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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再度恢复了曾经的平静。
  回到了那些,相敬如宾的寻常。
  只除了,姜映晚病愈后,小怀安心中后怕难消,扑在姜映晚怀里,狠狠哭了一场。
  他还太小,不知道什么风寒,也不知道什么心病,只知道,在他懵懂的印象中,甚少生病的娘亲,在这场大雪中,昏迷着在床上躺了三日。
  他怕失去娘亲,怕娘亲好不起来,在第四日一早,见到和未风寒前一样的娘亲,愣了一下后,直直便扑了过去,眼眶红红的,在姜映晚颈侧偷偷抹眼泪。
  但被姜映晚温柔地搂在怀里轻拍着背一哄,本只是想偷偷抹掉眼泪、不愿哭出声的后怕和担忧,却再也压不住,那种维持了数日,一直被压抑着的害怕陡然间放大了数倍。
  泪水狠狠决堤,不受控制地哭出声来,两只小手紧紧抱着姜映晚,“娘亲……娘亲……”
  小家伙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泪水沾湿了姜映晚颈侧的衣襟。
  她抑住心口钻出的疼,给小怀安换了个姿势,一边哄他,一边给他擦泪。
  “别怕,别怕,娘亲这不是没事么,安儿吓坏了是不是?”
  裴怀安想点头,最后想到什么,又摇了头,只紧紧搂着她,哭着说:
  “安儿再也不喜欢看雪了,以后都不看了,安儿再也不要娘亲生病了……”
  第192章 “看这姑娘,被你惯的?”
  小家伙不懂那些大人的世界。
  哪怕裴砚忱跟他说了,不是他的错,但见娘亲反反复复的高热,他也不断自责是他的贪玩害的娘亲着凉生病。
  姜映晚眼底发烫。
  她忍住鼻尖的酸涩,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抱着他柔声轻哄。
  在外进来,正好看到这一幕的裴砚忱也走过来,停到姜映晚旁边,
  见裴怀安哭着紧紧抱着姜映晚、没注意到力道,甚至都在她脖颈硌出几点红印,
  裴砚忱抬手将小家伙从姜映晚怀里抱出来,看向哭得满脸是泪的儿子,和姜映晚一块哄:
  “别哭,是爹爹没照顾好娘亲,与安儿无关,娘亲身体刚好起来,需要静养,安儿若是担心,这两日就多陪陪娘亲,但别哭了,你一哭娘亲会更难受。”
  小家伙抽抽噎噎地止住泪。
  他自己明白他渐渐大了,娘亲一直抱着他会累,便乖乖让裴砚忱抱着,只是一双小肉手,却努力伸出,直到牵住自家娘亲才安心。
  姜映晚和裴砚忱一道,哄了小怀安好一会儿,小家伙才高兴起来,黏在爹爹娘亲身边待了良久,才肯跟着嬷嬷出去。
  裴怀安走后,裴砚忱看向床畔准备去妆台梳妆的女子。
  他拦住她,掌心轻轻在她额头上摸了一下,轻声问:
  “可还有哪里不舒服的?”
  裴砚忱没提容家与容时箐的半个字,也没有再提任何曾经,就仿佛,这场风寒,只是雪天不注意受了凉,引起的再普通不过的一场伤病。
  姜映晚摇头,脸上也没有多少旁的情绪,和曾经他们婚后那两三年的寻常相处一样,语气平静,相敬如宾,“没了,都好了。”
  他看她几眼,又问:
  “可要再让施大夫来把把脉?”
  姜映晚再次摇头。
  这几日病情不见好,又苦又难喝的汤药一碗碗往腹中灌,连带着整个房间,都是苦涩的药味,就像现在,一呼吸,都还是汤药的苦味。
  姜映晚实在是厌了这样的味道。
  裴砚忱刚说完,她便拒绝:“就是场小风寒,没什么大事,已经好了便不必再让大夫把脉了。”
  施苍做事谨慎,让他把了脉,又得开好几天调理身子的药,倒还不如,她自己慢慢休养。
  裴砚忱顺着她的意思,像前几日她病中那般继续照看着她,直到两日后,姜映晚身子彻底恢复,他才放心进宫处理朝中之事。
  大昭上下,内忧已除,但外患还未定,裴砚忱单独去御书房见了萧邵,两人就国事商议到了近正午。
  午时过半,御书房外宫人禀报皇后娘娘觐见。
  御案后,原本正与裴砚忱说着国事的萧邵,听到‘皇后娘娘’这几个字,当即将手中的奏折扔去了一旁,着人传皇后进来。
  同时,他笑着朝侧前方看去,问裴砚忱:
  “时辰不早了,我已让人备膳,今日便别回去了,省的你进宫出宫来回跑。”
  裴砚忱放下文书,捏了捏酸胀的眉骨,拒绝了萧邵的好意。
  “晚晚一个人在府中,我不放心,还是回去看看为好。”
  萧邵把弄着随身玉佩,听着这话,叹息着点了点头。
  姜映晚生病之事,他是知道的,自从姜映晚生了病,裴砚忱也告了假,贴身照顾姜映晚。
  姜映晚病了几日,裴砚忱便告假了几日。
  萧邵正想问问,姜映晚如今可好些了,还没问出口,裴清棠已从御书房外进来,对他意思性匆匆行了一礼后,小姑娘便眉目激动又着急地转头瞧向了裴砚忱。
  “兄长,我嫂嫂好些了吗?”
  萧邵止了音,无奈地看向直直奔着大舅子而去的自家皇后。
  裴砚忱瞧向一身华服,像一年前未出嫁那般,无所顾忌地奔向自己的小妹,无奈看她几眼,先提醒她注意身份,才回说:
  “你嫂嫂已经好多了,莫担心。”
  裴清棠是一年前嫁入的皇宫。
  一入宫,便被萧邵立为了大昭的皇后,倍受恩宠。
  裴府只有裴砚忱和裴清棠两个孩子,裴砚忱自年少便独自撑起了整个裴府,裴清棠这个小妹自小娇养得性子无拘无束,陈氏本不想让她入宫。
  一来,裴清棠的性子难以适应皇宫拘束的生活。
  二来,帝王多薄情。她不愿让女儿在那三宫六院中去争一个男人的恩宠。
  但女大不由娘。
  自从两年前开始,裴清棠接连被萧邵以陪伴公主的名义召进宫,与萧邵接触得越发多后,她就渐渐不再排斥入宫为妃为后的身份,甚至在陈氏有意为她在京城挑选夫婿时,她也不自觉地表露出不乐意。
  见自家女儿无意识地喜欢上了萧邵,萧邵也在裴清棠到了婚嫁之龄后,不断地有意无意提及让裴清棠入宫之事。
  上有皇令,下又有女儿的欢喜,陈氏再三问过裴清棠的意思后,应了这门亲事。
  裴清棠刚入宫,就直接被册立为了皇后,亦是整个后宫,唯一的妃嫔。
  立了后却不选秀,刚开始朝中老臣虽也有些微词,但萧邵登基多年,皇位早已稳固,非他们这些朝臣所能左右。
  再加上身后又有裴府与裴砚忱的助力,选秀之事,最后也不了了之。
  御书房中,与其说是君臣议事,倒不如说好友家人相聚。
  尤其在裴清棠过来后。
  萧邵屏退了左右宫人,示意自己身旁特意让人提早备好的糕点,想让裴清棠过来吃,她却没什么兴趣。
  自从入冬后,裴砚忱除了必要的上朝,甚少单独来御书房见萧邵,尤其在姜映晚生病后。
  裴砚忱不常入宫,裴清棠自然便见不到他,宫中没有旁的妃嫔,虽说无需争宠尔虞我诈很是清闲,但也没有能与她好好说话的人。
  今日好不容易在宫中见着自家兄长,御书房内里里外外又没有了旁人,裴清棠没再理会皇后的身份,像未出嫁时那般,直接坐去了裴砚忱旁边,询问自家嫂嫂和府中的事。
  裴砚忱也很有耐心,知道这姑娘是在宫中待的闷了,她问什么,他便跟她说什么。
  问了一圈,裴清棠的话题再度回到了姜映晚身上。
  “既然嫂嫂风寒没什么大碍了,我能回去找嫂嫂说说话吗?”
  话出口,某位颇被兄长‘嫌弃’的妹妹,尾音未落,冷不丁又想到什么,连忙补充:
  “我身体很好,没有任何风寒的征兆,兄长尽管放心。”
  她不会连累她嫂嫂再度加重病情。
  “……”
  裴砚忱瞥她一眼。
  裴清棠看了眼他,又转头,看向御案后的萧邵。
  可怜巴巴又暗含祈求让他答应的眼神看的萧邵哭笑不得,他揉了揉额角,无奈地先兄弟兼大舅子出声:
  “皇后许久未回府省亲了,即日起,便省亲三日。小祖宗,可还满意?”
  裴清棠眉眼重重亮起来。
  应声之前,她迅速先问:“那今日算不算一天?”
  萧邵眼底更为无奈,“不算。”
  裴清棠麻溜点头,“谢陛下!”
  说罢,她眼眸亮晶晶地看向裴砚忱,“兄长今日在不在宫中用膳?”
  听着这个帝后夫妻俩一模一样的问题,裴砚忱睨了眼自家心思全都写在脸上的妹妹,“不在。”
  她眼眸更亮,转过视线,笑眯眯地对萧邵说:“雪天路滑,我自己回去夫君想来也不放心,既然兄长正好出宫,那我随着兄长一道回府正好,就不陪夫君用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