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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文斋 > 都市言情 > 谷雨 > 第12章
  “少爷!这人我见过!”
  柳知慌忙问:“在哪?”
  “在......”他后知后觉,不好意思地憨憨笑了。“少爷,是我搞错了。”
  柳知正着急,不耐烦:“到底在哪?”
  长河察觉自己说错了话,又不敢顶撞,带着柳知往那边赶。
  两匹马停在路口,柳知正要下来,深巷中传来清脆的笑声。
  “张伯,买几块?”
  一个少年站在摊前,麻利地包起两块蒸饼递过去。他看起来年岁不大,清瘦白皙,衣裳干净朴素,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朝气。
  迎来送往中,他时而低头,时而转身。柳知怔怔地看着,他知道那就是谷雨,却迟迟不敢相信,这自己日夜思念的心上人。
  大哥的隐瞒,从前的种种,都有了解释。
  “谷雨。”一个男人跑过来,笑盈盈地喊。
  “叶大哥。”卖饼的少年应答。
  这声叫唤,彻底断了柳知心中残存的侥幸,他吞吞喉咙,一把揉碎了手里的画,扔到地上。
  “少爷,少爷?”长河不知道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
  柳知扬起鞭子,狠狠抽了一把。白马受惊鸣叫,柳知调转马头,飞奔离开。
  ——
  今天生意挺好,一锅饼子下午就卖的差不多了。傍晚,程谷雨准备早点收摊,剩下的几个带回家,给叶大哥也送些过去。
  他出了柳府,回家跟爹爹商量进城的事情。手里的钱虽然不多,但是去城郊处买个小院子还是够的。他在城中呆了一年,多少懂些门路。爹爹可以去做些劳力,他学个手艺最好,有一技傍身。
  寻到这处屋子,程谷雨原本觉着太贵。房主着急脱手,家里儿子去外地做生意不回来,老人年岁大了要一起过去。原本卖饼的小摊,也正好交给程谷雨。
  想着能有个能糊口的生意做,程谷雨这才交了钱定下来。
  来这边已经三个月了,日子过得平静安好。跟街坊邻居熟识后,邻家的叶大哥尤其关照他,家里的小妹妹也喜欢找程谷雨玩。
  摊子收完,叶梅跑过来寻他。
  “手还疼吗?”程谷雨问。
  “不疼了。”叶梅举起手,兴高采烈。“谷雨哥哥,我今天还骑着大马了,好快的!”
  一边说,她一边往外边指。程谷雨顺着她看过去,巷子口空空的,路边的桃树过了花期,落下一地粉红的花瓣。
  程谷雨包了几块饼子交给叶梅,他把摊子收好,挑着担子回家。
  爹爹还没回来,程谷雨歇了一会,去厨房检查备料。当时老人着急走,蒸饼这个手艺也没认真教,程谷雨刚学出点样子,他便启程走了。
  更精细的门道,是程谷雨自己琢磨的。刚开始做出来不敢卖,送去给叶大哥尝了好几回,回回人家都说好吃。程谷雨这才把摊子支出去,开始做自己的小生意。
  料都还够。他把厨房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天色见黑,程谷雨坐在灶边开始烧饭。
  他现在做饭像那么回事了,菜摆到桌上,爹爹正好也回来了。烧酒烫好,两个人坐下慢悠悠地吃饭。
  他总是会经常想起柳府,想起少爷。比方说晚饭吃的好好的,程谷雨忽地就记起,那会二奶奶掌家,他天天想法子弄吃的,烧糊了菜,少爷还能笑嘻嘻地吃完,一点眉头都不皱。
  第12章
  柳知没去极乐赌坊,直接回了府中。
  他心中烦躁,唤长河拿酒来。长河屁颠颠端上来一壶,柳知气恼说不够。长河是个直脑子,直接去仓房搬来个酒坛子。
  柳知坐在桌前,自斟自饮,从傍晚到天黑,喝了个酩酊大醉,睡倒在桌前。长河架着柳知,拖拖拽拽扶上了床。
  一觉醒来,已经是次日上午。柳知怔怔地坐在床边,揉了揉胀痛的额头。
  “长河!长河!”
  “少爷。”
  “现在什么时候了?”
  “巳时了少爷。”
  睡了这么久,柳知心道。他起来洗漱完毕,草草吃了些东西,坐在正厅的椅子上。院子里吹来徐徐暖风,春意正浓。柳知的心头却是空荡荡的,一时间竟不知道往后要做些什么。
  越想越气。
  “少爷,少爷,去哪啊。”长河在身后追。
  柳知不答,飞身上马甩了一鞭子,风风火火地走了。长河赶紧跟上。
  还是昨日那地,柳知停在巷子口,叫长河把马牵走。气势汹汹地来,真到了地方他又熄了火,站在巷子口看了半天,也不曾上前一步。
  程谷雨生意还不错,见谁都一张笑脸,眼角弯弯,模样动人。没人的时候,他也就安静地守着摊子,不急不躁。日头高升,站时间长了也累,程谷雨拿起毛巾擦脸上的汗。
  看得久了,柳知掏出钱袋扔给长河:“去,买几个饼子。”
  长河嘿嘿一笑:“少爷,买烧饼你还给银子,铜板就行了。”
  他把钱袋还给柳知,跑去摊前。程谷雨也冲他笑,麻利地包了两块饼递过去,收下几个轻飘飘的铜板。
  柳知莫名地不高兴,腹诽道,这忙活一天,才能挣几个钱。
  饼子买过来,柳知尝了两口,绵软甘甜,味道很家常。程谷雨从前饭都做不好,学这个手艺还不知道花了多少心思。
  长河嚼了嚼,咂咂嘴:“不咋好吃啊,比不上咱们府里。”
  柳知又来气,一把夺过他手里剩下的蒸饼:“有的吃你还屁话,别吃了!”
  长河息了声,再不敢多话。
  开了这个头,后面就跟不受控似的。柳知隔三差五就跑过来,站在巷子口看看人。
  长河还是不大明白少爷来这干啥,只觉得这里太无聊,不如城中好玩。他到底还是年纪小,玩心重,来了几次见柳知不管他,便每天把马拴好,自己去附近找乐子,柳知一个人落得清净。
  这地方偏是偏了点,但民风和善,未曾见过有人欺负程谷雨。他每日生意好,便收摊早,生意差,也不多等,傍晚时分就回去。
  只是有个男的,实在惹人烦。
  听称呼,是个叶姓男子。估计是乡邻,隔三差五地就来程谷雨摊前晃悠,也没见买东西,程谷雨与他交谈甚密,笑容也不一样,带着亲近的意思。
  柳知还发现,程谷雨买剩的饼子,大多都会分给这个姓叶的。
  今日傍晚,程谷雨还在收摊,姓叶的就跑了过来,殷勤地帮忙。摊子收完,他与程谷雨拉拉扯扯,抢夺扁担。程谷雨连连摆手拒绝,笑着说了些什么。
  姓叶的也不再坚持,程谷雨挑起担子,两人一起往家走,巷道上给柳知留下一高一矮两个背影。
  柳知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两人住的很近,道别后,程谷雨走进一间小院中。不多会,一个小女孩跑跳着找过来。
  “谷雨哥哥,我娘亲煮了糯米丸子,你快过来吃啊。”
  程谷雨忙回答:“好,来了。”
  人走了,门掩着,柳知走进院中。地方很小,打扫得干干净净,可还是太简陋了一点,也不知道里面的屋子住起来什么样。
  卖饼的担子就放在院中还未来得及收拾,柳知走上前,单手握住扁担颠了颠,又气鼓鼓地放下。
  “真他娘的沉。”柳知暗骂。
  门外传来响动,柳知心头一惊,亏心似的怕人瞧见,大步离去。
  连着几日,姓叶的跟闲出屁一样,天天傍晚来,柳知见他便恼火。今日终于没见着人了,程谷雨收拾完,挑着担子回去。
  他瘦巴巴的一个人,柳知又明白了那东西的分量,总觉得程谷雨被压得吃力。他远远地跟着,程谷雨只单形影在前面走,像是受够了这些天的暗处窥探,他忽然就生了冲上前去的念头。
  “爹爹。”快到家门口了,程谷雨清亮地呼唤打断柳知的思绪。
  程谷雨进门,又高兴地抱着一个老者的手臂走出来,说说笑笑地出了门,走进旁边的人家。
  院门还是没关,柳知推门进去,在空空的院子里溜达一圈,走到屋前。
  房间看起来都很小,靠边的那间窗户敞着,里面陈设简单,一张床,一张桌,桌子的花瓶里插着几枝叫不上名字的野花。
  床头的墙上,挂着一张与房内陈设格格不入的字画,柳知复明后眼力很好,他站在窗口看见字画,心头一软,气笑了。
  猛禽斗兽图。
  往后几日,柳知跟上瘾似的,从隔三差五过来,变成天天要来。
  天气忽的变热,程谷雨守在摊前,擦汗愈发频繁。柳知看的心头难耐,姓叶的过来了,大下午的,拎着个食盒过来,端出一碗汤水。
  程谷雨没多推辞,蹲坐下来小口喝完。姓叶的还不走,从食盒下边一层拿出本书,程谷雨这下是真的喜欢,擦擦手去接。交接的那一瞬,那男人像是痴迷了,抓住程谷雨的手腕握了一把。
  程谷雨受惊,脸一红,倏地缩回手。
  姓叶的着急忙慌地解释什么,后来两人笑笑,事情算是过去了。程谷雨稀罕地翻看手里的书,不敢再抬头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