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子齐琮最近多了个新乐趣——每天带着他的小布老虎,蹲在廊下观察自家师父的“发病”症状。
“师父,”小家伙歪着脑袋,“你现在好像御膳房后面那只被抢了鱼干的狸花猫哦。”
正在屋顶晒太阳的林宴闻言,一个翻身跃下来补刀:“殿下此言差矣,那只狸花猫失恋了至少还会挠墙发泄,侯爷这状态……”他上下打量了张叙一番,“啧啧,连挠墙的力气都没了。”
张叙一个眼刀甩过去,林宴立刻举手投降:“属下这就去巡防!”说完一溜烟跑没影了,只是那憋笑憋得发抖的肩膀出卖了他。
某个月色皎洁的夜晚,陆昭昭批完账本回房时,发现书房还亮着灯。
她本想直接路过,却听见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翻书声,还夹杂着张叙苦恼的自言自语。
“《当代女子图鉴》第一百零八页说要用诚意打动……”
“《恋爱兵法》三章写着投其所好是关键……”
“《追妻一百招》这本更离谱!居然说要学做甜品?”
陆昭昭蹑手蹑脚地凑到窗边,透过窗缝往里瞧——
只见平日里威风凛凛的平南侯,此刻正愁眉苦脸地趴在一堆话本中间这些话本都是她以前无聊时买的,早就泛了黄!
桌上摊开的《如何让心上人说愿意》已经被翻得卷了边,旁边还放着本《情话大全》,上面密密麻麻全是批注。
最绝的是地上那本《霸道侯爷爱上我》,封面上还沾着几点可疑的茶渍,显然是被人恼羞成怒扔出去的。
“噗!”陆昭昭连忙捂住嘴,肩膀抖得像筛糠。她轻手轻脚地退开几步,然后蹲在墙角无声地笑了足足半刻钟,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三日后,陆昭昭特意挑了黄昏时分约张叙去御花园。
夕阳西下,那棵曾经被张叙砍秃的梨树如今枝繁叶茂,在晚霞中投下斑驳的影子。
陆昭昭站在树下,看着张叙同手同脚地走过来,紧张得连佩剑都挂歪了。
“侯爷。”她指了指梨树,“知道现代人怎么回应表白吗?”
张叙喉结滚动了一下,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怎、怎么回应?”
陆昭昭突然上前一步,揪住他的衣领往下一拽——
“啾!”
一个响亮的亲吻落在张叙脸颊上。
“哇啊啊啊!”小皇子从灌木丛里蹦出来,兴奋地手舞足蹈,“昭昭亲师父啦!昭昭亲师父啦!”
沈知意及时出现,一把捂住小家伙的眼睛:“非礼勿视。”但微微上扬的嘴角出卖了她。
屋顶上的林宴手速飞快地在小本本上记着:八月十二,申时三刻,侯爷被陆尚宫当众轻薄,可喜可贺。
还特意在旁边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爱心。
张叙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从耳朵尖一路红到了脖子根。
他张了张嘴,又闭上,如此反复三次,最后只憋出一句:“不合规矩。”
“管他呢。”陆昭昭笑嘻嘻地往他嘴里塞了块杏仁酥,“甜的。”
小皇子扒拉着沈知意的手,锲而不舍地追问:“母后,师父的脸为什么比御膳房的辣椒还红呀?”
沈知意淡定道:“因为某些人表面是个威风凛凛的侯爷,实际上……”她瞥了眼还处于死机状态的张叙,“是个纯情少年郎。”
林宴适时地从屋顶探出头:“需要属下教侯爷《接吻的一百种技巧》吗?”
“滚!”张叙终于回神,一把将陆昭昭拉到身后,那凶神恶煞的样子仿佛刚才脸红到冒烟的不是他。
陆昭昭在他背后偷笑,顺手又往他嘴里塞了块点心——这次是咸的。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只有那棵梨树在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在说:早该如此。
最粗的那根树干上还留着道浅浅的剑痕,此刻倒像是特意镌刻的见证。
“看什么看!”张叙突然伸手挡住陆昭昭望向梨树的视线,耳尖还泛着未褪的红晕,“本侯明日就让人把它移走。”
陆昭昭笑弯了眼睛,指尖轻轻点在他心口:“侯爷舍得?某些人半夜偷偷来给树浇水的账,我可都记着呢。”
一片梨花瓣恰巧落在张叙高挺的鼻梁上,被他懊恼地吹开。
这画面惹得陆昭昭笑出声来,清脆的笑声惊起了栖息在树梢的雀鸟。
远处传来小皇子咯咯的笑声和沈知意温柔的呵斥,林宴坐在屋顶上哼着小曲继续记录。
第47章 有情人终成眷属张叙最近……
张叙最近在偷偷练习说情话。
他特意从林宴那里“借”来了《情话大全》,每晚躲在书房里对着铜镜练习。
“昭昭,”他对着镜子挤出一个自认为深情的表情,“你就像……像……”
镜中的侯爷眉头紧锁,活像在思考军国大事。
“像御膳房的辣椒?”路过的林宴好心提示,“热情似火?”
张叙一个眼刀甩过去:“滚。”
林宴嘴里叼着狗尾巴草,看着这个刚开始初恋的男人挑眉且不屑的走远了。
经过多日练习,这日清晨,张叙终于鼓起勇气,拦住了去尚宫局的陆昭昭。
“昭昭。”他板着脸,声音僵硬得像在宣读圣旨,“你就像……像……”
陆昭昭歪头看他:“像什么?”
“像……”张叙憋得额头冒汗,“像本侯的佩剑!”
“……”
“锋利!好看!”张叙越说越离谱,“还……还特别趁手!”
陆昭昭扭头就走。
“侯爷,您这情话水平……”林宴痛心疾首,“连小皇子都不如。”
小皇子齐琮适时地举手:“昭昭像糖糕!甜甜的!”
张叙黑着脸把《情话大全》拍在桌上:“那你来!”
林宴清了清嗓子:“陆尚宫就像天上的明月,照亮了侯爷漆黑的夜!”
“太假。”
“那……陆尚宫就像春风拂面,让侯爷这颗铁树开了花!”
“恶心。”
林宴摊手:“那您还是继续把陆尚宫比作佩剑吧。您看看陆尚宫会不会收回答应您告白的那句话!”
张叙不语,只是更加握紧手中的佩剑。
深夜,张叙独自在书房苦思冥想。突然,他瞥见桌上那盒陆昭昭白日里送来的杏仁酥——歪歪扭扭,丑得别致。
他猛地站起身,醍醐灌顶。
次日,张叙将陆昭昭拉到那棵梨树下。
“昭昭。”这次他的声音温柔而坚定,“你不是佩剑,也不是辣椒。”
陆昭昭挑眉:“那是什么?”
“是……”张叙从怀中掏出那块被她嫌弃过无数次的平安符,“是这块丑荷包上的针脚,歪歪扭扭却让我念念不忘。”
“是……”他又拿出那本被翻烂的点心方子,“这些写坏了的食谱,失败多次却甘之如饴。”
最后,他轻轻握住她的手:“是本侯这辈子,最想尝的甜,和最戒不掉的咸。”
陆昭昭愣在原地,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小皇子在远处急得跳脚:“成功了!成功了!趁热打铁,师父快亲呀!”
沈知意一把捂住他的眼睛:“少儿不宜。”
林宴在小本本上狂记:“八月二十五,侯爷情话技能突飞猛进,疑似开挂。”
张叙看着眼前脸红红的陆昭昭,突然觉得——
那些话本上的酸话,其实也没那么难说出口嘛。
——————(我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陆昭昭分界线)
月明星稀,长春宫的烛火亮到了三更天。
沈知意斜倚在软榻上,手里捏着块杏仁酥,似笑非笑地看着对面坐立不安的陆昭昭:“所以……咱们陆尚宫是打算什么时候嫁人?”
“噗——”陆昭昭一口茶水喷了出来,“娘娘!哪有那么快?!”
沈知意掰着手指细数:“张叙这三个月来,送了六十八次点心,写了二十四封情书,为了你学做菜烧了三次厨房……”
“哪有二十四封!”陆昭昭下意识反驳,“明明只有二十……呃……”
沈知意挑眉:“接着说啊?”
陆昭昭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还记得你刚来长春宫时吗?”沈知意突然换了话题,“为了个点心追着张叙跑了半个皇宫。”
陆昭昭脸一热:“那、那是他先偷奴婢点心的!”
“后来他出任务,你偷偷往他行囊里塞平安符。”
“奴婢那是怕他死了没人帮奴婢试毒!”
沈知意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那这次他表白,你躲什么?”
陆昭昭揪着衣角支支吾吾半天,最后自暴自弃:“奴婢就是……就是怕嘛!”
“怕什么?”
“怕他哪天又突然消失三年!怕奴婢做的点心太难吃把他毒死!怕……怕他又像上次那样……”
沈知意突然把一块杏仁酥塞进她嘴里:“傻丫头,你当年往平安符里绣的'逢凶化吉'四个字丑成那样,他不也全须全尾地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