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东西会在某一天瞬间撤离,蒸发在他的生活里,就好像司北从未来过。
白念安不得不佩服司北的手段高明,居然面对他做戏做到这种份儿上。
他扯了下嘴角,歪着头笑问:“行啊,你既然想听我说我爱你,那我问你,你有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比如瞒着我的事情,想告诉我的事情?只要你公开坦诚,我动动嘴皮子也无可厚非 。”
白念安是已经想起来什么了吗……?
司北思考了许久,叹声气道:“很多陈年旧事提出来也没什么意思,有时候忘性大也是一件好事情,我也已经不想说了。”
考虑到白念安出差半个月瘦得都要脱相了,他指了指桌上的饭菜:“是现在吃,还是我再热一热?”
……
陷入冰点的沉默之中,白念安毫不犹豫的转身走向书房。
砰!
他关上了那扇沟通的门,那是白念安给司北的最后一次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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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凌晨时分,司北攧手攧脚的走到玄关处,他全副武装的包裹着自己,打开手机想给白念安汇报自己要去哪里。
可看着空荡荡没有任何回应的聊天框,他还是决定写个便签好了,至少这样不会期待白念安的反应。
绿色便签被塞进了书房里,和个小老鼠一样来回塞了好几下想引起白念安的注意,他走过去拿起那张便签。
“我出去散散心,晚点回来。”
下面糊了好大一团,用笔几乎盖完了。白念安举起便签放在灯下才看清。
“是去找姐姐的。”
姐姐……?
白念安只见过苏瑜鱼三面,印象不深,只记得女人一头红长卷发靓丽又张扬,冗杂了过早的成熟在那张还残存着些稚气的脸上,是一种矛盾的漂亮。
司北几乎不在白念安面前提及姐姐的事情,他还以为苏瑜鱼已经不在市内了。
啪嗒。
纸团没有丢进垃圾桶,白念安泄了口气。
此时邵越给他发来了讯息——
:离婚协议已经拟定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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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雨渐停,阴霾未散。
“你看,那个骑摩托车的疯子又来了。”
“啧,小徐,给你说几遍了,在这里做扫墓人就不要管那么多,好好守你的夜就行了。”
休息室里嘈杂的议论声最后还是安静了下来,小徐扣着个帽子朝外望了望。
男人还是和之前一样毫不客气的刷卡直入,在临近那块全墓园最豪华,最宽大的墓地前,先整理头发,再整理衣服,最后坐在墓地旁摆好几盒上城区最高档的点心。
司北又开始对着墓碑自言自语:“苏瑜鱼,我又来了。”
“你是不是还挺好奇我为什么最近老来?”
一阵夜风掠过,轻打在司北的指尖,就当是苏瑜鱼的回应。
“我太无聊了,没有人和我讲话,苏承西只和我聊工作,白念安不知道在生什么气不理我,小白和小小白听不懂人话,手机我都不想碰,因为最近老有人打电话来骂我。”
“你肯定也很好奇为什么会有人骂我吧?”司北自说自话的歪了下头,他拆开小点心,分开两半,和小时候苏瑜鱼对他一样,大的给对方,小的留给自己。
他一口塞嘴里,嘟囔着又道:“有个混球不知道从哪里看到的我的手稿,居然标榜自己是原创,唱的词儿,调调都一模一样,那可是我第一次在地下酒吧唱的歌,也是写给白念安的第一首歌诶,不过当时也没人录像,没有证据指认他抄袭我。”
司北捏紧拳头,虚了虚眼:“所以我就在节目上打了他,这王八犊子,我当时给他一拳都是轻的。”
风变得更大了些,司北松开拳头耸了下肩膀:“之后我就被全网喷咯,说我耍大牌,职场霸凌,有暴力倾向,居然还有的人说我什么…超雄?”
他不耐烦的把点心往盒子里一按,没了胃口:“而且白念安也不信我。”
司北盘腿坐着,腰弯了又弯,本高挑的身形远看着却缩成了一小团,低低地叹了声气。
他伸出手朝着墓碑点了下:“你也不理人。”
“你是不是也在烦我?白念安最近也很烦我,我们好像回到了以前,我真的好想问他到底为什么?”
为什么突然不想和他见面?
为什么突然烦他?
又为什么要他说了我爱你后,再把他推开?
“但是我不敢啊……那年我也就赌了一回气,也就不理他了一次,之后他就真的把我抛下了,六年啊……苏瑜鱼,我真的害怕,我害怕我再闹一次,我们这一辈子就错过了。”
他仰着头,看向那片阴霾天,淅沥小雨飘在了司北脸上,他压抑住颤抖着的声,问:“你说我为什么总被人丢下呢。”
“为什么我永远都是那个被人放弃的人呢?”
父母。
姐姐。
白念安。
每个人都在他的生命里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然后丢下他在回忆里,以至于现在就连他自己都想放弃自己了。
火星发出的滋啦声响惊扰了这个雨夜,司北努力挽起了个笑,泪水顺着他的眼边滑落,他紧紧靠着那块墓碑,哽咽了许久还是哭了出来。
“姐姐……我不要一个人。”
“你回来好不好?”
又是一阵轻风掠过,缘是苏瑜鱼也在叹息。
也在可惜,为什么在离开之前没有教会司北学会爱自己?因为她自己也没学会。
……
隔着老远,小徐又听见了男人的哭泣声,他连连啧声,叹了口气。
“这得多委屈啊,天天跑到死人面前倾诉?”
他的头被敲了下,一把胡子的老师傅道:“做好你的事情,少多嘴。”
“你没看见墓园外围堵的那些人吗?”
小徐转过眼,看见好几辆跟踪而来的面包车停靠在一旁,透过玻璃都可以看见那一个个闪着精光的眼睛,宛若要将那个男人生吞活剥了。
每一个都暗自发誓,势必要拍下这位大明星最狼狈的一面。
他们没有得逞,因为一个头顶保安帽,手拿扫帚的年轻人冲了出来,冲着那几辆车大骂:“死人躺的地方也敢骚扰,不怕鬼压床啊你们!”
“再不滚,我可就叫人了,这可是私人墓园,你们算什么东西!一会夜深了,阿飘缠上身可别怪我没警告你们!”
可能还真是怕了鬼了,几辆面包车嗖的下跑没影儿。
小徐回到休息室里,停在门前的摩托车不见了,那个爱哭鬼好像已经走了。
他才一抬眼,吓一跳,今晚的突然到访还真不少。
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看年岁大概三十左右,金丝眼镜文质彬彬,眯起眼笑着问:“来送束花,待一会儿就走。”
“送谁的?”小徐一板一眼的开始登记。
“苏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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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一个红发女人
“苏小姐?”
“发什么呆呢?”
一束六瓣百合被邵越从背后拿了出来, 简约的法式手工蕾丝包边,粉白花瓣上还悬挂着露珠,这种冷门花束在各大花店很难购买, 不过邵太太好园艺, 邵越学成后自己水培了株。
苏瑜鱼埋在手机里的脸抬了起来,她瞪大了眼:“邵律师一会是准备要和谁约会吗?还带束花?”
邵越愣了瞬,随即他笑了出来:“是要准备和人约会的, 所以你帮忙看看我这束花准备的怎么样?”
“还不错。”
苏瑜鱼仔细又看了圈:“花是好看的,不过是什么品种啊?”
“六瓣百合,也叫做六出花。”
“第一次见诶。”苏瑜鱼招了招手:“快进来吧,吃好喝好你快点约会去,不要让女孩子等太久。”
她朝着老板扬了下头:“两位。”
狭窄逼仄的小巷不断有电动车驶过, 邵越朝上迈了个台阶, 走进了这家连名字都没有的麻辣烫店, 似乎已经开了许多年了,现有的桌子椅子上都结了层油渍, 老板热情的用抹布擦了好几个来回也无济于事。
“谢谢。”
邵越坐下将花放在另外一个椅子上, 苏瑜鱼坐在他对面, 几缕发垂下,遮盖住了一部分脸。
看样子又是才结束了兼职, 被涂抹的纤长睫毛颤了颤,再次抬起时是对上邵越的眼睛。
“我这样看手机是不是不太礼貌啊?”她忽然问。
“那我闲的无聊看你,你会觉得不礼貌吗?”
苏瑜鱼没绕过来弯,她只摇摇头:“不会啊, 这家店好像也就我最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