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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文斋 > 同人 > [综漫] 我是谁 > 第286章
  炭治郎一口气冲了很久,也很远。
  然后他迷路了。
  ‘出来了,然后呢?’他左看右看,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只是下意识地向这里跑。
  密林遮天蔽日,将本就阴沉的天色叠加上一层阴影,皑皑白雪又盖住了一切能作为标识的东西。他几乎是在原地打转,却忽然闻到了极淡的白槿花的香气。
  他呼吸一顿,循着味道跟了上去。也没走很久,绕过一棵树,就看到少年人冒雪而立,发尾和衣摆漫卷在风中,正用红色纸伞的尖尖将一个中年男人挑在半空。
  薄荷底色,白槿纹样,这个身影已经在这个场景中出现过太多次,炭治郎毫不犹豫地跑过去,惊喜道:“找到你了!凉!”
  对方回头上下打量他,看起来有些惊讶:“你怎么出来了?”
  “你果然什么都知道……我觉得有危险,需要战斗,虽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但离开让我最沉溺的地方一定是对的。”
  “好敏锐啊。”
  “其实也有闻到了凉君的味道的原因……”
  “……要不是知道你嗅觉灵敏,换成别人说这种话,我一定会觉得他是变|态的。”
  “是吗、啊,抱歉!”
  “都说了不用道歉……”
  他们莫名其妙但是非常自然地聊起来了。还是被挑着衣领子挂在伞尖上的男人痛苦地呜咽了一声,炭治郎才回过神来:“所以,这是怎么回事?”
  凉随便摆了摆手,男人被甩得几乎要飞起来,可能是因为窒息,有什么东西脱手,在闷响声中砸进雪堆里。
  炭治郎下意识看过去,是一个……白色的锥子?
  “有鬼的味道。”
  “那是能撕开你梦境障壁的东西,”凉眼神都没动一下,语气平淡中透着不屑,“靠这个潜入你的精神世界,应该是想扎坏你的精神核心,把你变成白痴吧。”
  炭治郎大惊:“可他是人类……”
  迟疑了一下,动动鼻子闻了闻:“确实是人类,那为什么要……”
  凉扭头看他,表情淡淡的,但眼底复杂,多了些炭治郎从没见过的东西。他不知道这是什么,但直觉应该是好事。
  ‘凉身上的味道也变了……更温柔了?’
  更温柔了的人温柔开口:“这时候就该从威逼和利诱两方面着手考虑了,鉴于他的抵抗和排斥,我觉得应该是后者。你能闻到害怕的味道吗?”
  炭治郎自觉举手:“是!能!还很重呢!”
  这个人都快怕死了,也不知道是经历了什么。难道自己的精神世界很可怕吗?还是梦里的暴风雪也能冻死人?
  “……”
  在炭治郎没有感觉到的时刻,现场气氛尴尬了一下。
  然后凉故作无事地继续说:“那我们就可以进行威逼了,适当的恐吓有利于打开人的心扉,促进人与人之间的交流。就像这样。”
  他啪的一下把中年男人甩了下来,就像收伞时轻松甩掉伞上的水滴。
  炭治郎站在他身后,中年男人在他身前,他站在二者中间,也不知道做了什么,就让原本咬牙抗拒的男人哭得涕泗横流:
  “我说,我说!我只是想做一场好梦而已……”
  炭治郎眨眨眼睛,闻着男人身上浓得呛人的恐惧的味道恍然大悟:
  原来恐吓真的是个很好的交流方法!
  ‘我都完全不知道!这应该是城里的方法吧!’
  ‘好厉害——’
  第319章 霞云之下
  因为种种原因,我并不避讳在炭治郎面前展露真实的一面,有时还会教他一点不是他这种好孩子该学的东西。
  并非“帮忙拓宽知识面”之类冠冕堂皇的理由,也并非毫无私心的随意而为,坦白地说,那时的我甚至怀着些隐秘的恶意。
  很常见吧?人类总是热衷于为优异者寻找缺点,为此不惜施以引诱和拉拢的手段,若成功就可以在心中嘲笑“某人也不过如此”,若不成功,就要不服气地搬出一堆理由来,直到自己称心如意为止。
  这并非嫉妒,而是想拔高自己,用“如果面对同样的状况他也不会比我好多少”的结论为自己开脱,好像这样做了,就能证明自己没有那么差劲似的。
  不知道算不算触景生情——虽然也没看到什么眼熟的景物——回到这个世界后,我常常想起小盆栽。
  几百年时间的流逝已经将当时的想法磨平淹没了,就像再粗糙的砾石也会变成圆润的鹅卵石,但石子还是石子,露出到河滩上,被踩到了还是会硌人。
  我应当也已经释然了。
  只是偶尔会为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不平。
  在坦然接受这就是我所选择的现实的同时,我也会想,唯有一个人,从始至终都在被摆布着,连做选择的权利都没有。如果我们不是同一个人,失去了免罪的招牌,我这样的行为简直可以下地狱了,放在小说漫画里都无一例外会成为罪大恶极的反派。
  ——如果我们不是同一个人。
  这种纠结毫无意义,但不是所有存在的东西都有意义,所以我时常会想起来。在看到无一郎的时候,在被无一郎依赖的时候,在发现无一郎内心否认我是他哥哥的时候,我都忍不住想,如果当时,有谁能给那孩子一个真正的选择的机会……
  他会成为什么样的人?
  我因此而纵容无一郎。
  也是因此,对炭治郎起了并非善意的探究之心。
  ……
  ……
  ……
  真卑鄙啊,还很傲慢,这跟玩弄人性有什么区别?
  我盯着在雪地里挣扎咳嗽的男人,忽然感觉索然无味。他该感谢童磨,更该感谢炭治郎,不然迷失在力量中的我不一定会做出什么事……
  现场向炭治郎传授刑讯技巧都是有可能的,像现在这样只是用杀气吓唬一下,已经很温柔了。
  仅仅只是这样,我都能感受到炭治郎一眼能看到底的单纯又炽热的崇敬的眼神,如芒在背,扎得我良心不安。
  我回头看了他一眼,温和示意:“有什么想问的,炭治郎先来吧。”
  “啊,好!”
  穿着蓝底白色浪花纹羽织的少年人上前两步,大概是第一次做这种事,颇有些紧张地深吸了口气,又吸了一口,这才直愣愣地发问:“那个鬼能让你做美梦吗?这是它的血鬼术?它让你进来攻击,那它自己在哪里?”
  “……美梦……那位大人有赐予人最美之梦的能力……”中年人犹在哀痛美梦的逝去,回答也不怎么尽心,“他在外面……等我们得手才会赐下奖励……”
  “你们?”
  “是,还有一个人……”
  “怎样才能从梦中苏醒?!”炭治郎骤然急切,他慌了一下,立刻转向我,“凉!我还有一个朋友在外面,我们在同一个房间休息!鬼对他也下手了,有没有办法……”
  “……”
  我有些惊讶,当然不是为了他还有个同伴这件事。炭治郎只在狭雾山修行了半年,按照常理来说基础都还没有打好,没有正当理由,原水柱不可能放他出远门。至于狭雾山附近,有鳞泷左近次和他的十几个徒弟在,鬼是无论如何也进犯不得的。
  我惊讶的是,陪他出远门的这个人竟然不是鳞泷左近次,而是一个“朋友”。
  至少也得年龄相近,炭治郎这个礼貌过头的小子才会叫他是朋友;而能让一位从柱位退休的培育师松口,放自己新入门的小徒弟出门的……怎么也得是鬼杀队本部的重要人物吧?
  我心中隐约浮现出一个名字:“你的朋友,叫什么?”
  “他叫无一郎!”炭治郎根本就不问为什么,语速快得像爆豆子,“时透无一郎,是鬼杀队的霞柱!”
  ……
  杀气。
  说出那个名字的一瞬间,灶门炭治郎感受到了刺骨的严寒。危机感在心头爆发,耳膜几乎要为此涨破,身体被冻结在巨大的危机之前,只有血液在一瞬后呼啸沸腾,如有炭火在血管中燃烧。
  额头一烫。他疼得叫了一声,险些跪下,被薄荷色的人影一把扶住,刺得人生疼的寒意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周身的滚烫证明这并非臆想。
  而是属于野凉这个人的“真实”。
  耳朵还在嗡鸣,炭治郎都听不见野凉在说什么,只看到对方懊悔和歉疚的眉眼下嘴巴一张一合。他勉力微笑,逼迫唇舌发声:“没关系,我相信凉,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我早就该想到……你们的薄荷色……”
  是一样的。
  凉愣了一下,向前来与他碰了碰额头。
  这次他听清了:“那我就不客气啦。”
  随着这句话,积雪融化,将高山淹没成大湖,枯木发芽生枝,开出云白的繁花。无形的屏障消融,水天一色的蓝泼洒般晕开在上下两面,倒影中的白槿也在镜子般的湖边簇拥扎根。
  暖阳照得世界一片通明,凉在微风中向他微笑:“这是你的精神世界,炭治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