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晋收到一封密信。
是索娄派人送来的。
索娄请求再见他一面。
梁晋心烦意乱,随手拿起手边的茶盏一口闷了下去。
随后打发了跟在身边的人,只带了王福和几个玄甲军。
他思索了半天,最终还是决定去见一面,正好思考一下怎么解决这件事。
从索娄这边入手解决郑恒是不可能的了,还有什么办法吗?
梁晋踱步走了几步,马车出了宫,这时他觉得身体有些不对劲。
他全身软绵绵的,没一点力气,眼神也有些涣散。
梁晋反应过来了,他这是被人下药了。
他想朝外喊一声,却觉得嗓子被什么东西糊住了一样发不出声音。
他只能感觉自己慢慢的失去了意识,最后躺在马车上。
马车外,一阵轻微的打斗声过去,只留满地的尸首。
几个蒙着面卷头发的人赶着车去了另一个地方。
这天是个阴天,太阳都不出来。
郑恒和梁以桉在府内各自收到了一封信。
“想救圣上,不要带任何侍卫和武器,来静安寺。”
“轰隆-”
起了惊雷。
在护国寺迷迷糊糊睁开眼的梁晋看着眼前站着的人,瞬间惊醒。
索娄神情憔悴,但眼中却带着些许疯癫。
“圣上,你醒了。”
第82章 不需要,谈判,秘密
梁晋想要直起身子, 但他全身被五花大绑着,捆的结结实实。
他怒目圆瞪,但是嘴巴也被一大团白布堵住了, 除了毫无作用的“呜呜”声他发不出一丝别的声音。
索娄轻笑两声, 满是病态的脸上浮现着诡异的红晕:“圣上, 别白费功夫了,这绳结打的是死结,除非割断它。圣上, 您还是歇歇吧,等会人到齐了,咱们再慢慢说。”
外面阳光极好,照进静安寺的厢房中,连空中飞舞的尘屑都看得一清二楚。
静安寺荒废多年,人迹罕至,没人来打扫, 角落里还有几只跑来跑去的老鼠。
索娄也不嫌地上脏,一屁股坐在地上, 和梁晋面对面,但是没看他的眼睛。
“圣上, 明明您说万无一失,这件事一定会成功, 但怎么,我还是失败了呢?您不仅不保我,还要彻查我吗?”
梁晋眼中没有惊恐和彷徨, 只有生气和震惊,生气索娄居然敢绑架自己,震惊于索娄的势力比他想的要强大。
索娄没想着能得到梁晋的回答, 他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回忆往昔。
“我和郑恒,是同门师兄弟,郑家世代忠烈,他又和圣上自幼感情深厚,和他说上几句话能得感谢老天爷。”
“当年师父只选了两个人做徒弟,一个是郑恒,一个是在人群里随手挑出来的我。我爹知道我能和郑恒做师兄弟的时候高兴地给列祖列宗烧了好些香,但他老人家还没看到我做官就死了,我孤家寡人一个,从那个田野间的毛头小子走到今天,我费了多少功夫,多少心血。当年科考,郑恒是状元郎,我是榜眼,无人在意的榜眼啊圣上。”
“在师父那里念书的时候师父从来都是顺带问我一句,他更多的精力都放在了郑恒身上,搞得我像是郑恒的书童一样。哈哈哈,圣上,您知道当时其他的人都私底下叫我什么吗?叫我跟屁虫,说我是个多余的人,说我识相点就应该早点走。”
“郑恒倒是对我很好,他会在我跟不上进度的时候帮我补课,我当时穷啊,没钱,衣服满是补丁都不敢换,他给我好多东西,衣服、鞋子,他是不是很好心?”
索娄看着梁晋,问出最后一句话,梁晋点点头。
的确,郑恒小时候的心肠很软,后来还是上了战场后心肠才硬了一些。
“但是我不需要!”
索娄说话的时候又哭又笑,眼泪划过脸颊,掉落在布满灰尘的地上。
“师兄他不论是在哪,都是万众瞩目的存在,他只要往人群中一站,那大家的目光就会落在他身上,他有爹娘的疼爱,有妻子的关怀,有圣上的信任,不论是文还是武,他都做的比别人都好,他就像……就像那高高悬挂的明月一样,惹人注目。可我呢?我只能做个陪衬吗?我也不比他差吧?他第一,我第二,他领兵打仗,我也可以啊。难道我就只能跟在他身后,接受他泛滥过来的好心,然后像条狗一样感激涕零,痛哭流涕,最后一辈子跟着他吗?”
梁晋看着有些疯癫的索娄,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索娄在长时间的经历中已经确信郑恒对他的关爱是在怜悯他,年少时的自尊心让他羞愧于接受郑恒的好意,在长年累月中,这种羞愧变成了憎恨,憎恨郑恒的高高在上,憎恨他的好心,憎恨他的生活美满幸福。
“圣上,郑恒身后有谁啊?有他的爹娘,有他的妻子,有他的儿女,还有那些好友同僚,还有先帝、圣上,啊,不对,圣上现在不在他身后了。”
索娄突然改口:“我忘了,这么多年,不都是圣上下令让我给郑恒使绊子吗?就连他那小儿子的毒,都是您下令让我下的,不然怎么太医也诊不出来呢?”
他看着梁晋,眼神中有些戏谑。
“可是圣上,臣一路走来,如履薄冰,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踏进万丈深渊,臣的身后空无一人,臣只能自己一直往前走……”
说到最后,索娄的声音越来越小。
屋外一片嘈杂,一个人推门而入:“大人,人到了。”
索娄气定神闲:“请他们进来吧。”
“是。”
不一会儿,门外走进来两人,是郑恒和梁以桉。
索娄定睛一看:“哟,你们还真单枪匹马就来了,这么听话吗?”
郑恒怼他:“你不用装傻,你做了什么你自己清楚。”
索娄一脸无辜:“我什么都没做啊。”
梁以桉看到索娄的举动,他微微瞪大眼睛,气还没有喘匀:“我们已经到了,你快放了我父皇!”
郑恒很是气愤:“索娄!你这个大逆不道之人,以下犯上……”
索娄食指抵住自己的唇:“嘘,郑恒,别说那么多话,我的要求很简单,你和太子殿下,各自自断一臂,然后让圣上写诏书,立二皇子为太子,我就放了圣上。”
梁以桉冷冷一笑:“原来你的目的竟是这个,索娄,你现在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在自掘坟墓,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说完,他看向四周;“索大人,要是真到了舞刀弄枪那一步,您也不一定能赢吧。”
索娄“哈哈”一笑:“你不会以为我就带了这么些人吧?”
他拍了拍手,突然从房顶上落下十几个人,瞬间把屋子堆满了。
索娄一把捞起地上的梁晋,袖中滑下来一把匕首,他架在梁晋脖子上,皮笑肉不笑:“你猜,是你来的快,还是我的刀快。”
梁以桉劝说他:“索娄,你莫要再执迷不悟一错再错,现在停手,还有命活,你若真的动手了,可就真的没命了。”
索娄嘲讽的看着他:“我都做到这份上了,还在乎有没有命活吗?快点,我没有多少耐心。”
气氛剑拔弩张,索娄的匕首离梁晋的脖子越来越近,郑恒和梁以桉向四周看了看,估摸了一下情况。
就在这时,索娄突然冷笑一声:“师兄,这么多年了,作为你的师弟,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他侧过头看着被他挟持着的梁晋,往后稍微退了几步,隔着人看向郑恒:“师兄,当年肃州兵败,我从死人堆离爬出来,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想活吗?”
郑恒不动声色,问道:“为什么?”
索娄一把扯下梁晋嘴里的布:“因为我不敢死啊,我还没有超过你,我还没有踩在你头上,我不甘心啊!”
“那年赤灜皇帝救了我一命,而后我活着回来了,郑恒,当年你就应该死在那里的,该死的是你啊!”索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
郑恒十分紧张:“你不要激动,我过去,我来当人质好吗?你放了圣上。”
梁以桉担忧的看着郑恒,又看着索娄,只见索娄狞笑一声:“你这么担忧圣上,恨不得代他受过是吗?你就要这样忠心于他?”
他癫狂的看着梁晋:“圣上啊,你看看郑恒对您的感情,我可真替他寒心啊圣上,你说他要是知道你做的那些事情,他会怎么想你呢?”
梁晋刚想要说话,就又被索娄捂住了嘴。
“郑恒,我告诉你个大事情,你绝对想不到,你儿子,郑青云年幼时中的毒,不好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