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书一口气说了些许。几乎将他能想到的都毫无遗漏的全部吐了出来。
本还等着看他笑话的礼部尚书面色铁青。
其他的文武百官面面相觑,似乎对他又生了几分敬佩之意。
……
夜晚,沈淮书坐在自己的房里,穿着里衣,披散着青丝,一边泡脚,一边思考事情。
突然一阵敲门声响了起来。他将脚擦干净,将盆子挪到一旁,将门打开,就看到休假回来的南庄抱着被子站在门口。
沈淮书刚想说些什么,他便一头钻了进来,往他的床上一扑:“叔,我今日跟你睡”
沈淮书作贼心虚的向门外瞥了瞥,未瞥到那人,松了口气后默默地关了房门,道:“又做噩梦了?”
刚将南庄捡回来的时候他还刚到自己的腰,因为经历了恐怖的事情,几乎夜不能寐。沈淮书便将他搂在怀里安慰。连续安慰了好几个晚上,就养成了只有在他身边才会睡得安稳的习惯。直到再大一些他才肯搬出去另立房间。
另立房间后,起初南庄也时常这般跑过来。直到找了个医术高明的郎中,给他开了几服助眠药。方才减少这种事情发生。
而今却又跑过来。沈淮书有些木讷地站在床边。南庄已经15岁了,跟当初的小皇帝年龄相仿。所以怎么看怎么觉得他不再是个孩子。
况且不知道是出于何种原因,沈淮书总觉得心神不安。他坐下喝了口凉茶就是不肯上去。
南庄将沈淮书的被子往外挪了挪,自觉地将自己的被子放到了里侧,自己则脱了鞋袜爬了上去。回头看沈淮书坐在烛光下,月白的长袍柔和地盖在他的身上,看起来美得不可一世。
他耿直地道:“叔,你长得真好看。我以后也要娶一个像你这么好看的媳妇”
沈淮书一口茶水险些没喷出去。他当初带小皇帝时不知怎么的就将他给带歪了,如今养个南庄可别也养歪了。
沈淮书:“呸呸呸!怎么跟叔说话呢?”
南庄却觉无异:“叔,我又梦到我的父母将我抛下的场景了。叔我有点害怕,你上来陪陪我呗。鲁师父只给了我三天假,我也想好好陪陪你”
沈淮书看着他落魄的样子,心一软,便挪了过去。暖心道:“叔在,别怕。”
其实回忆起自己的父母,南庄也不是很记得。就连脸都是模糊的。唯记得的就是他家里闹了饥荒,母亲把他给卖了。然后他从卖家那里逃了出来,一路被追逐,最后险些冻死在冰天雪地里,被沈淮书所救。
至于他是何名何姓皆已不记得。而噩梦中是漫无目的的白,冷入了骨髓。他身前则站着面容模糊的父母,骂他怎么不去死。为何还活着。
每每从噩梦中惊醒都是全身湿透,颤抖不止。但沈淮书短短的几句话,却能让他安心下来。
于他而言沈淮书是他的亲人,亦是将他从苦海拉出来的神。
南庄想像小时候一样扑到他的怀里,但抱住他腰的时候,却明显地感觉到对方的不自在。
沈淮书心里忐忑到了极点。门外的一点响动似乎都能让他整个人炸开。
好似在外面偷情害怕被抓到一般,他头上不自觉地冒了些许的汗珠,将鬓角浸湿黏在耳旁。
南庄抬头道:“叔,你很热吗?”
沈淮书道:“你叔我不热”
你叔就是莫名地有点做贼心虚。
然而他最害怕的事还是来了。房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冷风从门外刮了进来。
两人同时吓了一跳。
沈淮书下意识对着那抹突然出现的身影道:“那个,你听我解释”
南庄不明所以道:“大人,这么晚了,您怎么来了?”
魏少安穿了一身玄衣,衣摆上金色的暗纹若隐若现,一双眼凌厉异常,头上有几根毛是立着的。携着冷风大踏步地走进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道:“你们在做什么?”
沈淮书背后发寒,道:“那个,我们什么也没做啊”
南庄懵懂道:“我在跟叔睡觉。怎么了大人?”
第102章 陛下为何如此生气
魏少安的眼落在南庄的手上,忍着将那双手掰断的冲动,咬牙切齿道:“把你爪子拿开”
南庄后知后觉地松开手,十分乖巧地跪坐在被子上,瞪着眼睛天真地道:“大人因何生气?我以前也是常常这么睡的”
沈淮书真想捂住他的嘴叫他别说了。一只手却突然被魏少安捏住。那力道险些将他的骨骼捏碎。
“常常?”
“没有没有,就他还是十岁的时候,他还是个孩子。”沈淮书疼得全身都出了汗,又看向南庄道:“你先回自己房里。我跟大人还有案子没说明白。别怕,你叔我永远都不会像你的父母一样抛下你”
说到永远都不会时,沈淮书明显感觉到魏少安的手又加重了几分。他抿着唇,只得赶南庄赶紧回去。
你若再不回去,你叔我的命今日就要栽在这里了。
南庄虽然也没怎么听懂,但也知道公务不能耽搁。他抱着被子下了地,一步一回头地离开了。出了门,还贴心地将门关严了些。
魏少安却没有要放过沈淮书的意思,眼里燃着白日里未灭的火焰,两手从他的手腕处转到了脖子上。没怎么用力,却将沈淮书一把按在了床上:“沈淮书,谁允许你背着朕跟别人睡觉的”
沈淮书背后是柔软的被褥,微仰着头,喉咙滚动:“陛下,我跟他只是叔侄关系。就一起睡个觉也没什么吧!陛下为何如此生气。臣不明白”
“你不明白?沈淮书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似怒到了极致,魏少安整个人都炸了。一手掐着他的脖子,另一手则从他敞开的衣衫里如一条冰冷的小蛇般游了进去,最后停在他的腰上,捏了一把。
沈淮书只觉整个人都软了下来,却依旧嘴硬道:“陛下,臣是真的不明白”
“不明白,今日就让你彻底地明白。惹火了朕的代价”他说着不知从何处拿出一根绳来,直接将沈淮书的双手给绑了。
随之俯下身在他的耳垂上咬了一口。
沈淮书全身如过电了一般,整个人都不好了。最后终于知道他为何生气了。
或许是因为南庄占了他常住的位置?
小皇帝这口气似乎格外的长,直到日头刚从地平线往上升,才给他一点好脸色。
沈淮书一晚上都没睡好觉。起身打算活动了一下筋骨。刚将手抬起来,就见魏少安端着木盆走了进来,吓得他险些将刚抬起的手又缩了回去。
魏少安看了他一眼,用毛巾浸了温热的水,走到他的近前,在他无比戒备的眼里,却放轻了动作,温柔地替他擦拭脸庞。
沈淮书愣了一下道:“陛下不必如此”
魏少安道:“朕伺候淮书,是应该的”
沈淮书没动,麻木地任他摆弄。魏少安给他擦完脸穿戴整齐还觉不够。拿了梳子开始为他梳理头发。
按理说陛下为自己梳发该是他沈淮书无上荣光。但他却记得在古代这种事若非是丫鬟做的,就是丈夫为妻子做的。
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他堂堂七尺男儿,被这般对待,多少有点有失尊严。
所以他应该做些什么反驳一下才好扯平。
沈淮书的发丝十分柔软,又黑又长。因用了上好的皂角,一阵风吹来香香暖暖的。
魏少安动作轻柔,似乎常常自己梳发,故而手法不算笨拙。几个功夫便已为他梳戴整齐。
只是梳子落下的时候被人截了胡。
沈淮书决定反客为主。他蓦地起身将小皇帝按在椅子上,道:“臣也为陛下理一理头发”
他说着不由分说的便上了手,将小皇帝原本梳的一丝不苟的玉冠弄歪,连着梳好的青丝也一并弄乱。
魏少安透着镜子看他,似乎有点无奈。但也没有拦下的意思。任凭他在自己头上折腾。折腾半天,扎歪了好几回。最后一次成功后,沈淮书自己都觉得累得慌。
但头发是没有束歪,却毛毛躁躁的,碎发凌乱不堪的散落在两旁,活像刚从鸡窝里爬出来。
沈淮书道:“算了,陛下还是自己重新来吧!”
顶着这么一头乱发去早朝,还指不定被文武百官如何腹诽呢。
魏少安看着镜中自己,起身道:“走吧!一会误了时辰”
沈淮书:“陛下,臣就不用去了吧!”
……
金銮殿内。
早朝与往日有点不太一样。只因为平日里惯有帝王之姿的陛下的头发有点毛躁。
【这是哪个奴才干的,为陛下梳发,梳成这样可以拉出去斩了】
【陛下英武不凡。竟有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简直是不要命了】
【不过陛下平日里九五之尊,这副模样倒显得颇为平易近人】
【话说,陛下这个样子,还真有点像从哪里逃出来的。莫不是遇上了哪个不长眼的母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