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到齐沐阳的指使勾引温泽南,还不算你所谓的出卖?”裴敏珠咄咄逼人,“钟无冬,现在只要你承认过错,退出他们的感情,我便不会再追究你,也会网开一面让程氏慈善基金正常运转。”
钟无冬的肩膀因起伏的情绪微微晃动,他自认为可以承受撕破脸指责,但事实挑破在程恪的面前,他还是高估了自己的情感,他比想象中更爱程恪。
钟无冬说:“如果说我做错了什么,我只承认我的确曾被齐沐阳的蛊惑。”
眼下的事实的确无力推翻,温泽南的信息素就躺在那里,还有着齐沐阳的栽赃,钟无冬根本没有胜算能在程恪母亲心目中翻过身来。
“其实我有很多次下手的机会,用温泽南的信息素去换取内心的平静。我没有去做并不完全因为这件事是背德的是错误的,而是我发现只要我做了,我将永远失去程恪。这才是最主要的。 ”
钟无冬鼓起勇气,抬起头直视程恪,才发现程恪眼里已经蓄满了泪水。
四目交接,程恪的泪划出一道痕。他的眼眶因为流泪而变得通红,喉管里再也藏不住哽咽。
钟无冬的心被揪了起来,他摸上程恪站满泪水的脸,痛心地说:“不管您相不相信我,或者根本不屑听我和程恪的故事,觉得虚伪或者矫情都可以,我还想说的就是,我和他的人生已经错开很久了,我只能用一生去弥补他。”
“这是不是你说的白头偕老。”钟无冬歪了一下头,对程恪扯出一个笑容。
裴敏珠沉默地看着他们拥抱,程恪甚至当着她的面吻了下钟无冬的鬓角。她的心情难以再附加情绪,理智告诉他,钟无冬说的话有待考证,可她从没见过儿子的眼泪会滚落在另一个人身上。
裴敏珠最终在程恪的泪水中服软了,她一向对程恪宽松教育,总不能到了事关孩子终身幸福的婚姻大事上,却一意孤行强加捆绑。她愿意相信程恪的判断力。
温泽南也听从了她的安排,答应了养好身体再另做打算。
事到如今,裴敏珠不再强势,为了让程恪不再伤心,她先退步做出妥协。
程恪将钟无冬送回房内,又返回到裴敏珠的身边。
他垂手站着,不说一句话,等着妈妈的训斥。
裴敏珠接过他送过来的茶水,抿了一小口,润了润干涩地嗓子说:“程氏基金不会中断,你告诉钟无冬,”她神情缓和了些,“我们会继续照顾钟楼的孩子们,让他别担心。”
程恪“嗯”了一声,坐在沙发上,轻轻拢过裴敏珠的肩膀,帮她按摩生疼的太阳穴。
“让您生气了。”
长大后难得见程恪这么讨乖的样子,只有在小时候做错了事,程恪才会卖着乖的给她按摩太阳穴。久违的感动,让她随着程恪揉按的力道,重新审视钟无冬对程恪的意义。
“妈,我错了。”
裴敏珠鼻子一酸,咽了好几次口水也没有止住喉头的酸涩。
“他是alpha,你和他在一起成家了可怎么要孩子?”
程恪抽了张纸巾,擦去她脸上的泪水。他轻轻地说:“妈,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刺激我二次分化的人是谁吗?”
裴敏珠支起身子,回头转向他,惊讶地问:“是钟无冬?”
“所以,与其说是钟无冬不谋好意靠近我,倒不如说我心甘情愿等他来。哪怕他再不好,我现在也不是将他爱过来了,更何况他真的很好。”
他说的顶肉麻,裴敏珠被搞得哭笑不得,佯装生气的阴阳怪气:“哦?原来还是我误会人家钟无冬了,是我儿子上杆子往上贴,倒是委屈他被我臭骂一顿了。”
“我能追上他是我的幸运。”程恪蹭了她眼角的泪珠,面对面给她继续按着太阳穴,“谢谢妈能理解我。”
裴敏珠瞪了他一眼,“我怎么说之前逼你说出那个人是谁,你总是不说,现在既然知道了,我这就拉着你和钟无冬去洗腺体!”
程恪笑出好看的弧度,“洗什么腺体啊,你不是想要孙子的么。”
裴敏珠抓住程恪的手腕,严肃地说:“什么意思?想将我一军?”
“钟无冬还没有被我的信息素二次刺激过,这事儿你儿子我很有信心。”程恪把话讲得很私密了,也就是抓住裴敏珠的心思,他才好意思说出口。
裴敏珠眼珠子一下子就亮了,只不过也只是瞬间,她再想让程恪成家也不能这么草率,毕竟温家方面还蒙在鼓里,在没有想好完全对策前,程恪千万不能做出对不起温泽南的事儿。
程恪笑得更加放肆:“不怀上不就行了。”
裴敏珠手指戳他的脑门,骂他没出息:“刚才是谁哭的稀里哗啦,气死我了兔崽子,真把你妈当工具人使了。”
第46章 只认我一个
浴室里水汽未消,水珠凝结在镜面上,颗颗硕大又汇聚成水痕,接二连三地划过钟无冬的视线。
他抬手擦过镜子,精致的五官出现在斑驳水渍中,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情绪的棱角,湿润的睫毛却不小心透露出他此刻不可说的心情。
他已经洗完澡换好纯棉睡衣,短发在慢慢变干,踌躇了半饷,他决定在程恪没回来之前,给齐沐阳打个电话。
没用多久,齐沐阳接通了电话。
钟无冬叹了口气,像鼓足勇气:“算是结束了吧。”
齐沐阳罕见的没有回怼。
他清楚现在搅成这样,局面或将难以把控,尤其会对齐家企业会造成不小的负面影响。
尽管齐家刚签下和程氏的合同,只要程太动怒,齐家被吞也是极有可能的。
他开始后怕自己的意气用事,只能赶着红眼飞机动身回家。
见他不说话,钟无冬拿起毛巾把面前的镜子彻底擦干:“如果这算结束,你满意了吧。”
齐沐阳嗤笑出声:“什么意思,程恪没把你给踹了?哼,他还真捡我不要的东西吃。”
毛巾掉落,钟无冬五指成掌按在镜中眉眼上,平静地说道:“齐沐阳,其实你才是最傻的。”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齐沐阳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眼神里却翻滚的恨意,“钟无冬,原话我送给你,你以为你有多聪明!你的出身决定你始终是依附在别人身边的狗,你生来无名无姓,你活着注定连爱和恨都分不清,还敢在这里给我耀武扬威!”
钟无冬听着齐沐阳恶狠狠地声音,不知怎么忽然陷入回忆中,记忆里齐沐阳总是一副骄奢霸道的模样。在镜中,他甚至能幻视出脸上被扇过的巴掌印。
曾经的自己真的会把他的恨当成爱。
钟无冬握紧拳头,覆手之下是冷漠的眉眼。
“钟无冬,难道不是应该你对我忏悔么,你是怎么答应我的你忘了?我能这么做全是你逼我的!”
钟无冬转过身去,双腿靠在洗手台边缘,疲惫地闭上眼睛:“你让我做的事根本就完成不了,温泽南的标记根本就不是程恪,你不会因为温泽南的信息素吸引到程恪半分。”
“怎么可能!他们不是订婚了吗!不对,我看过程恪的检查报告,他体内是有别人的信息素的……等下!”
齐沐阳惊慌地反应过来,如果钟无冬说的是真的,那程恪体内所保留的信息素也有可能是曾经刺激二次分化的人,也就是……
什么都能造假,区区一个体检报告的数据怎么就不能?
“好啊,真厉害啊你,”齐沐阳阴笑着说,“当我提出让你去程恪身边,你是不是心里乐开了花。真想让程恪看清你的丑脸!”
“让你失望了,我的丑脸已经被程恪看得一清二楚,也看清了你。所以是他一点点把我从你身边拉回来。”
“你什么意思,要不是他不出现,你还爱我是吗?”
钟无冬无奈地笑了笑,摇摇头,“真不知道你从哪里听得出我还爱你……我早就不爱你了。”
“现在说这个有意思吗?!你这个叛徒,白眼狼,你们两个看着我发疯很开心吧。我怎么就手下留情了呢,我就该把你绑在我身边,这辈子都不见光日!我要你终身标记我,再也不能找其他人!……”
听筒里,齐沐阳失控地咒骂着,声音大到程恪什么时候来到浴室里钟无冬都不知道。
叩叩——两声门响。
钟无冬抬起垂下的头,双眼在看到程恪的那一瞬间闪出泪花。程恪见不得他这么委屈的样子,伸出双手,快步上前把他抱个满怀。
程恪拦腰抱起钟无冬,将他放在洗手台上坐好,搂住了他的肩膀给足了他安全感。两人头靠着头,难免听到齐沐阳还在电话里的污言秽语。
程恪眉头一皱,关了机。
台面的水弄湿了钟无冬的裤子,从外到里湿哒哒的不太好受,但钟无冬现在根本没心情理会,他只想在程恪的怀里待着。
“以后不要和他联系。”程恪收紧手臂,热热的手掌按在钟无冬的后脑勺,加大力道往怀里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