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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文斋 > 综合其它 > 奉你至星辰 > 奉你至星辰 第101节
  关于认罪和自首,以及后续配合警方重新立案调查,保姆全都没有异议,她唯一的要求,就是希望贺云昇帮忙寻找一个名叫季沐子的女孩子。
  贺云昇没想到会从她口中听到季沐子的名字,英挺的眉峰略略挑起,声音隐含一丝探究:“……季沐子?”
  “她现在应该二十二三岁的年纪,五年前是职业跆拳道运动员,小先生心肠好,曾机缘巧合之下帮过她解围,大概是投缘,后续一直把她当作妹妹教养。”
  保姆点点头,眼神带着追忆。
  “夫人生前一再提起过,说小先生不在后,她几乎每天都会发短信打电话,夫人本想了结一切就去找她说清楚,给那小姑娘一个交代,总不能让她一直等。”
  这一段往事,贺云昇是从季沐子那里听说过的。
  此刻听闻沈羡之的母亲同样知晓,再联想到二人如今的关系,心中不禁掠过复杂难明的情绪。
  “我知道了,那么找到她,我和她说什么,告诉她阿羡死了,让她别等了?”
  保姆又摇头,只在纸上写下一个银行保管箱的地址和密码。
  她解释道,最后那段时日,沈羡之的母亲有时特别思念儿子,就会把想对儿子的话写在本子上。
  又因为当时不便接听季沐子的电话,内心却对这个同样思念沈羡之的小姑娘充满了共情,所以这其中也有不少话,是写给季沐子的。
  贺云昇应承下来。
  他安排人手将保姆严密保护起来之后,就立刻拨通了季沐子的电话,让她直接去保姆提到的银行拿笔记本。
  贺云昇看出保姆是真心悔过,也考虑到之后她配合调查需要再知道些事,便对她坦言。
  “阿羡没死,那个叫季沐子的小姑娘……当了他的女朋友。”
  片刻的惊愕之后,保姆的眉目慢慢释然舒展。
  她示意贺云昇稍等,继而默默转身,重新步回檀香缭绕的佛殿,手指划过佛珠,对着斑驳的金身佛像深深叩首。
  “我佛慈悲,信女此生罪孽深重,不敢奢求宽宥。只愿夫人来世康健顺遂,愿小先生否极泰来,同季沐子小姐幸福喜乐。”
  当夜,季沐子独自坐在房间的窗前,窗外是小区院落里静谧的灯火,面前则摊开着那个墨绿色的绒面笔记本。
  下午,她和唐媛一起从银行里取回了它,花了整整三个小时读完,眼角干了又湿。
  心烦意乱之下,她鬼使神差地,又一次拨打起那个无视了她近两个月的号码。
  出乎意料,这一次电话竟然接通了。
  被冷落了五十七天,季沐子一时难以置信,激动和委屈交织,哽咽得说不出一个字来。
  竟是电话另一侧,先传来了那个她朝思暮想,此刻却异常沙哑疲惫的声线。
  “沐子……”沈羡之的声音很轻,不知为何氲着难以言喻的眷恋情愫,“随便说点什么吧……我想你了。”
  如此直白的思念话语,是季沐子从未想过会从沈羡之口中说出的。
  然而,不等她按捺住心头涌起的欣喜,去回应这份近乎撒娇的温柔,他接下来的话,便如同淬了冰的利刃,将她直接打入无底寒渊。
  “我就要死了……你既然刚好打来电话……就让我再听听你的声音……好不好?”
  【作者有话说】
  二分评有红包,还在看文的宝宝们积极留言~
  就冲沈哥哥差点把真自己送进火葬场这出,前方这追妻火葬场也妥妥的了2333~
  咱就是说,沈哥哥的爸爸妈妈要是在天有灵,大概已经要把这完蛋儿子骂死了。
  67
  第67章
  ◎别凶我了,说句爱我吧。◎
  通过沈母留下的笔记本,季沐子知道了很多沈羡之从未对她说起过的事情。
  原来那个他留给她的手机号码,除了她,就只有他的母亲知道。
  沈羡之每天都有很多很多的事情要操心忙碌。
  用作商务用途的几个手机充斥着大量来自生意伙伴的联络和讯息,他唯恐她们的来电或信息淹没其中,便为她们预留了这条专线。
  这也是为什么后来她拨去的电话,发出的短信,都会被沈母看见的原因。
  在启程前往国外,踏入那个由他叔叔们精心编织的陷阱之前,沈羡之本就是将这部手机交由沈母保管的。
  原来她十五岁那年的月经初潮,他接到她的求救电话,内心的慌乱并不比她少。
  情急之下,他*甚至将电话打给了沈母。
  而那个被他带来接她,给她科普知识,被他说成是同学的小姐姐,也是他从沈母任职的学校里,临时雇来的生理健康辅导员。
  原来吴胜彪后来不敢再找她家的麻烦,真有一部分原因是挨了他的拳头。
  虽然这件事,季霖兮早在无需再对他的身份遮遮掩掩时,就如实交代过了。
  不过思及沈羡之从前那副优雅得体的矜贵公子作派,季沐子只觉得季霖兮在叙述过程中,一定掺杂了不少基于他自己行事逻辑的编纂加工。
  毕竟吴胜彪不过是个欺软怕硬的流氓地痞,凭沈羡之的权势手腕,料理他的方式何止千百种?
  退一万步讲,即便真要动手,也大可以差遣几个打手,完全没有必要脏自己的手。
  可不成想,她的沈哥哥竟真是亲自动了手,而且比起季霖兮两个月前痛揍沈廷琛的那一顿,下手只重不轻。
  沈母在笔记本中写道,正是因为这件事,让她发自内心地觉得,沈羡之能认识季沐子,于他而言,也是一件特别幸运的事。
  自从被接回沈家,本就较同龄人早熟的沈羡之一直活得克制而压抑。
  他知道沈老家主不喜欢他,即便偶尔会透过他怀念早逝的长子,也是又爱又恨,既割舍不下砸断骨头连着筋的血脉羁绊,也憎恶他身上来自母亲的每一滴血。
  所以他不能行差踏错半步,必须时刻将自己塑造成无论被多少双眼睛审视,都叫人完全挑不出错处的样子。
  这样的沈羡之,正如季沐子曾经笃信的那样,不应该存在亲自动手,重伤一个地痞的可能。
  然而那日与吴胜彪会面,吴胜彪被他逼得口不择言,竟问沈羡之甘愿为自家的“丑丫头”出头,是不是其实和她发生了什么。
  言辞污秽露骨至极,说自家的丫头丑归丑,身段倒是好的,沈羡之若是好这口,那么与其去打点季兆兴,不如直接打点他。
  季沐子原本叫吴沐子,是他的种,要卖也轮不到季兆兴卖,反正沈羡之有钱有势,大可以帮他争个抚养权,他比季兆兴好说话,钱到位想玩得多花都可以。
  要知道季沐子当时只有十五岁。
  怎么有人能禽兽至此?为了些许酒钱和赌资,竟生出念头,要将未成年的亲生女儿,卖身给他以为的恋童癖?
  他说得如此熟练,大概率早已不是第一次与人谈论这等龌龊交易。
  居然把主意打到自己精心教养了一年,好不容易才从阴霾中走出,变得乐观开朗的小姑娘身上,他怎么敢?
  吴胜彪的那番话,可谓彻底点燃了沈羡之的怒火。
  令他再难自持,最后将人打到只剩半条命仍不解气,简直想去找藏在暗处的季霖兮拿刀,再补两刀,干脆取他丫的狗命。
  沈母告诉季沐子,正是因为她的出现,沈羡之才又一次拥有了如此鲜活的情绪。
  他不仅是在教养她,呵护她成长,更是在通过将她教养成最美好的模样,去重新养了一遍他自己。
  季沐子渐渐长大,沈羡之也逐步与沈老家主完成权力交接,从此再不必如履薄冰地活,本该是这样的,他们都因为遇到了彼此,而成就了更好的自己。
  沈母的字迹落在此处,便突兀地洇开了一片湿润的深色墨痕。
  季沐子仔细辨认,方才透过自己同样模糊的泪眼,认出了“如果小羡还活着……”几个字。
  笔记本上的字句尚且历历在目,季沐子卷翘浓密的睫尖瞬间聚起泪雾,溢出唇齿的每个字都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意。
  “沈羡之,你疯了吗,你在哪,到底都做了什么?”
  可惜季沐子如此迫切的哭腔,却只换来了沈羡之弱弱的一声笑,操着渐低渐哑的声线,漫不经心地转移着话题。
  “别凶我了……沐子……我都要死了……说点别的吧……比如你爱我什么的……”
  季沐子从执意追人到推着他逐渐妥协,谈成这段恋爱,虽然从不吝啬向他传达爱意和依恋,但细细回想起来,确实从未对他说过“我爱你”三个字。
  并非是觉得他们的感情不够深刻,担不起一个“爱”字,只是她每每坦言“喜欢”,总会被他用“不要这样“和”我不值得”挡回。
  她根本没有机会再往深了说。
  他会有朝一日,磨着她,缠着她,只为听一声“爱”,季沐子做梦都不敢想这么美。
  可思及如今的局面,她倒宁可自己正陷在一场荒诞的梦境中。
  滔天的恐惧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已然淹没了她的四肢百骸,季沐子感觉自己全身都在不受控地发抖。
  她语速急促地开口,几乎每个音都像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
  “沈哥哥,你听话,有什么话,等我们见面再说,好不好?你把微信定位打开,别乱动,我这就去找你。”
  无奈电话那端的沈羡之完全拒绝和她同频,虚弱的声线偏偏执拗至极,对她的焦灼充耳不闻,只沉浸在自己的呓语里。
  “我知道我不配……所以不用你走心……随便骗骗我就好……我想听你说爱我……一次就够……”
  季沐子喉头一哽,情感上她想立刻满足他近乎卑微的请求,可“爱”字咬到舌尖,又被她生生咽下。
  她哪里敢说,万一……万一他听她说完,就觉得自己了却了全部心愿,可以再无留恋地赴死了呢?
  季沐子感觉心已经跳到了嗓子眼,昏黄的壁灯光线在她剧烈起伏的胸口投下不安的阴影,她清楚这样僵持下去同样不是办法。
  首先,她根本搞不清沈羡之那边是什么情况,这毫无征兆地,他怎么就把自己弄到了濒死的弥留之际?
  其次,她也必须尽快确定他的位置,哪怕二人离得远,她一时赶不到,至少也能立刻就近呼叫救护车,最大程度避免事态滑向无法挽回的境地。
  她几乎是踉跄着冲到衣柜前,胡乱换了身能够出门的衣服。
  就在她手忙脚乱地打算去隔壁叫出唐媛时,电话那端的沈羡之忽然再没了声息。
  任凭她如何对着话筒呼喊,回应她的,都只有一片令人绝望的死寂。
  “沐沐,怎么了?”这时唐媛被门外异常的声响惊动,第一时间趿拉着拖鞋跑出来。
  继而映入眼帘的景象就让她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她那位向来明艳照人的大美人闺蜜,此刻简直像是被生生抽走了灵魂,正一动不动地钉在她房门口。
  一开始只是垂着头,如瀑乌发凌乱地散落肩头,玉白薄肩一下一下地小幅度轻颤,美目中也盈着摇摇欲坠的水光。
  待季沐子抬起脸,对上她关切的注视,泪腺的闸门便轰然崩塌,整个人猛地扑到她身上,“哇”地一下号啕大哭起来。
  “小媛……沈哥哥死了……呜呜呜……我又没有沈哥哥了……我再也……再也等不回他了……”
  季沐子哭得撕心裂肺,滚烫的泪水不一会儿就浸湿了唐媛的睡衣前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