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有观众的,贺西承这种人从来不缺观众。
没多少人真管他叫校草,但他是公认的大帅哥,门口刚还挤着一小群女生偷看。
少年个子高瘦,身影落拓不羁。五官太有侵略性,但笑起来时,又是唇红齿白的英俊好看。
他抱着吉他坐在高度不够的桌边,长腿一屈一放。一身松松垮垮的蓝白色校服套在他挺拔骨骼里,愣是多了几分别人穿不出来的干净锋锐。
即使他坐在她面前,她依然觉得他离她太遥远。
周蝶没拒绝,也没认真听。
她急着回教室写卷子,只漫不经心地想:说不定以后这个男生真的会成为万人瞩目的大明星。
“她的睫毛弯的嘴角,无预警地对我笑
没有预兆出乎预料,竟然先对我示好。
我将不该犯的错都默背好,仔细观察她的喜好,而我紧绷的外表
像上紧后的发条。”
……
“她粉嫩清秀的外表,像是多汁的水蜜桃谁都想咬。”
两道哼唱的声音一高一低地重合在一起。
周蝶有种沉溺在时光更替中的恍惚感。现在想想,为什么贺西承会选一首一看就不会被通过的情歌。
“贺西承,我高中那会儿在你看来是什么样的?”
“……”
男人抬眉:“你问我?”
她用随意的口气说:“就是想问问,你还记得吗?”
“有点印象吧,你可是次次上红榜的优等生。”他耸肩,说出评价,“你挺认真的。”
“认真?”
贺西承说:“你把每天都过得很珍贵,很让人羡慕。”
他初、高中都有点浑浑噩噩,浪费人生的意思。富二代又没妈疼的通病,吃喝享乐,想玩什么就玩什么。
但每次下课、体育、自习总能看见她专心致志做每件事的背影。
周蝶是个很认真的女生。
她迟钝慢热,表情还丧丧的,玩笑很冷,不是很会找乐子。但她能在自己的小世界里自洽,也有股往上走的劲儿。
真的很吸引他。
所以贺西承如今也总觉得她专注工作时很有魅力。
“怎么听上去。”周蝶疑惑,“我像个小老太太,还是很无聊。”
“不无聊啊,挺有意思的。”
他突然想起什么,偏过头,还说出来就先笑了。
有一次,体育课自由活动。
徐芒露和她在小卖部买了冰棍,边吃边走。
高中男生很喜欢耍帅,在心仪女孩面前走着走着会来个投篮动作。那时就是一个喜欢徐芒露的男生,经过她们时,故意跳起来一下。
徐芒露还没反应过来。
周蝶转过头,慢吞吞地和她说小话:“刚才那个投篮哥是不是不知道他内裤边边都出来了?想学你偶像justinbieber啊。”
走在她们身后的贺西承手里本来还拿着个篮球。听到这,立刻把球塞王寄手上,插着兜走。
又听到两个女生脑袋碰在一起:“这还有个插兜哥。”
“……”
车停在家门口的草坪外。
贺西承话锋一转:“还有一次,你被独眼龙叫到黑板面前写题,因为带了记公式的便利贴,被他训了。然后你……”
独眼龙是他们的数学老师。
周蝶咬唇:“你果然看了?”
她真想不开,为什么要和他回忆自己毫无闪光点的高中时代。
贺西承看她要来捂嘴,边笑边点头。
他当时坐在教室最后一排的位置,垃圾桶就放后门角落。被训完的周蝶把那张便利贴揉成一团,发泄地往后丢。
没丢进桶里,丢到了正在睡觉的贺西承脑袋上。
他捏住纸团,一抬眼看见周蝶做了一个“抱歉”的双手合十的动作,小声示意他帮忙丢一下。
也怪贺西承对她的好奇心太强。
打开一看,除了公式以外,还有一行小字:【独眼龙真烦,诅咒他上厕所拉拉链的时候夹到那里。】
31
第31章
◎我要在上面◎
贺西承的青春气贯长虹,有蝉声树影里漏下的日光,能把校园当成游乐场般玩得自在,女孩们看向他的青涩眼神也令人心动。
而周蝶印象中的十六、七岁,自己总穿着两套交替的校服,素面朝天,偶尔还长几颗痘,眼里只有清晨5点的早读和晚上9点的晚修。
从密密麻麻的模拟卷里探出头,在走廊吹几分钟的徐徐南风都是享受。
听他不经意地聊起她的一些过往细节,虽然都是糗事,但周蝶还是不免好奇,贺西承那时是怎么做到不被人发现的。
他身边一点小事都能传得人尽皆知。
明明这么高调的一个人,却能把“暗恋”做得这么隐蔽。
但或许是这会儿额头温度越来越高,吃过感冒颗粒和退烧药后,贺西承还不困,也不太能保守秘密。
平时又拽又爱装,此刻如同打开话匣。
从周蝶运动会丢标枪、体育课打球……
甚至有次150的英语考了103分,她站在药店门口不敢进去见妈妈的小事,都讲得绘声绘色。
周蝶起初还能跟他附和两句。
到后面,自己很多都记不清了。
贺西承也觉得自己说得太多,可能会暴露。但潜意识又想:她是周蝶啊。
周蝶根本不会往别的方向想。
他靠坐在床头,脑门上还搭着块白色退烧贴:“——你那个同桌,领了我的钱。”
周蝶:“什么时候?”
“班费。”他控诉地看她,瞳仁漆黑,“你不要我的。”
“……”
高二上学期月考完,要交50块班费。
周蝶记得父母离婚后,双方都有按照法律规定互给儿女生活费。但那次因为俩个成年人吵架,踢皮球般让她找对方要。
药店生意不好做,周母存钱又存得死,过于拮据。周蝶去找周父要钱,周父却一直不回她信息。
一拖拖两天,全班只剩她没交。
周蝶对班主任说“钱掉了,我晚上回家再要一下。”
那种窘迫感如今想起来也有些不堪回首。
只是50块而已。
但十年前的50块对她来说是笔巨款。
她是通宿生,一周的生活费才100块。
贺西承和她对视:“我把钱塞在你课本里了。”
“……”
可周蝶觉得那钱来得太诡异,她又是正义凛然的好学生,就立刻放在了讲台上进行失物招领。
然后被男同桌领走了。
贺西承盯着她:“不是他的钱,是我的。”
“哦。”
周蝶小声补上一句:“不好意思。”
贺西承摸摸她脑袋,下巴自然地搁在她温热的肩窝里,懒懒淡淡道:“不用道歉,你又不知道。”
这只是他的单相思。
周蝶闻到他身上淡淡茉莉香,弯起眼笑,拍拍他的肩:“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了。你换一下睡衣,先睡一觉吧。”
“没有不开心。”贺西承额头上的退烧贴掉下来,晕乎道,“这些年能看见你的每一天,都很开心。”
周蝶颈侧被他滚烫的呼吸氲得发热,听到这些,又有点不知所措:“就算我回应得这么晚,也没关系吗?”
他亲她脸颊,“嗯”了声:“谢谢。”
她抿直唇,眼圈有些红,额头轻碰着他。
即使不谈感情,自己会模模糊糊地跟他在一起这么多年,也的确是因为贺西承给了她一段很有安全感的情感关系。
不远不近,不打扰不催促,就只是陪在她身边而已。
她在他这里,像在舒适区。
周蝶手抱紧他的腰,侧过头想去吻他。
但下一秒被贺西承捂住嘴。
她不明所以:“唔,怎么了?”
“不准亲嘴。”他把唇挪开些,突然很有理智地说,“发烧容易传染。”
“……”
那你蹭我一脸口水?
贺西承的免疫力其实很强悍。有一年国内大规模流感,大家或多或少都有感染几天,唯独他一点事儿也没有。
但今年很少玩极限运动。
他的身体倒不适应稳定生活了。
贺西承把她递过来的t恤乖乖套进去,又拉住她手腕:“你要去哪儿?”
“不去哪儿,看看楼下阿姨走了没有。”
“看完还回来吗?”
他额发凌乱,低敛着长睫,唇瓣和眼睑下至都有些红。
“回。”周蝶呼吸轻停,望着他说了一句,“贺西承,你生病的样子也挺好看的。”
贺西承掀起眼皮,还有点鼻音,点头道:“可以。”
“啊?”她没跟上他的思路,“可以什么?”
“可以这样。”
他力气依然很大,把坐在床沿的人一下拎到自己身上,身体力行地解释:“如果觉得我有勾引到你,那你就直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