谢浔紧闭的双眼,“哥哥?”
声音穿透深水缠着谢浔的魂魄,谢浔费力地掀开眼皮,视线停在虚空中,尚未聚焦。
冰冷从手指传达到心脏,胸前黑乎乎的一小团窝在身上掉眼泪。
好像要死了。谢浔的意识混乱,有些分不清自己和水母。
他把小东西护到怀里,声音温柔的像水,“无濯,你的眼泪好多啊,要砸死人了。”
水母没有纠正,一个劲的掉眼泪,谢浔耐心哄了很久。拍拍祂,祂会好很多。
日暮途穷,黑夜来临。
漆黑的小东西就这么抱着谢浔,动也不动,祂在听心跳。
谢浔一直觉得祂很可怜,自己破破烂烂,每天要把最好的给他。不知道脑袋里在想什么。
拒绝多了要哭,不开心也要哭,每天都有眼泪。
沙哑的声音从喉管挤出来,水母敏锐抬头,眼睛像动物一般亮亮的,“哥哥。”
“要是没有自我,就好了,看着你,我好难受。”没有自我,会和普通动物一样。现在,谢浔想不出祂以后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