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程抬起头,看着天空中绽放的烟火,心中涌起一股酸涩,她端起面前的梅子酒,轻轻抿了一口。梅子酒的酸甜在舌尖化开,带着一丝微醺。
苏敏站在院子里,望着天空中绚烂的烟火。她回头看向廉程和斯年,一阵欣慰,她给周慕从发微信:“到了吗?”
过一会儿,苏敏收到周慕从的信息:“刚到。”
苏敏激动地招呼来廉程:“廉程呀,外婆的摇摇椅忘在门里,就在梧桐树下面,你帮我搬回来。”
廉程应了一声,起身去了院外。
昨天刚下了一场雪,廉程脚下的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梧桐树的枝干被积雪覆盖,仿佛披上了一层洁白的外衣,树枝上挂着的冰凌在阳光下闪烁着晶莹的光芒。
廉程走向梧桐树,树下的摇摇椅被雪覆盖,只露出一个轮廓。她小心翼翼地将摇摇椅上的积雪清扫干净,然后双手握住椅背,用力将它搬了起来,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廉程转身的一瞬间,看见周慕从站在自己面前,她猛然一愣,三秒后,她说服自己,是幻觉。
廉程叹口气,缓缓地从周慕从身边走过去。
“廉程!”
廉程脚步一顿,迟迟没敢回头。
摇椅重,廉程抱着椅子,大口的喘着气。
周慕从踱步她跟前,小心的接过摇椅,放在地上:“是我廉程,周慕从。”
廉程大脑一片空白,良久……她不可置信的靠近!直到她能触摸到周慕从的脸庞,感受他的体温……她一头扎进周慕从怀里,放声痛哭。
第105章 ☆、105遮不掉的秘密
转眼到了年底。
周慕从和廉程两人商量着要去余川陪苏敏和外婆过年。但是,不凑巧,廉程怀孕了,孕吐严重,有早产的迹象,医生要求她卧床保胎。
怀孕后的廉程变得异常敏感,容易伤感,笑着笑着就能哭起来,哭到上气不接下气,谁安慰都不行。
张天来为了安慰她,给她升职加薪:“聘任你为我们公司的财务总监,年薪20万。”
廉程一听,更难过了:“……你上辈子肯定是抠死的,游戏公司财务总监才20万……呜呜呜,张天来,你没良心……呜呜呜。”
张天来一脑门黑线:“公司才八个人,游戏刚到测试阶段,全是我自己砸的钱,我多不容易呀。”
廉程不依:“我才不要当什么财务总监,我就想涨工资。”
张天来一咬牙一跺脚:“……30万,不能再多了,再多,这个老板你来当,我不干了。”
廉程吸了吸鼻子,抹干眼泪:“就这样吧,只能先委屈我了。”
张天来恨不得破口大骂:“你还委屈……你,你,你……”
通常廉斯年喜欢放学回家打游戏,但是,廉程怀孕那段时间,他乖巧得很,写完字就看书,连键盘都不碰。
因为,他只要一坐在电脑旁,廉程就会凑过来,不厌其烦地问他:“斯年,你会离开我吗?斯年,你长大以后是不是就不要我了……呜呜呜……”
“姐,这话你应该问姐夫……”
“我先问你。”
廉斯年语塞。
周慕从一再告诫他:“你姐现在是特殊时期,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别顶嘴。”
廉斯年不语,一味点头。
他打一会游戏,廉程能在旁边问上百遍:“斯年,你是不是觉得我特烦人,特讨人厌,你长大是不是就不要我这个姐姐了。呜呜,斯年……斯年……”
廉程翻来覆去的就问这些车轱辘话,不管廉斯年回答“是”或“不是”,反正都堵不住廉程的嘴,哭起来更是没完没了。
现在,廉程一凑过来,廉斯年脑袋就嗡嗡作响。
但是,他发现,只要他认真写字,不打游戏,廉程就不会提这么莫名其妙的问题。
他决定先委屈自己,但是又不甘心,只能背后和周慕从蛐蛐:“我姐真吓人。”
“……怀孕就这样。”
“我姐会不会把眼睛哭瞎。”
“……憋在心里更难受。”
反正在周慕从眼里,廉程甩个大鼻涕都是美的,胖成猪都是可爱的。
他是小,但是,他不傻,知道什么是亲疏有别。
“姐夫,你们有了自己的宝宝,还会要我吗?”
周慕从正在厨房洗碗,廉斯年站在厨房门口,目光闪躲。
周慕从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头,直视廉斯年,他打算好好同廉斯年讨论这个问题:“斯年,你知道什么叫家人吗?”
廉斯年点头又摇头,眼神中透露出茫然,他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我妈就是我的家人,我哥也是……可是,我和你们没有血缘关系啊。”
周慕从没有否认:“家人有很多种定义,血缘只是其中一种,但不是唯一的一种……不是只有血缘关系的才能叫作家人,我和你姐是家人,我和你也是家人。家人是那些在你需要的时候会毫不犹豫站在你身边的人,是那些会为你担心、为你开心、为
你难过的人。”
廉斯年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角,似乎在回忆什么。
周慕从缓缓靠近他:“斯年,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我和你姐,还有你的天来哥,永远都是你的家人,你不是一个人。”
廉斯年笑了,扑进周慕从怀里:“我们是一伙的。”
周慕从抱着他,也笑了:“没错,我们是一伙的。”
廉斯年得寸进尺:“……姐夫,我想买个乐高最新出的航空模型!”
周慕从敛起笑容:“……这事,你得和你姐说。我听她的,她说买,咱就买。”
廉斯年不开心地小声嘟囔:“你怎么什么都听她的。”
周慕从故意叹气:“谁让她是我老婆呢!”
廉斯年垂头丧气:“我以后才不要娶老婆!”
周慕从“切”了一声:“廉斯年小朋友,你想太多了。你以为谁都能娶到老婆。瞧你那天来哥,这辈子甭想有老婆了。”
有老公还差不多!
当然,廉斯年是不懂的。
外婆没有撑到过完年,人就走了。
大年三十早晨,苏敏照例叫外婆起来吃早饭,却发现人已经去世了,面容安详。
苏敏给周慕从打电话:“小从呀,外婆走了。你赶紧过来……”
京港的冬日,漫天大雪,寒风呼啸,覆盖了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街道上,行人稀少,偶尔有几辆车缓缓驶过,车灯在雪幕中显得格外昏黄。
廉程一直把周慕从送到小区门口,不死心地问:“我还是和你一起去吧,我也想见外婆最后一面。”
周慕从不放心她的身体,安慰她:“于行也去,我不是一个人开车,你别担心。还有,我给张天来打了电话,他一会过来。你赶紧回去吧,斯年一个人在家呢!”
周慕从把她的羽绒服帽子裹了裹,又掸掉上面的雪:“路上滑,你小心点。”
于行开车等在路边,看见周慕从向他招手:“赶紧的,趁这会雪小,咱们下午能赶到,不耽误事。”
廉程依依不舍,再三叮嘱:“路上滑,你们开慢点。”
张天来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来了,廉斯年一看,净是火锅食材。
“天来哥,我们过年就吃火锅?”
张天来被他问得特别不开心的:“你还想吃啥?有火锅吃就不错了!对,还有预制菜,你自己选,预制菜,火锅,二选一。”
廉斯年小声嘀咕:“我想姐夫了!”
廉程窝在卧室同赵晓棠视频。
赵晓棠的妈妈薛芬病逝后,爸爸赵为民就办了内退,身体也每况愈下,一年都要进出好几次医院。这不,三十都在医院里。
赵晓棠是独生女,没有兄弟姐妹帮衬,一个人忙里忙外,幸好于行能搭把手,减轻她的负担。
“我给你说,程程,我以后肯定多要几个孩子。最起码要三个。”
廉程怼她:“三个和尚没水喝!”
赵晓棠气结,反过来气她:“都这么长时间了,你都没问过那天发生的事情?”
周慕从回来后,两人像是有默契一般,对那天的事情绝口不提。
那天在叶澜之的密室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是她不想问,是她觉得,即便她问了,周慕从未必愿意说,与其让他为难,不如不问。
她之前想着,什么狗屁真相,只要周慕从平安活着,她愿意稀里糊涂过一辈子。
“于行说过没有?”廉程反问。
赵晓棠叹气:“肯定没,于行那张嘴,严实得很。一问三不知。整天给我装糊涂。”
“这叫职业素养。”
赵晓棠没好气地说:“对,他有职业素养,我都懒得问。反正他也不会说。”
周慕从要给外婆办葬礼,处理身后事,忙了一个星期才返程。
返程那天,雪下得特别大,遮天蔽日,廉程心里七上八下的,不得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