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不明白。
怎样都不明白。
他和望雀究竟能走多远?他们到底能不能安安稳稳走到终点?未来到底会发生什么,他能不能提前做好准备?
这一刹那,薛向笛真的特别特别想要窥探未来。
如果能看见那个梦寐以求的结局,他绝对,绝对会不管不顾地再次亲上去。
但正如望雀所说的,她觉得他很重要。
也没有人能够窥视未来。
他们能把握的只有当下。
当下她说他很重要。
好吧。
确实是望雀会发表的言论。
“……好吧。”
薛向笛嘟嘟囔囔,面上稍显冷淡,眼里却藏着笑意。
“好吧。”
“我还以为你故意拒绝我。”他目光扫过望雀侧颈的牙印,伸手碰了碰。
望雀往侧边儿偏了偏头,给他摸。
“怎么会。”她笑道,“我很喜欢你。”
“嗯。”薛向笛点点头,没有犹豫,“我知道。”
然后扯出一个志在必得的笑容。
“反正我们会结婚。”
他触碰望雀侧颈的手指下移,双手掌心贴上望雀的肩膀。
“我等你把脑子里的乱七八糟的数字全部倒出去。”
然后他按着她的肩膀和她换了位置,将她推到花洒底下。
“你先洗。”
*
离开浴室,关上磨砂门,薛向笛穿着湿淋淋的睡衣站在门口的小块地毯上,听到了身后房间传出来的阵阵水声。
抬手手背贴了贴脸颊,手背微凉,但脸颊却烫得不行。
租屋空气不算流通,太阳渐渐升起,屋子里的空气渐渐闷热。
薛向笛等在外边儿,空调早就关了,他也不觉得冷。
就这样站着等。
脑子里转着刚才的一系列画面,还在回味。
回味到浴室里水声停歇,咔嗒一声,里头的人开了浴室门。
望雀捏着毛巾擦着染上水汽的发尾,差点和愣在浴室门口薛向笛撞个满怀。
薛向笛听见动静立马回身,看见望雀松松垮垮的领口,以及白皙脖颈侧边儿颜色仍然鲜艳的牙印。
望雀侧了侧身,给薛向笛让了位置。
薛向笛回神,赶紧钻进了热气未消的浴室。
等他快速冲完澡出来,翻出吹风机吹头发,空气里已经飘起了一股煎鸡蛋的咸香。
薛向笛往厨房那头瞟了一眼,又将吹风机放下,换了件衣服捏着钥匙下楼拎了两杯豆浆回家。
家里牛奶已经喝完了。
薛向笛回到家的时候,望雀已经换了衣服,戴上眼镜,长长的头发扎成了一个小马尾。她把煎蛋端上了餐桌,一旁还放着冰箱里吃剩下的吐司面包。
因为果酱瓶子见了底,她便翻出了柜子里的榨菜包,往小碟子里倒了些。
薛向笛把豆浆也放上餐桌,两人熟悉又默契地吃完了早餐。吃饱后薛向笛回浴室吹头发,望雀将盘子收拾干净。
浴室中,薛向笛将头发吹到彻底干透不会着凉的程度,梳了梳,感觉有点过长。
望雀的身影闯入镜子,倚靠在门边,闲聊般提起:“我想去做近视手术。”
薛向笛回头:“什么时候?”
“最近吧?”
第60章
望雀行动力很强,说做就做。
反正她不缺钱。
而且她早就有摘掉眼镜的想法。
望雀开始近视还要溯源到初中,那时她刚从小学毕业,在户外闹腻了,便开始沉迷于看书。
她也不挑,什么书都看,名著小说她都要尝尝咸淡。结果一不小心过于沉迷其中,加上到了初三学业上的人物加剧,她就戴上了眼镜。
戴上眼镜过后,干什么都不太方便。
要是可以,她还是想摘掉。
薛向笛听望雀这么一说觉得也挺好,帮着她查了不少资料贴经验帖,看得脑袋晕晕眼花缭乱,自以为掌握了大部分关于近视手术的知识,结果陪着望雀去检查那天,他比望雀还要紧张。
检查花去了半天的时间,幸而结果不错。三天后望雀便去做了手术,家长依旧在工作,是男朋友陪着的。
进手术室之前,男朋友本友还在紧张。不知道他联想了什么惨绝人寰的后果,自己坐立不安,还硬要在望雀面前装轻松。
但整个手术流程很快。薛向笛那股紧张劲儿还没散去,望雀就已经从手术室出来了。
隔天去复查,没有任何问题。
之后注意用眼健康,定期来医院复查就没事了。
顺利得不得了。
望雀觉得很新奇。
因为眼科医院离青中近,租房也都要持续到六月底,两人自高考结束便一直住在租房这边,中途回青中拿了次档案,搬走了必要的东西。
这就算彻底从高中毕业了。
做完手术这段时间两人也停留在这边。总归没有什么事干,住哪儿都无所谓,重要的也不是住哪儿去哪儿玩吃什么大餐,而是身边的这个人。
术后第一天,望雀起床还下意识找眼镜,摸了半天床头柜,结果摸到一手空气。
她自己还没反应过来,身后薛向笛被她窸窸窣窣的动作吵醒,开口就问“你找什么”。
望雀回答说“眼镜”。
然后两人一起沉默。
继而一同笑出声来。
开了灯,望雀视野一片明亮,整个世界都清晰了。
她有点不适应这个感觉,去复查的路上都有点飘。
薛向笛也不适应。
看惯了望雀戴眼镜的模样,如今她取下眼镜,就像完全变了一个人。
凌厉的眉眼因为没了眼镜的遮挡展露无遗,不笑的时候,望雀一个侧眸,灰色瞳孔直直看来,还给薛向笛吓了一跳。
但还有一种别样的意味。
看着坐在小沙发上的女alpha,薛向笛缓缓眨了眨眼,呼吸都慢了几分。
她不戴眼镜更好看。
望雀见薛向笛这反应,忍不住就笑了,眉眼间的冷意瞬时冲淡半分。
薛向笛把刚切好的水果放到茶几上,兴致勃勃地坐到望雀身边。
望雀:“?”
她眼里带着未尽的笑意,疑惑眨眼的动作甚至有点小乖。
薛向笛忍不住抬手捧起望雀的脸,凑上去亲了一口,然后动作一顿,发出几声轻笑。
“好奇怪。”
他说。
“现在亲你感觉好空旷。”
然后又尝试性地再亲了一下,又一下。
望雀噗嗤一声也笑了出来,抬手覆上薛向笛捧她的手,回吻过去。
*
两人就这么放松到了六月底。
也没做别的,就每天在屋子里窝着摆烂,不想做饭就点外卖。出去玩他们还嫌累,大夏天的外头热得不行。
时间眨眼流逝,很快到了高考出分这天。
他们这边出分时间在晚上。但早上一睁眼,薛向笛就开始紧张,具体表现在走路撞墙,吃饭没胃口,望雀和他说话数次走神。
晚餐简单吃了顿面条,两人便守在了手机前,屏息凝神,等待最终结果的降临。
手机屏幕上,网页转着圈圈,终于跳出了清晰的画面。
薛向笛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他和望雀想要报考的,是首都的平山大学。在定下目标之后,他就研究过平山大学历年的录取分数线。
说实话,很稳定,也很高。
查分数线的时候他还是年级几百名的水平,根本碰不到平大的边缘。但经过一个学期的努力,他自认为已经有了考取平大的概率。
吸气。呼气。吸气……
薛向笛有点不敢睁开眼睛。
隔壁的望雀正在手机屏幕上敲敲打打,端的是平稳安详,看清自己的得分后便给薛向笛报了出来。
上平大易如反掌,稳得一批。
薛向笛能听见自己耳边一刻不停的心跳声,血液在血管里横冲直撞。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在等什么。他觉得自己很紧张,可内心深处,他又有一种莫名的笃定,笃定自己发挥很好,笃定自己的高考成绩能达到平大的录取分数线。
但是害怕不可避免。
无论他多么自信,心里还是有一小块地方是害怕的。
耳侧传来一阵细微的衣服摩擦声,紧接着有人握住了他的手。
薛向笛身体一僵,继而心一横,睁开了眼。
下一瞬间,他脸上便不自觉咧开了笑容。
猛地侧头,对上了望雀笑眯眯的眼睛。
他超过了平大录取分数线十多分,和望雀差距很小。
他们两个的分数很近,意味着只要他们报考同一所大学,一个被录取了,另一个八成也是板上钉钉。
薛向笛眼睛亮得不行,一下子扑进望雀怀里,给人扑倒在了小沙发上。
胸中的泡泡无限胀大,鼓起,飘到顶空,没破,反而向着更高更远的天上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