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医生,是负责他的医生。”
“这些我当然知道,我还知道你抽了之后要拿去卖钱!”裴敏珠眼角的细纹都在抖动。
“怎么会?”
可看到温泽南腺体骇人的伤痕,紧绑着的红肿破皮的手腕,以及注射体内的催/情剂,他竟有种百口难辩的无力感。
裴敏珠示意助理,从包里掏出的抑制剂打进了温泽南的腺体里,小刀划破捆绑双手的衣带,人被放在沙发上平躺着。
“和他……没关系,是我发热没控制好自己……”温泽南断断续续地说。他脸颊通红,缭乱的发丝遮掩了眼睛,胸膛里还上涌着难抑的抽噎。
“阿南,你都伤成这样了还替他说话。他有什么不轨,都不用怕,我来替你们做主。”
“程恪呢,快喊他来,他……他知道……”
“就是那个臭小子没有保护好你,才会被钟无冬趁虚而入,放心,阿姨相信你没有做错事。”
温泽南哽咽着嗓子还想解释什么,裴敏珠压下他的肩头,转头冲着钟无冬严肃地说:“你是程教授的学生?”
见钟无冬点头,她怒目圆睁:“你还好意思点头承认,收了你这个学生,真是辱没师门!以后请你不要对外声称是师承程教授,他没有一个偷卖信息素学生!”
钟无冬感觉脸被扇了一巴掌,火辣辣的热气烧得他脸颊滚烫。
“我没有偷卖……”
“没有?!”裴敏珠高声呵斥他,“要不是齐沐阳告诉我要赶紧过来,阿南的腺体还不知道会被你怎么折磨!”
齐沐阳……听到这个三个字,钟无冬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一旦牵涉上齐沐阳,钟无冬就知道这事儿没有什么好谈论的余地。
他就像钟无冬人生中埋好的雷,不定时不设限的爆炸。
“幸好我来的及时,”裴敏珠心疼地看着温泽南的受伤的手腕,“这个人想把你的信息素加工后转卖给齐沐阳用来勾引程恪,挑拨你们的感情,破坏你们的婚姻!”
齐沐阳竟然破釜沉舟,鱼死网破!
“没错吧?”裴敏珠厉声问道。“齐沐阳还把你们交易金钱往来发给我看了,你为了钟楼福利院倒是真能做出这么无耻的事!你哪里还有脸去面对院长奶奶!我会暂时截断程氏慈善基金对你们的援助,直到查清楚捐款现金流的去向。”
“——你曾是齐沐阳的未婚夫,不是齐家的培养,哪里有你今天?你却忘恩负义包藏龌龊的心思,别管你目的是什么,可你为了利益抛弃底线,胆敢插足我孩子的感情,我就不会放过你。我问你,你是不是骗阿南说你喜欢他,才让他放松了警惕?”
“我喜欢?温泽南?”
“像你这样打着喜欢的幌子实则做尽肮脏事的人,你以为我们都会被你骗?阿南只是一时糊涂,我要在阿南面前打破你的面具,让你的诡计不得逞!”
钟无冬被骂得心如死灰,眼神游离在裴敏珠怒气冲冲的脸上,好似灵魂不知道什么时候飘走了一半,耳边呼啦啦的杂糅了许多声音,直到一只手攥上他的胳膊。
钟无冬眼中毫无光彩,机械地扭过头来看向紧握他胳膊的人。他好像被水封闭了五感,连程恪都认不出来了。
第45章 卖惨又卖乖
程恪双手捧着钟无冬的脸颊,急躁地唤着他的名字。
此刻他还不清楚房间里发生了什么,但当看到齐沐阳的时候,不太妙的忧心就窜上心头,转而衍生出一股恶意恨不得把这个祸害丢进海里。
“齐沐阳,你还敢出现!”程恪一拳头砸在墙面上。
齐沐阳面不改色地瞟了一眼程恪暴起的青筋,面笑皮不笑地说:“我好心好意赶过来挽救你婚姻大事,你就这种态度对我?”
程恪忍下怒火撤了手,不愿和他纠缠,扭头就要走。
齐沐阳却伸手抱住了他紧实的小臂,嘴里念叨:“你知道钟无冬为什么接近你吗?”
程恪用力甩了几下无果,便拖拉着他身子往前走。
“他是不是说喜欢你,爱你,我告诉你全是假的!”齐沐阳坠着身子大声尖叫。
程恪另外一只手按住齐沐阳的手腕往下拽,破口大骂:“趁我还没动手前,给我滚!”
齐沐阳冷哼一声,猛地拽住他的胳膊往自己怀里扥。
“想打我?不如杀了我!我实话告诉你程恪,我不好过,钟无冬也别想好过。”
程恪眼底浮动危险的信号,微眯的双眼盯着齐沐阳,冷峻的面孔充满抑制不住的怒意。
忽然他听到房间里传来母亲裴敏珠对钟无冬的呵斥,他咬紧牙关,从嘴唇里磨出:“你敢动钟无冬,尽可能试试。”
齐沐阳被他推搡在地,趴在地上还不死心:“钟无冬只是为了温泽南的信息素!他根本就不爱你……”
砰——
程恪关上了门,随着剧烈的声响扇动了一阵风,吹得齐沐阳卷翘的发梢飘落在肩头,脸色也跟着变了样。
他奸计得逞般的嘿嘿出了声,耳朵贴在门缝处听着动静。
里面传来程恪不断呼唤钟无冬的声音,他坐在地上愉悦地欣赏了一小会儿,很满意自己捅的篓子,拍拍屁股捡起行李走人。
钟无冬面色苍白,嘴唇颤抖想回应程恪,可他说不出来话。他的手指刚要碰到程恪的下巴,就被裴敏珠一巴掌拍掉了手。
程恪不敢置信地对裴敏珠撕心裂肺:“妈!”
裴敏珠推着程恪的肩膀,怒不可遏:“你还知道我是你妈,你进门瞧我一眼了还是看阿南一下了!”
程恪往沙发上看去,温泽南抖动的眉头说:“阿姨,和他们没关系,全是我的错,是我瞒着你们。”
“阿南,都到这种地步了还替人说话!”裴敏珠冷脸要去扯拽钟无冬,程恪赶在她的前面把钟无冬藏在身后。
程恪握着钟无冬的手腕,眼神坚定地说:“妈,尽然今天闹到这种地步,再瞒着也没什么意思。我和阿南的事,索性当着无冬的面,我彻头彻底的交代明白。”
裴敏珠气急反笑,坐回沙发,摆好姿态,倒是看看她那个以“稳重温柔”著称的儿子搞出了什么荒唐事。
“一年多前,阿南刚独自做完腺体搭桥手术。他找到我,希望住在我这里养伤,以防止温家察觉出他的终身标记给了别人。他那个时候性命攸关,精神状态非常不稳定,没人看管他随时都能舍弃自己的生命——”
温泽南的头偏到沙发内侧,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裴敏珠拍着温泽南的背轻声安慰,顺着脊椎摸上了他的腺体。里面坚硬的搭桥无声的验证程恪的说辞,裴敏珠皱着眉头,继续听。
“——温家给阿南找了很多订婚对象,那群人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阿南一边惧怕他的行为会带给温家无妄之灾,一边等候时机公开他的事。他实在是走投无路了。”说到这句话,程恪扭过头来给钟无冬说,“所以,我和他只协议两年,两年一到我们就解除订婚关系。”
钟无冬这会儿好点了,静静地听着程恪娓娓道来。
“至于我和钟无冬,我们两情相悦,早就视为对方是白头偕老的人。”
裴敏珠不敢相信这句话能从程恪的嘴里讲出来,她着实被搞晕了。
“钟无冬,你祸害温泽南不成,就去招惹程恪。两边都不耽误,你可真是好手段。”裴敏珠太阳穴突突地疼,她扶着胸口顺着气,朝钟无冬勾勾手指,“白头偕老的人?”
钟无冬看懂了她的意思,迟疑了下,从程恪身后出来和程恪并排站在裴敏珠的面前。
裴敏珠深吸一口气,冷静了些,打量起眼前这对“白头偕老”。
“剑眉星目、气质出众,”裴敏珠看着钟无冬的五官评价道,“出身悲苦却奋发自强。”她的目光看起来似乎有些好感了,可又在瞬间变脸,视线变得凌厉,“你步步为营就为了钱?那你可真找错人了——程恪,你过来!”
程恪压低眉头没有动。他不认可裴敏珠对钟无冬的评价,他知道钟无冬是极其有责任心的人,两人共同的经历告诉他,钟无冬的底线绝不可能是为了钱。
裴敏珠又大声呵道让他赶紧过来,气氛眼见要到不可调和的状态,钟无冬悄悄松了手,程恪立刻朝后抓紧,抓空的那秒,他看到钟无冬在冲他摇头。
“两年未到,你依旧是温泽南的未婚夫。”钟无冬低垂了眼,不去看程恪悲伤的眼睛。“你必须给家里人一个像样的交代。”说着,他往旁边挪了一小步。
程恪倔强地跟着他走,钟无冬又挪,在程恪又要靠近他的时候,他撑开手掌抵住他的腰腹。仅这一下的拒绝,钟无冬感受到程恪被巨大的悲伤击溃。
可现在不是安慰他的爱人的时候。
“你已经说的足够清楚,这次该轮到我解释了。”
“我从没有说过什么白头偕老,这个我得说实话。”钟无冬落寞地苦笑,头低下去看脚尖,再抬头时,闪烁的目光早已不见,他望向裴敏珠,申述:“但我从来没有为了钱出卖自己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