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八,铺子红火,但她藏了个紧要之事。
想他上值肯定忘,而她不知办公房内的他也在一样想。
所以晚饭期间谁也没露出马脚,回屋时,异口同声,“我有礼物给你。”
双方睁大眼,笑看着对方。
去年的十月初八,成婚之日。
范云纠正,“结婚纪念日。”
“行吧,这个说法,确实更好听。”说完,她拿出礼物。
范云也从怀里面拿出,巴掌大的木盒,里面是面六瓣花棱镜。
入手很轻,照的汗毛立现,瞳孔映入,竹西恍然放回盒子,“这?”
范云嘿嘿得意的笑,试验窑炉得出来的,就一小块,敲击做出个圆形。
他交代着,“用的时候小心些,后面是水银层。”
竹西点头,睫毛都能数出几根,赶紧盖上盒子,还是没习惯。
铜镜也清楚,时日长了得打磨,听到这个不用打磨,脏了擦擦就行,新奇摸摸盒子搁置。
她给出的礼物是云纹绣有飞鸟的香囊,范云接过,“哇,好香。”
他眼神放光,“你什么时候做的,多费眼睛,我都没见你绣。”
飞鸟纯白色,搭配着云纹,太好看了,第一次见这花样。
竹西翘脑袋得意,“怕你看见,去铺子偷偷做的。”
没言语为这个花样,数天没合眼。
范云放鼻尖稀罕,重重亲了口她的脸颊。
她搂住脖子,直接唇印刻上脑门。
外面白芷几个捂着嘴偷溜台阶下,晚风已带着些凉凉,树叶花草抖动着,隐藏着悄声私语。
*
窑炉建造好,煤炭去硫化,众官员见窑炉上面,真的冒出刺鼻的黄黑色气味,兴奋欢呼。
范云冷静着,打磨成粉,提前就准备好的器具,馋沙子等,湿着压成一块块煤球。
空地晾晒,如此时节,雨少干燥,中午还是秋老虎,还真最适合。
其他人不解,这都是孔洞,为何叫这个。
可是既然如此命名,那就如此叫。
几日晒干后,曹公公被陛下派来当眼睛,官员们比之前几日还紧张。
铁炉提来一个,黏土做的内胆放上,木柴点燃试验。
去硫化的烟难闻是难闻,可近身甚至能低头向里看。
下面的孔洞是真能看见火光,范云说下面燃烧后,往后一块块不要灭,就不用费事。
只见众多官员反驳这费什么事,范云不再言语,心理想笑自己。
有同僚偷着碰一下,啊一声,手缩回来。
幸亏没伤着,被问怎么样,只念叨真的热,真的热。
有孔自是比块好点燃,内胆也是圆形,站周围都能感觉到热,众人却笑开花。
当奇怪的弯嘴铁壶冒出水汽时候,众人忽然有种震撼。
接受是一回事,可亲眼看着眼泪冒出。
范云看如此场景,却笑了。
曹公公亲眼看完,忙活去禀告陛下此好消息。
犹如一场风,京城内眷还没学会织毛衣,有头脸的都又开始给工部塞钱使人情,灶房里安排上。
这煤球可真是好东西,晚上不开炉门烧,水壶早上的水依旧热着。
无需等点燃柴火,再烧好一会儿,才能有热水洗漱。
就是炉门不好掌控,煤球灭了,还得再烧,家家户户没个铁炉子,说话都插不上嘴。
户部尚书稀罕到半夜,隔天上朝,等陛下奖赏完范云和工部后,就直接奏煤矿得派兵守护。
这比木柴燃烧更实用,稳定,一眼看出千家万户需要。
专盐专铁专矿,收归国库,今年赋税过个肥年。
范云心想都是聪明人,出列补充完整,可直接煤矿如盐引般发放资格,但须严格。
买去煤炭自己制作,商税收着,可私人买卖。
若都像盐般,那推广的速度太慢,商人逐利,自会开办煤球厂,惠及百姓,上上之策。
几番建议增增补补,陛下拍板出条。
当御书房内见到管子伸向外面的炉子时,金铜色的管子奢华。
范云不知烟去哪里了,想来是跟无烟油灯似的。
陛下夸赞后,问有何想要的,尽情开口。
范云说想休个数天假期,重臣们傻眼,陛下哈哈大笑说准奏。
聪明人,可这性子疲懒。
陛下和官员们都知,老家人被接来,这重视家人,既忠且孝,且有家人以弱点,拿捏用起来更放心。
范云兀自沉浸在休假的快乐里,不知陛下和上官们如此想。
年前发放俸银和年礼,翰林院、礼部和工部,沾范云昭的光,户部优先发放。
其他各部怂恿上官,干脆部门内弄个虚职给范云昭。
工部挂个职,都没办公房,瞧瞧多出风头,吓的范云说在忙得吐血,才打消同僚这可怖的念头。
在飘飘扬扬的雪花中,大地白净一片。
屋内炉子上面放个铁板,上面是栗子和芋头。
穿着斗篷的少女跑进来,想翻个面的,一看下面有点糊了,可惜一声,想更焦焦的好吃,顿时又乐着跑出去。
刚跑出去,被打了个正着。
那边廊下欣赏雪景的范云和竹西看的指着豆豆说该,可又止不住笑。
非说打雪仗,还让丫鬟婆子小兰都上,说她一个能打败所有人。
闹腾到大人觉的行了,赶紧消消汗水进屋去喝喝水休息。
豆豆犟着说她虽然被打,可是打别人最多,螃蟹似的。
不过这时候范云可一点不皱眉了,出去参加宴会,那文静贤淑闺秀模样,说话都温柔那挂。
只是在家里,这么霸道野蛮,两面转换的无比丝滑。
范云又问当初怎么说的,可还是没得知到。
听到说是两人拉钩定的秘密,他心里再抓挠也只得认了。
这次过年,亲朋好友都齐聚一堂,红梅绽放幽香下,两口子踏雪走了这里。
无需回头都能听到那笑声,范云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那口脂,白色的冷气中,他亲上她的唇。
脚步声传来,一触即分,两人心砰砰跳。
转过来走过去,丫鬟没发现。
两人屏住呼吸,等走后才舒口气。
也不知道怕什么,互恭喜新年快乐,又道对方一年辛苦了。
雪花年关后特别大片,呼啸着。
屋内温暖如春,没羞没躁的门都不出。
桌子下面都围着炉子,竹西再屋内打着哈欠补觉。
范云精神旺盛,春风得意的还去后院陪老人打牌。
打钱,铜板,老人赢了钱,给让去买糖。
范云接过说好,又听老人说,不用天天过来,放假多陪陪媳妇。
后院这有单独的灶房,伺候的,不用操心,这天寒地冻,滑溜摔倒咋办。
范云正感动着,出门口就听豆豆说奶奶嫌弃哥哥总赢呢。
他这一挂不住,那边老人直接解释说没有的事,转头喝了声豆豆。
范云当没听见,起身失落的离开。
刚进屋里,媳妇见到他也直接扔了个枕头。
除开第一晚不会,没找对地方,还是她拿出压箱底的书籍来。
她教导的后果就是这几天胡闹的都不想让进屋,可看到叹气可怜的模样,还是拍拍让走过去。
一听原因,她笑的扯着肚子疼,说不会让让。
他更委屈,“我让了啊,本来就是我教的打法,之前心肝呀宝呀的,现在有好玩的了,我成了个被嫌弃的窝窝头。”
竹西没忍住,抱着依偎在肩上,“我稀罕你,别难过了。”
他一使劲压上去蹭她的脸颊,撒娇说那晚上。
耳边热气让红了脸颊,竹西掐着后勃颈,可看着他这张脸、这双满眼盛满她的眼睛,还是松开,强撑*着说现看。
现看俩字,晚上还没天黑,就怂恿着钻了被窝。
隔天,竹西直接让滚去书房的心思,又被郎君化解。
丫鬟看的分明,小姐明明是纵容着,要真板脸,姑爷早就小心小翼了。
范云在正月二十上值,每天的胡闹,被改为放假日才行。
哎,一年刚放完假,就盼望着假期。
春姑娘飞过,柳树不知何时长出了绦丝。
范云看着垂下来的枝叶,嫩绿色的大片垂下来宛若瀑布。
好心情的截下来一段想着给娘子,拿回家去,可看到每个人都笑意盈盈的恭喜着他。
阳春三月,范家内上空都是喜色。
屋内,刚才听到消息的他现在刚回神,看着肚子直说好神奇。
“神奇什么,呆子似的。”竹西面带含柔,“月初就该来的月事,月中还没来,自然是怀上了。”
本来就猜测的事情,徐鸣把脉,肯定后她反而很平静。
范云着急:“就是你不觉的神奇吗,这里面正在孕育生命呀。”
竹西笑的脸颊红红,嘴上说着是是,可眉眼间满意他这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