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刑！”
果然，只要他睁眼说话，他就还是恨他恨得要死。
江刑满不在乎，甚至用眼神期待他下一秒砸手机的场景。但肖煜什么都没做。
算了，江刑早些年留了太多他的把柄，导致如今的自己毫无还手之力。
这下，没有了镣铐，铁链，地下室， 还是逃不走。
“江刑，你真狠。”
“谢谢夸奖。但没你狠。”江刑抬起一个笑，逼得肖煜跑出了病房。
但离开病房呢？还要自己乖乖回到城堡里吗？
肖煜思考了很久，两袖空空的他最终还是只能灰溜溜地回到江刑那空旷的城堡里。
他回去的时候正是凌晨三点多，走了将近两个小时才回来，等进了门，浑身爬满了疲虫，累得他找了个沙发就躺上去了。
好久没有在地面上舒舒服服的睡个觉，外面的空气都清新的让他过了几遍肺。
迎上外面正当空的半轮月亮，肖煜莫名的又难过了起来。
他背过身去，蜷缩成一团，想给自己好好放个假，后来伴随着溢出来的眼泪睡下了。
肖煜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是医院里的眼泪还没哭完，还是为江刑感到难过，或者，为自己感到难过。
心里放了块石头，沉重地喘不过气。
一觉睡醒已是半上午，肖煜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坐起来。忽然听到有脚步声，他抬起头，循声而去，看到了一个人影。
他追随人影一路前行，最终停在厨房，这才发现，那人是张秘书。
虽然对张秘书有些怨念，他还是不想吵闹，太累了。与其责怪他这个棋子，倒不如继续骂江刑。
“张，张秘书？”
张秘书正在厨房洗水果，听到动静，回过头来，笑了笑：
“小煜啊，睡醒了吗？”
肖煜挠挠头走过去，“你这是……”
“给江总切份水果送过去，他只吃进口的，市面上的水果他不吃，我就只能从空运的那里拿来现切了。”张秘书说着，继续拿起几个色泽漂亮的草莓洗起来。
洗了一会儿，张秘书问：
“小煜，你这回来了这么久，还不打算回意大利吗？”
他根本就不知道江刑把肖煜扣在了这里，肖煜心里苦笑，怎么不想回呢，是没法回去。
“我……走不了。”肖煜说。
张秘书挑眉，诧异地看着他：“为什么？”
肖煜不想戳破江刑那变态的一面给外界去看，他就只好挠挠头说：
“他这不是出车祸了嘛，我再待一阵子，照顾一下他。”
张秘书迟疑片刻，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豁达开口：
“也对。我看他挺依赖你的，不然也不会找你找十年。”
“自从十年前那场自杀结束，他就换了个人，比以前更阴郁了，也就工作上看着很正常，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他为什么自杀。”
听到张秘书的话，肖煜瞪大的眼睛，错愕地站在原地，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张秘书，你刚刚说什么？江刑，自杀过？”
张秘书对他的惊讶并不感到意外，只是惋惜似的笑了笑说：
“是啊，好像……就是他生日那天吧，刚立冬。听说是割腕，我那段时间出外地了，等回来他都出院了……”
那不是他离开的那天吗？
原来江刑没有骗他，他真的因为自己的离开而死过。
他突然意识到，江刑以前得过抑郁症。是不是自己离开的这些年，他的抑郁症再犯了？只是不那么严重，也没有太明显的躯体化。
肖煜的眼眶猛地酸起来。
“那他……他爸，就是江叔叔，他是怎么死的？”肖煜又问了这个事情，张秘书说，“就车子突然出意外了，在大桥上爆炸，特严重，人都炸得四分五裂的，焦成一块碳……”
看来张秘书并不知道有人动了手脚这事儿。
江刑似乎真的一直没有跟他说过假话。可笑的是，他一直没有信过。
之后，肖煜没有再过问，他拿来洗好的水果对张秘书说：
“张秘书，我，我来切吧，然后再给他炖点汤什么的，你带我去医院一起看他。”
“行啊，那我来帮你。”张秘书撸起袖子，一边打下手一边聊起来，“小煜啊，你别怪小江总把你骗回来，自打江先生去世后，他就一直孤孤单单的，身边没个亲密可靠的人陪伴，你好歹在江家待过一阵子，算他半个弟弟，我是看他实在想你，就想着你们能见见面。”
肖煜嘴角牵强地扯起一个体面的笑，从冰箱拿出现成的食材，什么话都没说，自顾自地忙活起来。
他在国外这些年一直坚持自己做饭，手脚很麻利，花了两个小时，给江刑炖了排骨汤，顺便又烧了两道菜，还闷了点儿米饭。
吃江刑的饭都吃腻了，他尝了尝自己的手艺，久违的味道让他着迷。所以肖煜邀请张秘书一起吃饭，吃饱之后，他们才出发去了医院。
他们到病房的时候，江刑躺在那里睡觉，手背上打着吊针，硕大的病房里，走一步都能听到触碰地面的“沙沙”声。
“张秘书，你先走吧，我单独跟他待会儿。”肖煜结果张秘书手里的餐盒包，等待张秘书关上门，他才缓缓走到了床边，放下餐包。
肖煜没有叫他，而是拉过他的手找拿到割腕的痕迹。
江刑的左手腕里，靠近骨节的那块儿，有道淡淡的肉疤。
江刑身体的恢复能力很强，也不是疤痕体质，所以不仔细看，这道疤根本看不到。毕竟十年过去了。
在看见那道疤之后，肖煜感觉有些呼吸不畅，他倒吸了口凉气，大拇指一直摩挲在上面。
江刑躺在医院里睡得不踏实，很快就被这酥痒的感觉惹醒。
他睁开眼睛，发现肖煜对着自己手腕上的肉疤发呆，眼圈红红的，反手握住了肖煜的手腕。
肖煜想逃没来得及，江刑就抬起了嘴角的笑：
“被我抓到你爱我了吧。”
肖煜立刻否认：“你胡说什么呢？放开我！”
江刑故意拉了两下，突然松开手，肖煜仰面踉跄几步，差点摔到墙面上。
“你说你，干嘛不承认呢。”江刑笑了笑，看着天花板，“我跟你说实话你都不信我，别人跟你说你就信啊。”
肖煜有什么动作，表情，他都一眼看穿。
就这伤，众所周知，但肖煜偏偏最不信的，就是他这个当事人。
肖煜白了他一眼，走到桌边，打开了餐包：
“你想太多了，我只是想看你笑话，你受伤，我高兴着呢。”
“滚起来，吃饭。”肖煜把筷子扔到他怀里。
江刑腰裹着绷带，不好起来，把筷子放回桌上，伸手要肖煜拉，肖煜本想配合，可他还是出于心里的怨恨，背过身去：
“能起来就吃，起不来就饿着，饿死你才好呢。”
江刑也没有感到难过，自己撑着床沿，一点点摩挲的坐起来，靠上床头，腰随着动作幅度隐隐作痛。
可惜了，没做到答应肖煜的事情。带他去墓地。
他摸来餐盒，单手打开，看到里面做着新鲜的菜肴，还有排骨汤，果切，一套丰盛下来，江刑乐开了花，问：
“阿煜，这都是你做的吗？”
肖煜刚洗完毛巾从卫生间出来，看他双眼雀跃，冷冷道：
“想多了，从餐厅买的而已，我就是过来跑一趟。烦。”
但江刑津津有味地尝了几口后，信誓旦旦道：
“就是你做的，这个味道我吃得出来。”
“……”
他怎么对自己总是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明明自己什么都不缺。
肖煜不会承认，江刑最缺的，就是他的爱。
他给了，但他死也不会承认的。
“自己慢慢吃吧，吃完自己把脸擦了，我先走了。”肖煜不愿多待，把毛巾扔到江刑怀里，头也不回地走，快到门口了，江刑突然叫了他一声：
“阿煜！”
“……谢谢你。”
这一天，江刑觉得最幸福。
他终于又吃到了肖煜做的东西。
第92章 你是一个胆小鬼
但是那天之后，肖煜就没有再出现过了。
他待在那个空荡荡的房子里，四处周旋在有可能的房间里继续寻找自己的身份证和手机，为了避免引起江刑的怀疑，他就敷衍了事地做点吃的让张秘书送过去。
但是时间一长，江刑就起了疑心。
住院半个月的江刑，因为体质很好，伤口恢复速度比较快，基本能简单的站立行走，头上的绷带也去掉，后脑勺的针线拆了，留下一处没头发的干疤，看起来莫名的滑稽。
半个月没见到肖煜，江刑再也待不住了。
张秘书今天中午又来送饭，他坐在床边，看着张秘书打开饭盒，是很素的一道菜，张秘书总是强调肖煜多么用心地为他做饭，但其实江刑心里一本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