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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早差人备了膳,却独自被扔下的萧邵:“……”
  裴清棠有件东西要捎带给姜映晚,说完后,先行离开了御书房,回了帝后寝殿去取东西。
  裴清棠走后,萧邵身子往后撑,气笑地看向裴砚忱,“看这姑娘,被你惯的?”
  第193章 “人在你身边,让我惯的?”
  他这话,看似无奈,却掩不住嗓音中浓重的宠溺。
  裴砚忱叩了叩桌角,瞧向萧邵,“人在你身边,让我惯的?”
  “还有。”他指节叩动的动作一顿,漫不经心地抬了抬眼皮,“陛下可是忘了,这傻姑娘是如何被骗进宫的了?”
  萧邵“啧”了声,不吭声了。
  大舅子可不能得罪,不然,自家皇后省亲的时日,可就难见归期了。
  ……
  裴清棠不喜欢一大家子人兴师动众在府前迎自己的场面,尤其祖母年岁大了,紫藤院距离府门又远,她不想让她老人家来回折腾,萧邵也照顾她的心意,特免了太监过来宣旨。
  越过那些繁琐的规矩,直接让她随着裴砚忱回了府。
  回到府中,裴清棠本想随着自家兄长拐去自家嫂嫂那儿说几句话,反正她的阁院与翠竹苑顺路,但这会儿时间已经不早,她身上皇后的华服也还未换,
  就这般贸然过去,这身衣服与皇后的身份唐突不说,怕是也好好说不了话,还会让她嫂嫂不自在。
  罢了。
  裴清棠脚步一转,打消了这个念头,决定晚些再过去。
  —
  年关至,腊月天,蛮夷联合大昭宿敌西璃国,再度在西北边疆重起战火。
  朝堂派军镇压,却三战两败。
  领军西北的镇北大将军亦身陨西璃。
  边关急报与朝中奏折雪花般在本该喜气洋洋的年关一封接至一封传进御书房。
  宫中气氛凝重逼仄,就连总管太监周贵都压着气息,不敢出半点声。
  直到风雪后,裴砚忱入宫觐见。
  周贵不自觉松了口气,迅速让人迎首辅大人进来。
  萧邵放下奏折,靠在龙椅上,揉着眉头,声音疲惫,“是军中又有了什么消息?”
  裴砚忱行礼后,立在御案前,“还未。”
  “臣今日来,是为西北战事之事。”
  萧邵长叹气,“我也在忧虑这个,大军连连败战,镇北大将军亦战死疆场,西璃与我大昭结怨已久,此战,怕是棘手。”
  他扫过御案上军心摇动的边关急报,对裴砚忱说:
  “我打算,率军亲征。”
  萧邵看向裴砚忱,神色认真,“此战难说耗时多久时日,但朝不可一日无主,砚忱,朝中文武上下,我能真正全心信任的,唯你一人,我率军离开后,你代我监国,朝中上下,你全权执掌。”
  监国,素来是储君之任。
  萧邵登基才数年,立后也仅一年,自然没有储君之选。
  西北战事焦灼,难料生死,萧邵这时定下监国的人选,亦是定下的——万一不测回不来,大昭日后新任皇位的帝王。
  大昭上下刚经历夺嫡之战,无数百姓不能再经受家破人亡之苦,先帝唯有三个儿子,大皇子与二皇子自是不多说,萧邵身为曾经的三皇子,如今的新帝,下无子嗣,上无宗族中可过继、能担当大任的优秀储君人选。
  他信得过、且有足够治国能力的,唯有与他并肩走过无数腥风血雨、厮杀战场的裴砚忱。
  萧邵这边安排着日后的打算,可还不等他再说别的,裴砚忱却已经跪下来:
  “陛下,臣——才疏浅薄,担不起监国重任。朝中不可一日无君,大敌在外,军中亦不可一日无将。”
  “臣请旨,率军前去西北定蛮夷、平西璃之乱,请陛下准允。”
  这话,若是换了旁人,萧邵会准。
  但裴砚忱,萧邵想都未想,一口便否决下来。
  “朕不准!这话,以后莫要再提!”
  裴砚忱跪着没起,还是那个请求,“西北战事耽搁不得,还望陛下准允。”
  萧邵拍案而起,唇角紧紧抿起。
  “裴伯父便是因西璃之战身陨西北,砚忱,西璃战事危险重重,若是你再有什么三长两短,你让我如何对九泉之下的裴伯父交代?如何对裴老夫人与裴府上下交代?”
  八年前,皇子夺嫡还未开始时,萧邵虽为先帝第三子,但因大皇子的生母淑慧皇贵妃忌惮早负才名的萧邵影响将来大皇子的太子身份,整日在先帝耳边进献谗言,恰逢那时西北边关与西璃交战,萧邵被先帝指派去了西北边境平判。
  裴砚忱的父亲当时也恰好奉皇命率军出征,西璃当时万事俱备,又逢军中有西璃奸细在,那几场大战,每一战,都险之又险,每一日都是以无数鲜血才得以换来明日的暂且安宁。
  淑慧皇贵妃没想着让萧邵活着回去。
  加之萧邵初入西北,对那边战事不够熟悉,战场上几度遇险。
  尤其在最后一场最为惨烈的战事中,重重血海中,军中隐藏的细作奉命刺杀萧邵,
  危机关头,是裴父用自己的命,舍身护住萧邵,让他得以平安回京,靠着‘平定西北战乱’之功,为半年后的夺嫡之战立下最卓越的优势。
  第194章 “在府中等我回来”
  萧邵的命,是裴父在战场上用他自己的命换来的。
  没有裴父当初舍身的相救之恩,就没有如今的萧邵。
  更何况,先帝在时,因裴府与三皇子关系亲近,裴府上下,包括当时在朝中任要职的裴父都颇受先帝忌惮,不被真正视为心腹。
  裴父战死西北后,当初本就风雨飘零的裴府更是破碎不堪,是裴砚忱不顾安危,以强权与雷利手段强行撑起偌大的裴府,并多次舍身赴死助萧邵成功登基。
  他已欠了裴伯父一条命。
  如今裴府刚安稳些,他又怎能,再让裴砚忱涉西璃那种险境?
  若是裴砚忱再有什么三长两短,他如何对得起裴伯父的在天之灵,如何对得起裴府?
  裴砚忱主动请缨前去西北边关一事,萧邵说什么都不允。
  但裴砚忱态度却同样坚决。
  御书房中,他跪着不起,平静道:
  “陛下,君乃社稷之本,大昭上下,任何人都能去西北,唯独陛下不可。”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家父与西璃作战多年,臣自幼熟读家父留下的兵书,亦是整个朝中,对西璃用兵之道最为了解之人,请陛下恩准,允臣率军平定西北战乱。”
  见萧邵还是不答话,裴砚忱垂下眼,再度道:
  “臣向陛下保证,会平安归来。”
  萧邵沉沉闭眼,良久才问,“西北战事复杂,归期难定,你去了西北,让府中妻儿如何?”
  御书房中半晌不准外人随意进入。
  裴砚忱再次从御书房出来时,夕阳已至黄昏,薄薄的夜幕笼罩下来,昭示着夜晚即将来临。
  裴砚忱没多停顿,踏着最后光线,出宫回府。
  待至府上时,天色早已黑透。
  无数琉璃灯盏随风摇曳,光晕随之掠动,驱散黑暗,在黑夜中带来温暖。
  下人们早早备好了膳食。
  见时辰越发晚,裴砚忱久久未回,春兰在外张望几许,进主院询问姜映晚可要提前带着小公子用膳。
  她的声音传至屏风后,正在姜映晚的陪伴下乖乖看启蒙书册的小怀安歪着头看向身旁的娘亲。
  姜映晚视线从书册上离开,瞧向怀里的小怀安,“安儿可饿了?”
  裴怀安重重摇头,小肉爪抓着姜映晚的衣袖,奶声奶气地问她:
  “安儿不饿,娘亲饿不饿?”
  姜映晚轻笑,“娘亲也不饿。”
  裴怀安亮着眼睛看着姜映晚,又问:“那我们等爹爹回来一起用膳可好?”
  姜映晚揉揉小家伙的脑袋,“自然好。”
  自从裴怀安渐渐大些,便格外黏裴砚忱和姜映晚,就像用膳,他先前是在偏院,多为乳母嬷嬷照顾他用膳,自从逐渐长大了些,与裴砚忱姜映晚一起用了几次膳后,便不肯再让嬷嬷们喂他。
  每每不到饭点,小家伙便往爹爹娘亲这边跑来,乖乖等着。
  姜映晚话音落,正要再陪裴怀安看几页书册,还没动作,院中婢女跑着进来通传:
  “夫人,大人回来了!”
  姜映晚停了翻书册的手,见怀里的小怀安听到这句两眼放光,她合上书册,牵着小家伙起来往外走。
  “走,出去用膳。”
  小怀安乖乖将手递过去。
  姜映晚又看向外面的春兰,“让人传膳。”
  晚膳后,又在自己娘亲怀里黏了会儿,裴怀安才心满意足地随着嬷嬷回他的房间。
  天色不早,姜映晚在妆台拆卸鬓簪,裴砚忱关上门,转身往里走来,看着妆镜中模样姝艳的女子,缓缓开口,跟她说:
  “西北边关战乱不断,搅得边境百姓民不聊生,几日后,我将要启程去西北平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