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猜是什么?江瑾泽忽然开口,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玩味的压迫。
医生没有直接说出口,她浑身哆嗦了一下,一种强烈的预感让她指尖冰凉,从他手中抢过报告。
她直接翻到最后,她看不懂,但能看出最后的结果是妊娠,她心口猛跳,如遭雷击。
你怀孕了。他语气笃定。
她还在愣神之中,忽然,一股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她那无助的眼神擦过他,他的眼眸那里不再是之前的冰冷,仿佛冰山消融,漾着她从未见过的柔软。
他的手扶住她的腰,她跌入他温热的怀里,她骨架纤细修长。
她靠在他怀里,他抱得用力,快要把她融进自己身体里,她严丝合缝地贴着他的胸膛。
身后的医务人员悄然离开。
我们要为人父母了。江瑾泽清瘦的下巴抵在她的肩上,她看不到他的表情,他的语气依旧平静,却带着一丝不同,他加快的呼吸和剧烈跳动的心脏都显示出这份平静下的波澜。
她眼眶中有些热意,却没像往常那样脆弱,而是问:你高兴吗?
盼着我的反应?他唇角的弧度略微上升,这种事情,我们在一起时就想到了。
他低头,呼吸扫过她发顶:不去江北了,你就在我身边,我会让人24小时照顾你,吩咐做些补品,专业的医疗组随时在楼上待命,不会出一点岔子。
只要是你想要的,他鼻尖蹭过她的发顶,声音里裹着点冷冽的笃定,直接开口。
和他相处这么久,她清楚他的行事风格,她要什么他都不会拒绝,只会给。
她深吸一口气,用手臂抵开他的胸膛,拉开距离:可我,不打算生。
室内寂静得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到。
他伸手指尖划过她的腰线,最终停在小腹上,隔着薄薄的衣料,深邃的眼眸带着压迫感:这件事没商量。
他下了最后的定论。
为什么没商量?她刚刚压制的心情彻底爆发,恐惧、担忧、烦闷、伤心一起涌来,带着锋芒的质问,为什么我们之间从来是你说了算?更何况我们已经分开了,江先生,好聚好散的道理你应该懂。
虞爱,他叫她的名字,眼中寒芒似线,直直地看着她,让人心头发怵,她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
你想招惹我就招惹,不想招惹就拍拍屁股走人?他扯动嘴角,那抹笑却比不笑还可怕,理了理西装前襟,站直身子,那铺天盖地的压迫感袭来,谁给你的胆量?
长期以来积累的习惯,让她的情绪下意识收敛回去,她胆子小,他一动怒她就怕。
可这次,她攥紧了拳头,忽然感觉到有些委屈:都是我的错,好了吧?我不该那天接近你,不该被宋熠欺负的时候找你帮忙,也不该喜欢你,最不该就是和江家有联系
他眼皮跳动,她把自己环抱住,蜷缩在一角,仿佛这世界上没有比她更可怜的人了。
她看了他一眼,又把脸埋在臂弯里,更深了一点。
可是我没逼着你和我在一起,也没逼着你她一咬牙,虽然感觉脸上有些热,还是说了出来,逼着你在床上那个样子,也没逼着你来找我,到底谁招惹谁?
她向来把心事藏起来,此刻却全都说出来,让人猝不及防,倒让他有了片刻的怔住。
是,江瑾泽喉结上下滚动,将领扣解开一颗,扯了扯领带,抬眼时眸色沉了沉,笑意却没达眼底,忘了是谁哭着求饶,最后还不是死死抓着我不肯放?
他那姿态明明是强势的逼问,眼底却藏着点被说中心事的暗哑。
你你无耻。她瓮声瓮气地,小声嘟囔了一句。
她以为他听不到,但他听到了。
是我最近太纵容你了,他语气听不出怒意,却倾身靠近,声音逐渐变冷。
她把脸埋进臂弯里,他伸手去拉,却被她挣开。
那双清澈的眼睛此刻蒙着一层水汽,那张脸上带着泪痕,她慌乱地抹掉。
他眉峰几不可察地蹙了下,像是被什么东西硌了下:哭什么?
她最不想在他面前露出这副脆弱的模样。
既然如此,她把那柔弱无害的面容撕掉,彻头彻尾地讲清楚:我好像这一辈子都是江家的工具,我父母出事时需要江家,那时候我是江家做慈善的工具,现在,又变成了怀孕的工具。
江瑾泽的下颌线绷紧,眼神的温度一点点降低,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只剩下上位者的高高在上。
纵容是他给的特权,但并非以为她能越过界限。
窗户被风吹得忽悠忽悠响,室内寂静无声,他的脸色越来越沉冷,她不由得心中升起一丝不安,稍微往后退了些,和他拉开距离。
他却一把攥住她的手,她呜了一声,刚要喊疼,他却先松了手。
但是他没顺着她的思路走,而是反问道:什么叫江家的工具,谁把你当工具,你看着我的眼睛我这些年对你,就只是把你当工具?
他这几个字踩在她的心上
,她心中酸涩,避开头不语。
江瑾泽从来没觉得这么棘手。
她向来听话懂事,他第一次见她时,她局促紧张,穿着一身白色裙子,拎着皮箱,脚上穿一双黑色的皮鞋,像只受惊的小鹿,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般清纯又乖巧,他不是没有看出来她骨子里的倔强和反叛,但只觉得是情趣。
现如今,她站在沙发上,眼睛红肿的核桃一般,嘴里还说着威胁他的话,他只当她的青春叛逆期往后推了。
可是有些事情必须问清楚。
你就这么不想和江家扯上关系?他那漆黑的眼眸微微眯起来,声音又平又冷,像是一枚石子沉在结冰的湖底,你想和谁扯上关系?舒逸辰吗?
她微微愣住,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提舒逸辰,但还是选择实话实说:我谁都不想,我只想做我自己,也想尽快独立,偿还清楚江家的恩情。
她没把剩下的话说出来,她不想做一个精致的玩偶,被操控的联姻,或许离开他之后,她会成长,成长到足够站在他身边。
可是,现在棘手的,是这个孩子,还有要带她回去的他。
他别有深意地看着她:就只是这样?
她点点头,他直接抱住她,她双手立刻抵在他胸口。
他皱眉,强势地按住她,另一只手不偏不倚地落在她臀上,拍了一下,臀肉在空气中微微颤了颤,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让她像被火燎了似的猛地一僵。
她的脸和耳朵都红了,他把她抱得更紧,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坐好。
最后问一次,走不走?他声音没什么起伏。
不走,我知道躲在这儿,也许不能像我说的那样,她咬着唇,但是这与江先生无关。
他眼神微沉,话锋陡然转厉:你那位好朋友沈芷箬和舒逸植在国外举目无亲,账单刚送到我手上,他们喝醉酒在国外闹出些事来。
还有,他朝门外瞥了一眼,目光落在隔壁的方向,你那位邻居,不是本地人,对吧。
她漂亮的眉毛蹙起,抬起头,心碎地看了他一眼,那目光中有哀怨。
他轻描淡写地缓缓开口:我给你五分钟,跟我走。
她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是不是这个孩子生下来之后,也会成为江先生同样掌控我的工具?
他却依旧不动声色:这个孩子同样是我的,你觉得我是在威胁你,我只是告诉你,你的软肋全被我拿捏着,你没有资本抗拒我。
最后一分钟还没到,她就干脆利落地起身:我和你走。
他靠近时,她下意识退了一步,最终还是顺从听话地站到了楼下的那辆车上。
司机为她打开了后座的门,她却没有上,反而是自己拉开了前座的门坐了进去。
江瑾泽坐在车里,他们俩一前一后,向来坐得很近的两个人,如今却像是隔了一道银河。
他看着前视镜,视线焦点却落在她身上,她低着头。
司机拉开门又关上,有些不知所措。
虞小姐
她抬起头,看着后视镜与他的目光对上:您开车吧,江先生只说我要上车跟他回去,又没说要坐哪里。
她百无聊赖一般,将自己的裙子理好,手心却攥紧。
司机将前驾驶座的门拉开,江瑾泽将亲自坐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