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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文斋 > 综合其它 > 喃喃 > 第136章
  另外需要被关注的还有凤衡,他到纽约的第一天就让人联系凤衡,却终是无果。他也没说见或不见,只是找不到人。保不齐凤衡脑子转不过筋,也把凤老太太过世的锅砸在凤栖梧头上,回北京去兴师问罪了。
  陈冶秋越想越心慌,几乎无需权衡,只把melisa乔托付给医生,自己提前两天回了北京。
  可才出机场就有人等着他,不是凤栖梧,而是几个便衣警察。
  他从容地走进分局的大门,谁曾想,出来时已是天翻地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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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儿风大,从蒙古吹来的土冲破防护林,长驱直入到了北京,让北京也跟着下起了沙。
  派去监视凤栖梧的人刚才又报备了一次,说她和前几天一样,待在家里没有挪过窝,凤岳面无表情地熄灭手机屏幕,伸手去拿边几上的龙井。
  滚水烫熟的茶叶还打折璇儿,凤岳的手指在触上玻璃杯时不可避免地被烫得缩了一下。
  他轻捻着指腹,将目光投向窗外焦黄的天色。
  对于辉子,他有过怀疑。怀疑他是李光,怀疑他变了模样蛰伏多年,找到了指向他的证据,如今就要下手。所以他先一步动了手,尽管物是人非、力不从心,却仍是找人干掉了这个祸患。
  可辉子死了之后呢?又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甚至连他的葬礼都是陈冶秋办的。
  凤栖梧没有出现,凤衡也没有露面。
  他想起陈冶秋在殡仪馆的反应,确实不似知情。凤家这两年遭遇的这些事儿,虽然多多少少也有陈冶秋的手笔,却也确实都掺杂着陈家的利益。陈冶秋这么做,不像是复仇,更像是色令智昏对凤家的打压。
  再想想,辉子是陈老爷子的人,陈冶秋自然也用得。辉子潜到他家找东西,或许真的只是陈冶秋想要拐带人妻,找人对他们各个击破。
  他又想到了波岩洼,那条被他真金白银养着,当年用来替他遮掩山中秘事,之后用来替他监控李光的狗。
  波岩洼每年都会跟他汇报,李光很安分,一直待在勐山,没有任何出息。直到年后,波岩洼还在给他发李光的消息。
  他看着视频中那个和当年的男孩颇为相似的脸,以及越发不相关的气质,心中虽有忐忑,却也逃避般地选择完全信任。
  还能怎么样呢,他老了,手再也伸不了那么长,也就剩唬唬波岩洼这个没什么见识的边陲小警察罢了。
  儿媳妇儿让工人来喊他吃饭的声音自门外响起,凤岳应了一声,却迟迟没有起身。
  还有什么是他忽略的呢?他想着,目光移到了书桌上摆着的一张全家福上。
  照片里有凤老太太、他、他三妹、四弟,有他的儿子、儿媳妇儿、凤阙、凤恭、凤衡、凤栖梧、凤淼,再下一辈儿,只剩凤岚。
  凤岳的目光停留在凤衡和凤栖梧的身上,眼睛眯了又眯。
  他不是没有怀疑过那三个人会联手打算找他麻烦,可李光打小就被他监控起来,一直待在云南没动过地方,凤衡和凤栖梧更是养在老太太身边,他们几个小孩儿没有本事知道当年的事儿。
  他没有找到辉子和凤衡或者凤栖梧认识的线索,更没有发现他们三个凑在一块儿计划着什么,即使辉子死后他让人搜了凤栖梧的房子也一无所获。
  他找不到一丁点儿凤衡、凤栖梧参与其中的苗头,内心却又十分不安。他当然想动他们,他连自己的亲弟弟、亲妹妹都可以下得了手,隔了一辈儿的侄子和一个外人又有什么好舍不得的。
  可这两个人比那个辉子难对付一些。凤衡待在美国,行踪不定,老太太死后他更是找不到人。而凤栖梧呢,她身边有个陈冶秋,还有陈冶秋那些敢死队员一般的保镖。
  他实在找不到机会。
  可能这就是唯一的破绽吧,凤岳咬了咬牙,当年把他们带回北京。可这是老太太极力要求的,要给他弟弟留个后,他又能怎么办。
  工人请他出来的声音再起响起。
  凤岳叹了口气,不再句句回应,只是打开书房门缓步走了出去。
  门外的动静不知何时已然变了。
  凤岳抬头看着眼前站成一排的人,手中微烫的龙井骤然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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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对审讯室里架好了的摄像机,陈冶秋沉默地坐着。他抬眸看了看黑漆漆的镜头,从变化的光圈中看到了千奇百怪的自己。
  门被推开,进来个高大像熊的男人,是分局的刑警队长蒋天奇。
  “谁啊,怎么把陈总安排在这儿了,不像话,太不像话了啊!”
  蒋天奇看了一眼陈冶秋,咋咋呼呼地喊了半天,可最终,他们还是坐在这间审讯室里,客客气气地聊起了当年的案子。
  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蒋天奇给他看了一份案件卷宗的复印件。他翻到了里头的照片,拍摄年代久远,已经模糊泛黄。
  照片里有失事的飞机,有凤衡,也有凤栖梧。
  “经我们研判,二十年前的那起坠机事件或许并不是意外。”
  蒋天奇这么和他说,然后等着他提供些思路,关于凤栖梧和凤衡在案子发生后,是不是为了复仇做了什么触犯法律的事儿,也就是他所说的“变形的动作”。
  “祝你们支队尽早破案。”
  他这么和蒋天奇说,然后离开了分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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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下了海的老警察从未t离开过勐山。
  以前有人不让他离开,并且告诉他,只要他的信息一录入公共交通系统,就会有人来给他上一课。
  他也曾怀疑过,自己要这么多钱,到头来连景洪都去不了,究竟值不值得。可儿子和妻子从英国打来的电话,总是让他又恢复了信心和贪婪。
  直到最近十年,电话渐渐不再打来,他打过去,也逐渐没人接听,他才又回忆起了当年的满心迷茫。
  凤栖梧来找过他后,他的胆子突然大了。
  他先是从勐山搭车去了景洪,无事发生。他又从勐山辗转去了普洱,无事发生。最后他索性从普洱直奔了昆明,依旧无事发生。
  于是,他体会到了凤栖梧那句话的真正含义。
  “他力不从心了,波岩洼警官,做你该做的事儿吧,你连死都不怕了。”
  于是,这一天,老警察心一横,上了北京。
  到了公安局附近,波岩洼还是不可避免地踌躇了一会儿。他站在拐角,踱着步,反复看着手机里蒋天奇的电话。
  出于谨慎,他来时没有联系过蒋天奇,只等着进了大门再说。
  忽然从分局里冲出来一辆车,咆哮着险些将分了神走到路中央的他撞倒。
  他堪堪躲过,却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喘着粗气抬头去看那发了疯的司机,可留给他的只是轮胎在地面划过的痕迹和炫目的车尾灯。
  门卫和几个路过的警察跑了过来,一边扶起他一边询问有没有什么事儿。
  他有些说不出话来,却看着这些警察身上的制服憋红了眼眶。
  波岩洼觉得自己不能再等了,刚才开车的人大概有什么性命攸关的事儿要去办,他也是。
  他摆摆手,在几个年轻警察的疑惑中拨通了凤栖梧留在他手机里的电话。
  “喂?蒋天奇警官吗?你好,我叫波岩洼,我是来自首的。对对,西双版纳,对,二十年前的案子。”波岩洼顿了顿,继续说道,“另外,我检举重大犯罪活动,请求减轻……什么?你在等我?我知道了,我在门口了。”
  第147章 回到原点
  绿灯终于亮起,陈冶秋第一时间踩下了油门。
  车从南池子大街继续往南,前头就是长安街了,虽然风沙很大,依旧有游客认死理,非要来瞧瞧。他不得不慢下来,小心看着路,小心转过弯。
  长街之上,右边是展开新纪元的城楼,左边是徐徐发生的大事小情。
  陈冶秋的目光扫向这个充满象征意义的广场,在那儿的一栋建筑里,他似乎看到了她那一晚的目光灼灼、轻喘吁吁,以及早已冒过头却被他忽略了的迹象。
  他知道自己是卑鄙又自大的,和那些凤家人一样,在她身上占尽了便宜,却从未真正正视过她,以及她的价值。
  因此,她把他们玩弄于股掌之间,轻而易举。
  车又被红绿灯制止住了进程,陈冶秋踩下刹车,烦躁地解开衣领的扣子,长长吸了口气。
  显示着红灯倒计时的秒表不知是受了什么干扰,原本只剩十秒的倒计时,没有预兆地跳了一下,距离红灯结束的时间又变回了二十秒。
  陈冶秋闭了闭眼睛。
  他觉得整个北京的交通网都在跟他作对,不让他立刻到凤栖梧的身边,好好问个究竟。
  长安街上的车总是很多,时常拥堵,天气不好,视野差,车更是艰难前行。
  堵车,尤其是在长安街上的堵车,是天底下最公平的事儿。无论什么车,单门或双门,高贵或廉价,车长五米还是五百米,只要堵在里头,谁都别想轻易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