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青云慢悠悠道:“那戚松卓拿捏住了卢雄的命门,让他替他干了脏事?”
他抬头看着阿承宇, 只见对方点点头,但表情也不是那么凝重:“不过我觉着不用那么担心,大人也不是什么都没准备不是吗?”
蔺誉站到郑青云身边,替他揉捏着手腕:“是啊,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阿承宇奇道:“怎么感觉你对郑大人那么有信心呢?你不怕他失算吗?”
郑青云轻笑一声,他也看向蔺誉, 嘴上说到:“世上又没有神算子,只不过给自己点心里安慰罢了, 总不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吧?”
阿承宇“哦”了一声:“那倒也是。”
三人谈论这么一会儿, 原本晴朗的天气骤然变了个样,转瞬间乌云密布, 空气中也带着点潮湿,像是大雨将至。
说时迟那时快。
阿承宇前脚说要回去,后脚雨点子就飘下来了。
豆大的雨滴打歪了花园中的花儿, 让花在雨中随风飘散,随后雨滴落在地上,洇湿了一小片土壤, 不一会儿,天上就下起了倾盆大雨。
“哗啦啦-”
雨幕遮住了视线,雾气腾腾,像是仙境一般。
雨越下越大。
空气中的潮热也越来越严重,似乎能感受到从下方往上涌的热气。
蔺誉皱着眉,他牵着郑青云慢慢往屋里走,护着他不让雨淋到。
阿承宇在后面跟着,恨不得戳瞎自己的双眼,不想看两人这么亲密。
他不应该在这里,应该在墙角。
“啪嗒”,一声微弱的响声传入阿承宇的耳朵。
他猛的朝四周看,却只能听见雨声和风声。
蔺誉似乎也听到了声音,他回过头来,和阿承宇对视一眼,郑青云似有所感,也呈现着防御姿态。
“嗖-”
一支箭穿过雨幕朝着三人的方向快速飞来。
阿承宇抽出佩剑,眼神一下子变得十分凌厉,他挡在郑青云和蔺誉身前,拿着剑朝着空中劈去。
“啪-”
一支箭断成两半。
郑青云眯着眼睛估摸了一下箭飞来的方向,吹响了一声口哨。
这是郑家独有的联络方式,用在出现紧急情况的时候。
府内的府兵听到这声音,连忙井然有序的分头行动。
一队人赶去邓媛的院子,守在四周护着邓媛,郑老太太和郑泽兰。
还有一队人不一会儿就赶到郑青云的院落里,与那放箭之人打斗起来。
“嗖嗖嗖-”
又有几支箭接踵而来。
差点射 | 到阿承宇的脚上,吓得他连忙退了几步,随手又躲开了放过来的冷箭,松了口气。“呼,幸好我没有足疾。”
蔺誉护着郑青云,快速往屋里跑去。
三人待的地方离屋子不算很远,走过去一会儿就到了,突然,郑青云感受到蔺誉身子顿了一下,似乎还发出了一声闷哼。
他想抬头看蔺誉,却被对方捂住了眼睛。
蔺誉有些沙哑的声音在郑青云耳畔响起:“快走,别看。”
阿承宇也慢慢的往屋内退去。
门一关上,郑青云立马把蔺誉的手扒拉下来,只见蔺誉的右肩处插着一支箭,还在滴着血。
蔺誉的嘴唇有些发白,他身子微微发着抖。
阿承宇和郑青云搀扶着蔺誉让他坐下来,郑青云有些慌张,但不一会儿就冷静下来,他问道:“小誉,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蔺誉蹙眉:“还行,还好那人没有在箭上抹毒药,不然……我现在就闭眼了。”
说道最后,他还故意停顿了一下,气的郑青云瞥了他一眼。
郑青云见他还有力气开玩笑,就知道他对自己的状况有把握,他从柜子里翻出处理伤口需要用的东西,放到蔺誉手边,方便他用。
蔺誉有条不紊的处理着伤口,除了在拔箭的时候忍不住发出了一点声音,但他在痛呼出声的一瞬间就咬住了衣服。
箭头插得不深,但伤到了骨头,处理起来有点麻烦。
阿承宇等他处理完伤口,往纱布上倒了一大坨药粉,“夸擦”一下按到伤口上。
“嘶!”蔺誉抽了一声冷气,身子不由得抽搐两下。
郑青云正在帮他擦拭身上流的血,见状,不由得轻斥几句:“阿承宇,你轻一点。”
阿承宇嘴上不饶人:“多点药好的快。”
蔺誉额头上的汗都冒出来了:“谢谢,不过太多了,那药也挺贵的。”
阿承宇:“……”
“邦邦-”
门外有人敲了敲门,观易走来了进来,他看到桌上放着带血的衣服,一惊:“蔺公子,你受伤了?”
蔺誉摆了摆手,脸色苍白道:“伤口已经处理过了。”
郑青云拿出一块帕子,蔺誉接过,擦了擦脸上的汗。
观易继续说道:“外面已经解决好了,没有抓到活口,不过夫人已经派人去查了。”
他说着又像想起啦什么一样,脸上全是喜色:“对了,二位公子,府外的玄甲军已经离开了。”
郑青云点点头:“行,知道了。”
观易来把桌上的残缺的布料和纱布收拾好,带了出去。
蔺誉问道:“外面的雨停了吗?”
阿承宇推开窗户看了一眼:“小了一点。”
屋外的声音小了一点,雨变成了毛毛细雨,在空中织出细细的网。
蔺誉慢慢的站起来,他脸色不太好,刚刚那些箭就是冲着郑青云来的,要不是他反应快往前走了两步,现在受伤的就是郑青云了。
他身体好受点伤没什么,青云身体本来就不好,要是因为这个原因再生了病,他怕是要“啪啪”打自己了。
阿承宇看着两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好,宽慰两人:“不用黑着脸啊,我倒觉得他们如此行径,倒像是狗急跳墙,或许,郑大人他们那边一切顺利呢。”
两人听到这话,脸上表情微微变好了一点。
郑青云从衣柜里拿出干净的衣服,放在一边。
蔺誉在郑青云的帮助下换好了衣服,阿承宇坐在一边,看着两人的举动,亲密无间。
他犹豫了半天,还是决定弱弱的发声:“那个,说一句,我还在这呢。”
蔺誉撇了他一眼,有些莫名其妙:“我们又没干什么,你在这耍什么存在感呢?”
阿承宇语塞,他虽然不太能听懂蔺誉口中的话,但大致意思还是能理解的:“你俩往那一站,跟有结界似的,我在这,纯多余,我走。”
说着就离开了。
郑青云看着他气冲冲的背影,忍不住勾起唇角。
暴雨过后,天边出现了彩虹。
景色美极了。
郑恒几人回来后,听说几人在府内遇刺的消息后气坏了。
不过他们也带来了好消息。
索娄的部下开始被清查了。
除了他的门生,还有他一手扶持起来的人。
更关键的是,梁晋这段时间从未踏入后宫,张贵妃请人来请了好几次都没请到人,来拜见也从未见到过梁晋。
张贵妃的身份存疑,她这么多年来在暗地里做的小动作梁晋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想费心思去调查,更何况她还是索娄的外甥女,因着这一层关系在,梁晋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是不会去查她的。
只不过如今……
郑恒站在书房,他面向窗户,看向不远处的假山,喃喃道:“圣上,难道你我之间也要今非昔比了吗……”
君不见左纳言,右纳史,朝承恩,暮赐死。
行路难,不在山,不在水,只在人情反覆间。[1]
——
半个多月后,郑索两人之间的较量终于落下了帷幕。
索娄这么多年干的脏事太多了,尽管有些是替梁晋干的。
他手下的门生和官员也没有被放过,一个个都彻查的清清楚楚。
抄家、下狱、砍头……
行刑台的刽子手的刀都换了好几把。
郑恒这边虽然也收到了损失,但比起失了性命,罚些俸禄、降些官都不算什么。
索娄作为主导者,理应受最重的处罚。
但梁晋迟迟未下判决,似乎还是在犹豫。
郑恒见状,心也慢慢有些凉了。
朝堂之人为了索娄一事争吵不休,有人支持严判,有人觉得索娄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请求留其一条性命。
梁晋头疼的很。
随后,他下令暂时扣押索娄在索府内。
六月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