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说，“你得了啊，别太得意了。人家对你好的时候，珍惜点——”
没办法，确实不能再拖延了。
贺云舒放下粉扑，拎了包出去。
方洲正在弄后座的儿童椅，父母亲一人抱个娃。
她走过去，拍拍他肩膀。
方洲直起身，见两个长辈在另一边没注意的样子，低头在她额上亲了一下。
她满足了，自去副驾坐好。
一车父亲开，走前面，直上南山。
一车方洲开，落后一些，迎着晨光。
南山会所，从半山的路灯开始，便贴了许多红色的喜字，远远能听见喜庆的音乐。
方家大喜，宾客云集，将会所前后门能停车的位置全堵得严严实实。
方洲抵达的时候，已经有点晚了。
方涵等在停车场门口催促，“快点，快点，要迎客了。小花童要准备好，等下还有很多流程——”
贺云舒清净了很长时间，再接触这样的场合，恍如隔世。她有点迷迷瞪瞪地下车，机械地拉开后车门，把还没太睡醒的娃放下来。
方洲安慰方涵，晚不了，不必太着急。
方涵急啊，急得满头大汗。她从包里翻出几个准备好的佩花，递给方洲，“赶紧把这个东西戴上，收拾好了去正门口，人都等着呢。”
说完，又跑去另一边忙事了。
婚礼喜庆事，主人家佩戴胸花表明身份。可这处明明白白的方家人只有三个，贺云舒不算是。三个人，却给了四朵花。
方洲觉得方涵肯定是弄错了，不然怎么多给一朵？
他在自己胸口夹了一朵，去贺云舒身边，给小熙和小琛也戴上，最后手里还剩了一朵。
贺云舒努力让俩软骨头的娃站好，往前走一步，见方洲没跟上来，问，“怎么了？不是要去正门吗？”
方洲有点为难地看了看手里的花，没说得出话来。
贺云舒看看娃的佩花，再看看方洲的，恍然。
“小姑给的，她可能是有些误会了。”方洲干哑着嗓子解释道，“等下我去给她解释，让她不要搞这种小动作。你也不要有压力——”
贺云舒见他那样，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她笑一下，看看挂在山外面的新出的太阳，伸手接了花。
她低头，好生固定在胸前，指尖点了一下花瓣，道，“还挺好看的。”
方洲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一时鼻头发酸，竟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贺云舒一手去挽他胳膊，一手去牵小熙，道，“小熙，牵好弟弟，咱们去找新娘子。”
小熙听话地抓住小琛，不要他乱跑。
反而是方洲，神游天外，一步也没跨出去。
贺云舒拉拉他，“走了啊。”
晨光落下来，照得她整张脸发亮。
方洲反握着她手，死死的，一点也不放松。
幸好，他没放弃。
幸好，她也没放弃。
第0章 番外一家
方洲带着贺云舒视频看房七八次后，得到了一个准音。
“这里。”贺云舒给他一个链接，“这个不错，就在二环边上，进出城方便，小熙和小琛以后上学也不远。”
是方洲给她看的第四个小区。
方洲挺满意这个速度，既她定下来，就能拿下面的主意了。
“十二楼，朝南。”他说，“房主在国外，
之前联系过，说咱们确定要买，可以飞回来配合办手续。”
“可以啊。”贺云舒对他说，“反正我只负责提要求，其它的事都归你管。”
这话说得任性，方洲却有点儿开心。
以前，他想她主动要点啥，她碍于种种因素，较着劲不愿意开口；后来，他主动给她，她却不想要，全给拒绝了。
现在能彼此坦然地谈钱，还理所当然，简直盘古开天一般。
于是，他一气儿将主人家连在一起的两套都买了下来。
“怎么是两套？”贺云舒来电话问，“会不会太大了？”
小五百个平方，住四口人，过于空旷。
“不会啊。”方洲解释，“搬家也挺麻烦的，弄一回起码要住个十年八年吧？现在小熙和小琛小，等他们长大了，要各自的书房和游戏室，或者带朋友回家玩，就不够了。先预备起来吧，免得后面又搬——”
贺云舒就取笑他，“方洲，你这个小算盘打得精呐？谁跟你十年八年？”
“除了你，还能谁？”方洲错开话题，“俩户型图我发你了，你仔细看看怎么改。还有装修，是直接全包出去呢，还是你有什么想法？要不要找设计师啊？方骏他们在隔壁小区买的，也是两套联通，说找了个什么设计师出方案，已经开始装了。”
“我和小鼎聊聊呗。”
方洲挂了电话，联系方骏。
方骏满腔怨言，“真的，轻易不要装修，伤害感情。要过和平日子，就全听她的。可全听她的了，我的位置呢？我收集的那么多碗盘碟，全部都要塞柜子里积灰了，可心痛啊——”
小夫妻头回商量着办事，必然有许多争执的地方。
据说，苏小鼎嫌房子买得大，每个月的贷款多，将方骏好生责备了一顿。又据说，方骏把前面三十年收藏在南山的诸多杂碎全搬下山，塞新房里去了；据说，为了家里的柜子用什么颜色，小两口大战了三百个回合，还找了好几个品牌的经销商做技术论证。
都是闲的。
方洲觉得自己只负责出钱，简直是轻松。
顺带的，他暗暗向贺云舒讨个好，“咱们家怎么装，都你说了算。”
贺云舒道，“你看方骏笑话呢？是我说了算，可要有人监工的啊。青山镇这么远，我半个月回去一次，很多东西也不能光等我定。再有，要是设计师不靠谱，弄出来真的很灾难。你看那什么真人秀没？有小两口买个大别墅，花大几百万装修，可能没和设计师沟通好，居家温馨弄成了样板间，卧室还装什么射灯。后面搞得打官司——”她摇头，“要想住得好，细节很重要。我可不想因为麻烦弄得大家都不愉快，对吧？”
方洲有点傻眼了，他从来习惯从几个结果里挑最好的，谁知道还要关心过程呢？
绞尽脑汁，“要不，咱们直接委托给设计公司？标准定高些？”
他现在是怕了让助理代劳了，更不敢让双方的长辈参与，毕竟审美不同。
贺云舒想了想，“先找设计师吧。”
方洲把这事放心上了，托人介绍了好几个靠谱设计师，其中包括方骏那个。
他暗戳戳地认为方骏先趟雷了，肯定有经验能借鉴，便让那设计师带自己去现场看。
顺便的，拉着方骏和苏小鼎一起，直接观摩两口子吵架。
现场呈现半施工状态，好几个地方都停着，等东西。
“等什么？”方洲两眼一抹黑，不知道为什么还要等。现在市场经济，只要要的东西，提前下了订单，到时候自然能来，为什么还要等？
苏小鼎怒火冲天，“你问方骏，他知道！”
方洲就去看方骏，方骏极不自在，拉着他去旁边小心解释，“房子挺宽敞的，我就想把我那些弄精油的小设备也搬过来。没事的时候，烹个香——”
“你南山有一个大工作间还不够，这里还要弄？这是住的地方，还是你玩的地方？方骏，你说清楚！”
苏小鼎还是听见了，不等他说完就开喷。
方骏又是心虚，又是妥协，跑过去拍马屁，“老婆，那能是玩吗？我做出来的东西都是你的。想想，你最喜欢什么味道的？只要你想，老公马上给你弄出来。既不用跑南山，也不要去商场，多便利，对不对？”
方洲看得直笑，笑之余又有些后怕。
“你说，咱们家要不要做书房和工作室？”方洲试探着问贺云舒。
贺云舒正在打印出来的户型图上做简单的规划，刚好做到这一块。
在她的设想里，方洲这样的工作狂，不太可能将生活和工作完全分开。既打定主意住一起，难免要考虑这些东西，互相磨合。
因此，她将两个房子分成了公共生活区，卧室区，学习区，休闲区，考虑考虑，在餐厨区增加了一个工人房，更重要的，是方洲独享的工作区。
工作区里有方洲的书房，小办公室，还有一个单独的小会议间。这处用隔门和其它区分开，又有单独的门和外界联通。
如果公司的助理或者秘书来找他，不会互相干扰。
她理所当然的回答，“要啊。”
方洲松了口气，自觉贺云舒相当的贴心了，道，“我去老二家看了一下，装修得还行，那设计师也蛮有风格，蛮细心的。”
“小鼎把设计师介绍给我了，咱们电话里聊了一次。”贺云舒道，“我这会儿正在提需求呢，我提好了给你，你按照你的想法补一下。等咱们俩都确定好了，再跟他一次性沟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