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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叩谢皇上。”怡嫔眼中复杂,接过圣旨,攥紧,待人走后,抚上妹妹的肩头,不想宜妃一把将她的手打开,眼中是雪亮的恨意与嘲讽,“用不着你假惺惺的,你不是不在意皇上的宠爱吗?现在你得意了!”
  其余妃嫔听着皆大气不敢出,宜妃一向张扬泼辣,她们这会儿也不敢触她的霉头。
  “是!”怡嫔站起身,讥刺道:“我是得意,看你这个蠢货一而再再而三的不长脑子我高兴得不得了!你活该有此下场,但凡你长点脑子也知道安分一些!除了带累自己的孩子你还会做什么!”
  皇上掌掴她的事,脸肿成那样她如何不知,没想到皇上会亲自动手,可见她是做了什么惹皇上厌的事,皇上心机太深,同皇上玩心眼,又有几个玩儿得过。
  今日这几道旨意,怕还是因为那个女人吧,如此牵动皇上心意的除了赫舍里皇后,她应当是第二个……
  宜妃听到姐姐这么说,立刻掩面哭泣起来。
  众人皆安慰不止。
  康熙接连召见了怡嫔几日,宜妃数着日子看小太监来传旨,又看着姐姐去乾清宫,心头一阵阵的发凉。
  皇上最善诛人心,而且叫人说不出不是。
  ……
  西暖阁内。
  夜间一番云雨后,康熙摸着女人的脊背,不知道在想什么,怡嫔脸上带着薄红,“皇上,奴才想为妹妹说几句话。”
  康熙低眉瞧她,怡嫔见他没有不悦之色,语调温柔道:“妹妹一向骄纵,冲撞了良妃娘娘,皇上教训的对。”
  康熙摸了摸她的肩膀,轻应了一声。
  “妹妹性子虽娇气,但对皇上情根深种,往日备受皇上宠爱,所以难免失衡,如今惹怒了皇上,一番情意再无处着落,也的确有几分可怜……只怕皇上也要厌烦了奴才。”怡嫔眉间是几许哀婉柔和。
  康熙低头,“宜妃愚不可及,难与你相提并论。”
  怡嫔心里一惊,不知妹妹到底做了什么事,让皇上说出如此无情之语。
  “想必你也没少吃她的排头,你却还肯为她说话。”
  “皇上圣明,什么都知道。”她不由试探道:“良妃怀有身孕,她惊扰了良妃娘娘,奴才可能去拜见一二,为妹妹告歉赔罪。”
  康熙神情冷硬了几分,“良妃喜静,你们一个二个闲不住不如多管管你们自己的孩子。”
  怡嫔被皇上的视线看得毛骨悚然,压着心头的惧意,道,“是,奴才都听皇上的。”
  康熙满意,“这就对了。”
  怡嫔见他浑身的气势收敛了许多,凑近几分,语调带着几分纤若浮云的嗔,“皇上真是偏疼良妃娘娘……往日奴才只听说皇上与赫舍里皇后鹣鲽情深,却一直想不出是何景象,但看皇上对良妃娘娘的呵护……”
  “她有身孕,而且救过朕的命。”康熙起身,侧头,声音带着几分了然的寒意,“往日你可没有这么多的话。”
  “奴才该死,说错了话。”
  “夜深了,你该走了。”
  “是。”怡嫔轻应了一声,心中微微一叹,穿好衣服恭敬一礼,默默退去。
  第97章
  不得不说怡嫔说的话还是引起了他内心剧烈的波动,他靠在床头,陷入了一团无法拨开的迷雾里,在迷雾的那里,是一条模糊的路,连接着旧时光,不时浮现赫舍里温柔的面庞。
  含情的双眸,端庄的姿态,宽和又大气。
  想起那双眼睛的时候,他就会想起年少时那段心惊的日子,二人在深宫之中相互扶持,他将她的后宫打理得极其妥帖,有时心中有困惑时,也会柔声宽解。
  她就是他想要的贤妻,长绮,卫氏不是,她完全不同,她是妖冶如火的,是窈窕动人的,是轻浮妩媚的,是佻达任性的。
  她机敏聪慧,仗义善良,胆大包天,太过不逊,太有主见。
  她说的对,彼此相像就如同照镜子一般,会照出彼此。
  他不喜欢在对方那里纤毫毕见,可是这些日子以来,他居然并不怕在她面前袒露自己的真实,或卑鄙,或阴暗,或任性。
  他可以自负狂傲,可以任性胡为,可以不加掩饰,这样的感觉不错。
  他对她像对赫舍里一般在意吗,赫舍里为他生了太子,这一点她比不了,即便她也生一个阿哥,也远远比不上太子,这不仅仅是他在不在意爱不爱的问题。
  他当然知道怡嫔言语里的挑拨,可说她如赫舍里一般,他就觉得心里有些不痛快,可他说不上来这点不痛快。
  他对赫舍里有敬重敬爱怀念,她来的及时,与他生死攸关,她如一股清泉一般抚慰他,又坚定地支撑着他。
  卫氏……
  她炽热滚烫,让他欲罢不能,令他恨不得摧毁又忍不住心软,让他坐立不安,辗转反侧,烧灼他整个心肺的人。
  但如果二人之中只能选一个……他当然要前者,卫氏,即便他对她如此宠爱了,她也不见得对他交付真心,这些日子的温情和睦,有时让他觉得只是一种错觉,他想看高傲的不可一世的人,落入凡尘,无依无助,只能依赖他,这让他觉得满足也觉得快慰。
  何况她当不了皇后,不给他添乱就不错了。
  他决定忍一忍自己想去看她的欲望,他是一个帝王,要以国事为重,不能成为溺于儿女私情,不能像他的父亲那样。
  ……
  储秀宫里,长绮一连两个月没有见康熙来,她没有想念,只是常常在夜中失眠。
  她出不去,不知道他为什么不来,更对外面的事一无所知,心底不由躁意难平,兀自陷入胡思乱想中数日,直到塔娜说皇上朝中事忙,她才稍稍抚平了心里的烦乱。
  她反复询问皇上在做什么的焦躁之态落在红绫二人眼中,二人不时将她的情态传入康熙耳中。
  康熙翘唇,亲之则不逊,远之则怨,不急,再冷冷她。
  长绮逐渐平静下来,开始将注意力放在宫里送来的花上,他赏赐的首饰上,他给的胭脂水粉上,还有他想要他突如其来想要作画的兴趣上,他要了许多的丹砂。
  别急,他总会来的。
  因她怀孕,一切用度都给得足足的,也没有人的来打扰她的清静,无聊时她会做一些手工,叫红绫二人给她读书,或者遣人到太子的毓庆宫里要有关天文学的书,她在焦灼了半个月后立刻将康熙抛之脑后,一心一意扑在了有关星象天文的书上。
  她查阅了近十年来天象的异常,企图找出自己来这里的缘由。
  一定是某些不可抗力导致时空发生异变,而让她得以在这异变中来到这个陌生的时空。
  就在她又兢兢业业研究了半个月后,在十月的一日,康熙再次踏入储秀宫内。
  彼时长起正挑着灯看书,不时在纸上勾勾画画,康熙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她的身后,注视着她所画的那些星象图,眼中有困惑也有光亮。
  她对天文星象竟也有了解,这个女人真是让他越来越惊喜了。
  长绮看待自己所列的年份以及星象变动,史书中有关五星连珠的异象多次被记载,而且被认为是大吉,她记得自己遭难的时候似乎除了分外炽热,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同。
  康熙轻轻咳嗽了一声,长绮吓了一跳,扭头,“皇上怎么来了。”
  见她匆匆收拾桌上的东西,他按住纸张,拿起来看了几眼,挑眉问她,“为何记录了这么多五星连珠的异象?怎么,在你们那个时空也讲究祥瑞吗?”
  “无聊而已,琢磨着打发时间,只是好奇五星为何连在一起。”
  康熙浅浅一笑对所谓的异象并不放在心上,“五星行于天,度数不同,迟速各异,如何能聚于一宿,虽然史册记述,但考之天文,断之以理,终不可信。”
  长绮闻言,莞尔一笑,对他说的是比较赞同的,五星连珠的异象不过是行星运行时呈现在人肉眼中的景象而已,但是因为古代技术落后,人们将这种少有的景象与祥瑞吉凶联系在一起。
  但是又如何解释她来到这个时空呢。
  康熙见她腹部已经隆起,心中有一种奇异的涌动,这是她为他生的孩子,孩子会是什么样的?是像他还是像这个女人?
  忽地,心里一怯,他不免心中惶恐,她乃异类,这个孩子能生出来吗?生出来他是什么样的?会活下来吗?
  他与她生子会不会触怒上苍,获咎于天?
  “你不会无缘无故查天象,不要瞒着朕,为何要查?”
  长绮拉着他坐下,娓娓道来,“我是好奇,想知道自己为何来到这里。”
  康熙摸了摸她的肚子,陷入沉默中,灯影下他的缄默如山一般,压在人的心头。
  他抬眸眼神是如钢刀一般的尖利,“你是想回去?”
  长绮佩服他的机敏,语调轻微柔和,像是要融进这朦胧的夜色里,“有点想家了,你总是不来,总叫我这么等着,她又不会说话。”她摸了摸肚子。
  康熙顿时心头一软,眼中的犀利消失得一干二净,只剩下无限的怜爱,将她拉到自己的腿上,抱着她温柔道,“最近国事繁忙,冷落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