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指一直握紧成拳,放在身侧。
回到车上,他拿出来一本相册递给她,漫不经心一般。
她原本不想看,但因为涌上的伤心难过,想转移注意力,便翻开了相册。
里面是父母亲年轻时的照片,有和工友在一起的,还有获奖的,这些照片她都没有,很难得被收藏着。
她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你父亲的工友送来的,作为弥补。
她缓缓抚摸着相册中父亲和母亲的脸,他们那么年轻,笑容灿烂。
她深深看了一眼,然后合上相册,开口说道:哥哥,我饿了。
饿了?他眉峰微挑,这附近有一家私房菜,口味清淡。
那间餐厅他也有出资,东西做得自然安全,是他偶尔应酬的地方,他话刚说出口,司机便变更了路线。
可是她却开口说:我不想吃私房菜,我喜欢吃辣的,口味重的。
孕期忌辛辣,医嘱。他言简意赅,语气平淡。
她不说话了,实际上只是想换个话题,思路却跑远了。
车厢里寂静片刻,他停顿了半秒说:想吃重口的,我让人调些不刺激的酱汁。
她略微回神。
车子驶离了墓园,那种沉重的气氛也消散了些许。
不是不让你吃,是现在不能。
他漫不经心的说。
她觉得古怪,怔愣住,然后后知后觉道:哥哥这语气,像是在哄我一样。
哄你?他嗓音慵懒,看向她时带了些许嘲弄,你多大了还要人哄?医生叮嘱,情绪会对孩子有影响。
哦她拖长了声音应了一声,可我就想吃辣的,如果吃不到我就不吃了。
他语气冷了下来:你现在不是只有你一个人。
就一道辣菜。
再闹脾气,以后吃营养餐。
她伸出手指比了一个一,狠狠吸了口气:就一道,连吃饭我也做不了主吗?我知道哥哥在意我,可是刚刚不说了吗?我情绪不好,对孩子也不好,没准儿,就是小孩想吃的。
半例。他半阖着眼皮,声音比刚才低了点。
那我不吃了。
他蹙眉:下次。
她拿起手机,他看她在搜索,漫不经心的问:半例辣菜定什么?
不定了,她摇头,我准备把自己送去护理会所,他们的菜单还不错。
他眸色沉得像深潭,盯着她看了几秒,声音里带着克制:护理会所有我在身边好?
至少没人管我吃不吃辣?
我叮嘱厨房做一道辣菜,别让我在听到任何关于离开的话。
江瑾泽略微松口,她的心情比刚才的沉闷稍微好了一些。
好吧,勉强可以,那其他的要点我喜欢的。
重点?他显然没打算让她得寸进尺,
她像只被顺毛的猫:我不去护理会所了。
想起刚刚他下车没和她说明,她忽然问:刚刚在墓园,你为什么要下去啊?
车辆驶过,车窗外的灯影明明灭灭落在他英俊的脸上。
外面冷,你要是站得久该受凉。
所以他下去是看着她、催着她的。
就只是这个?她回想到,她恰巧看见他时,他已经在站了很久,不像只是在等待,而是紧紧盯着墓碑,似是有话要说。
她试探着问:你没想和我父亲说些什么吗?
说什么?他声音低沉,说你女儿明明受着江家的照顾,却一点也不听话,也不信任,还直接偷跑出去?
你这是告状!她语气里带了些委屈,还有些许生气,她以为他至少会说些缓和的话,没想到竟然是控诉。
他的头略微偏过来,目光从她气鼓鼓的脸颊上扫过,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笑意,她刚看到就消失了,快得像错觉:难道不对吗?你和以前比,不听话。
她胸口上下起伏,皱起眉头:我是人又不是宠物,哪能这么听话?如果哥哥想让我听话,一开始就错了,你看走眼了。
他轻轻嗤笑一声:没看走眼。
她眨眨眼睛,想听他继续说,便双手环抱在胸前,没反驳。
我喝醉,你都有胆子进我房间爬我的床,我就没看错过你。
你你就只会说这件事情。她轻轻哼了一声,这件事情当初她不过是年纪小,心智不坚定,又因为江夫人的管教压抑着,再加上当时那种情况骨子里的叛逆上来,才反叛了一次。
可是要是再来一次,虽然她也依旧会选择在那个夜里走进他的房间,她对他,是有一些莫名的、半丝半缕的情愫在的。
他微微闭目养神:谁说我只会提那件事情?那之后还有别的事情,在温泉
够了!她慌乱了一下,声音略微提高了一点。
倒也是,敢做不敢承认。江瑾泽越说,越将她的形象描黑。
她觉得嗓子干痒。
你是倔,是野,想挣脱一切。他缓缓说出来。
她愣了一下。
他怎么看出的?
他睁开眼睛,视线缓缓扫过她的小腹:但现在不一样了,听话也好,不听话也罢,这个孩子,得听我的,更不该随随便便。
她陷入了沉默。
她有了一些别的想法,但是要等吃完饭再说,不然恐怕她一说出来,他们之间连这样坐下来好好吃一顿饭都不行了。
车到了餐馆。
以前不觉得,但是去了外面一趟,吃些外面,看见满桌菜色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每一道似乎都是精心准备的,十分丰盛,那道辣菜更是刺激味蕾。
她吃得很开心。
他没动几下筷子,只看着她。
她拿过纸巾将唇角擦干净,在回去的路上,她说不想坐车,想下来散步。
外面天气有些灰蒙蒙的,像是快要下雨,路上行人匆匆忙忙,只有他们,独占此刻的宁静。
哥哥刚才跟我说,要让我留下这个孩子,我想了想,我也想留下他。
街面上昏黄的路灯亮起,夹杂着一声汽车鸣笛。
你说什么?他无意识地皱眉,那双眼睛直直地看着她,深邃又暗沉。
没听见就算了。她低声说道,脚尖往前踢开石子。
他拉住她的手,她就踉跄着撞进他怀里,熟悉的檀木香味包裹住她,混合着夜晚微凉的风:再说一遍。
路上偶尔有几个行人,她有些窘迫。
好吧,她的嘴唇张张合合,声音清润带着些光泽,没听见就算了。
他的脸色沉了下来,抬起手掐住她的下巴,不肯放手。
她的脚尖轻轻踩了他一下,他那条黑色的皮鞋沾染了些许灰尘。
他垂眸瞥了一眼皮鞋上的灰痕,粗黑的眉毛皱了起来:再闹?
不闹了,我说我想留下这个孩子。她深吸一口气,恢复了认真,一字一顿,眼神中带着些认真,同样和他对视。
江瑾泽忽然松了力气,放开掐住她下巴的手,又将她的围巾系紧了一些。
早就该这样了。他开口,声音里听不出太多情绪,可落在她脸上的目光却柔和了些许。
在饭店里待得太热,她好不容易把围巾松开一些,被他这么一系,她蹙着眉毛,硬邦邦地瞪了他一眼。
他靠近,灼热的呼吸擦过她的耳边,他抬手整理着她耳边的碎发,像是觉得碍眼。
突然,他声音变低:别再变卦。
这其中隐隐中有一些威胁,但更多的是说不出来的情绪。
她对上他漆黑的眼眸,眸色清晰,让人心慌,她略微点了点头。
真的起风了,风吹过街道,地上的树叶被卷得簌簌作响。
但是,我想工作,她忽然开口,打破了这份脆弱的平静,不能天天待在你身边了。
他握住它的掌心收紧,原本松散的眉眼透出积分冷硬,那双黑沉的眼眸紧紧地盯住她。
第47章 喂饱你还是可以的
待在我身边委屈你了。他声音没起伏,听不出喜怒,却能听出其中的威胁和冷意。
她迎上他的目光,不闪不避:委屈是有,但我愿意。
她没有多余的示弱,他眼中情绪莫测,猜不透,他盯着她看了良久,周身低气压缓缓散去,却依旧深不见底,轻轻嗤笑一声:说的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