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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当时蝙蝠侠的行为他并不赞同,但的确提供了一个关键性的线索,不幸中的万幸。
  利奥兰看着熔炉搓搓手:“所以我意识到了这个小小的、建立在时间线之上的诡计。”
  公元前的利奥兰,携带着在2019年获得的圣剑,回到命运之矛远未诞生的过去。
  没人会疑心在利奥兰尚是低阶天使时就随身携带的武器,能跟几千年后才诞生的圣器有任何关系。
  在梅塔特隆眼中,利奥兰的实力节节拔升纯粹是利奥兰本身有古怪——前有自己为自己加翼成炽天使的先例,利奥兰再度实力拔升、击断命运之矛似乎也并非无迹可寻。
  祂感到挫败,但还不甘心。重铸了命运之矛,又因被追逐而分身乏术,只能将实战环节交给雷霄古代劳。
  “更加精妙的地方来了——”利奥兰兴奋但压低声音说,“当过去的我,抓住从雷霄古手中夺来的命运之矛时,过去的我已经得到了圣剑,对吗?”
  “所以客观来说,我能够使用它改变现实的能力,并且没有人与我对抗。”
  “因为当时命运之矛滚落在地,我是独自将它拾起来的。不像过去这192年,它被梅塔特隆牢牢抓在手里,有梅塔特隆的意志与我对抗。”
  因此利奥兰在刺客联盟据点,很轻易就折断了命运之矛。导致梅塔特隆认为自己重铸失败,命运之矛已经彻底没有价值。
  而在缠斗的192年间,并不知晓命运之矛其实就在自己手中的利奥兰,从未有意识地使用命运之矛的能力,故而早期面对有意识使用能力的梅塔特隆时,总是节节败退——这反倒更让梅塔特隆确认圣剑不是什么值得注意的劣等武器,继而完全没想过圣剑是被捡漏的可能,继而毫无防备地送出手中的命运之矛。
  圣剑的剑柄在利奥兰手中逐渐成型,奇迹加速了金属冷却的速度。
  当铸造顺利完成时,利奥兰脱下手套,举起自己的圣剑,剑锋指向横呈在打铁台上的新剑:“去吧,老朋友。去2018年12月29日的圣保罗大殿礼拜堂中等待我。我需要你,我需要你与我一起共赴末日的决战。”
  耀眼的金芒沿着利奥兰手中的圣剑流淌,在凝实滴落至打铁台上的新剑瞬间,将新剑倏然吞没。
  2018年12月29日的圣保罗大殿里,亚兹拉斐尔正坐在环形回廊的长椅上,肃然盯着据说应当有个礼拜堂存在的仓库思索:晚上吃什么好呢……啊,好想吃可颂。但难得来英国,是不是也该去丽兹酒店尝一尝?
  眨眼的瞬间,一座崭新的礼拜堂在命运之矛——或者说圣剑的驱使下倏然落地成型,敞开的大门宛如在向亚兹拉斐尔发出邀请:为什么不进来看看我呢?
  亚兹拉斐尔口水吞咽到一半,差点被呛住,整个人从座椅上弹跳而起:“这是怎么——但是——哦上帝,我必须马上告知利奥兰!!”
  与此同时,欲望的微光领域里。
  毁灭费了半天劲才从牢房附近的床头柜上够下来的香烟散落一地,一道苍白臃肿的丑陋身影站在毁灭面前,慢慢将踩灭香烟的脚挪开。
  “哦天,”死亡微微颤抖的声音里带着不敢置信和伤心,“绝望,你也站在欲望这边?你也想像欲望一样,成为我们之中最强的那一个?”
  绝望低着头不敢看姐姐的目光,向后退了一步,小声咕哝:“……望。”
  “什么?”毁灭说实话有点火大,毕竟像祂们这种存在,死肯定是不可能死的,欲望闹得这一通和对方从前热衷的游戏并无差别,说实话多少像是熊孩子过家家。
  绝望豁然抬头,略微提高了一点声音,她看着毁灭说:“我说‘希望’。”
  “你说过,我们家族的成员都是一体多面,毁灭对应着创造,死亡对应着新生,我对应着希望。……但我已经很久、太久、好久没有感受过希望了。”
  “欲望说,祂能帮我找到不会干涸的希望。而且,祂能帮助谵妄找回原本的快乐面。”
  毁灭愣神了片刻,忍不住抹了一把脸:“当我说那些的时候,可没想到会——算了。告诉我,祂打算如何做到这些?”
  绝望的头又垂了下去,看起来痛苦又不可抑止地用指甲划割着手臂,起伏着胸膛嗫嚅:“by killing an angel”
  ——她说,杀死天使。
  第104章
  能轻易说出“杀死天使”,证明绝望和欲望还没亲自吃过天使的亏。
  好比正在吃亏的梅塔特隆现在就说不出这种话,此时祂正在利奥兰和蝙蝠侠的追逐下慌不择路地撞进一片位于东南亚的雨林中,因收势不及,一头撞在了一条正在树冠间滑向的天堂树蛇身上,和倒霉的树蛇一道狠狠撞上榕树的高板根。
  天堂树蛇活了一辈子,大概从没想过自己居然能在热带雨林的空中遇上车祸,垫在梅塔特隆和高板根之间吧嗒一下就死了,只有吐出的蛇信仿佛还在鸣着冤屈。
  梅塔特隆连滚带爬重新飞起来,狼狈而恼怒地冲着胸口悬挂的一枚心型吊坠低吼:“你还想看戏到什么时候?!还想不想实现你的野心了!”
  “小声点,我的盟友。”欲望在梅塔特隆身边现身,语气戏谑,“我倒是不介意,但野心这个词从天国宰相的口中说出来,难道光荣吗?”
  梅塔特隆的额角绷起青筋,忍无可忍地想要严厉呵斥时,欲望却忽地向追兵的方向打了个响指。
  “?!”利奥兰刚把倒霉蛇饼重新撸回拿小脑袋蹭他手指的蛇球,下一秒忽地脚下踏空,被一股强大的虹吸力卷入某个看起来像万花筒一样斑斓而凌乱的领域。
  蝙蝠侠则在皱眉的瞬间被传送进一片潮湿温热、水汽氤氲的狭小空间。
  “如你所愿,我帮你拖住了最强大的两个敌人。”欲望悬浮在空中慵懒地伸了个懒腰,“剩下的你该可以自己解决了吧?”
  梅塔特隆下意识地向前又冲了一段距离,才渐渐意识到自己终于可以停下脚步:“——很好。很好。”
  梅塔特隆的脸上终于又浮现起久违的微笑:“现在没人能再阻拦我——”
  “我看到一个小小的人影,小丑角、胆小鬼,你会跳方丹戈舞吗?”[注]
  一阵节奏疯狂的音乐忽然闯入两人耳中,伴随着树木被粗暴地嘭嘭撞倒的巨响,一辆漆黑的宾利车倏然撞进两人眼中。
  克劳利一脚踩下刹车时,潇洒戴上墨镜,下车砸上车门时,音响里的音乐还在用假声吊着嗓子:
  “哦妈妈咪呀!妈妈咪呀!”[注]
  “……”狠话才放到一半的梅塔特隆还张着想拥抱世界的双臂,此时看人类迷惑行为大赏似的瞧着地面上攀爬过高板根的恶魔和白发天使,“你们为什么要露面?难道觉得凭你们也能打过我?”
  “不,我估计不能。”克劳利脸皱得像有人往他嘴里硬塞了十颗柠檬。
  他特意偏过脸没去看自己心爱的宾利,忍着心痛挥出地狱火,将车壳焚烧殆尽后招来伪装成方向盘的世界引擎:“但这里,先生们——先生或女士们(克劳利有点拿不准欲望到底是个什么性别),你们正身处的这个宇宙,它的每一个部分都是由我亲手创造的。所以如果你们想将它付之一炬,你们得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
  亚兹拉斐尔挺起胸脯站在克劳利身边:“我举双手双脚支持他。”
  欲望看看底下的恶魔天使,又看看满脸冷笑的梅塔特隆:“我想这种战斗你应该不需要我的插手?”
  梅塔特隆完全不想多看欲望一眼地挥手赶人,旋即展开羽翼:“自甘堕落的天使……还有多管闲事的恶魔,你们会知道后悔的滋味。”
  ——如果说世上有什么力量是梅塔特隆无法理解、因此轻视的,那大概就是天堂一直以来并不提倡的“爱情”。
  想想数千年前,克劳利和亚兹拉斐尔共同施展的奇迹甚至能正面挡下命运之矛的力量,现在面对失去命运之矛的梅塔特隆,即使很难获得胜利,但梅塔特隆也同样很难解决绊住他手脚的友达以上、恋人未满的天使恶魔。
  翠绿欲滴的雨林中,巨大的榕树被狠狠甩飞至它腰干的恶魔砸断,气生根在它轰然倒下时牵扯着周围更多的同伴一同震颤。
  仍在焚烧的宾利车发出变调的摇滚乐声,里面的贝斯手正狠狠砸着弦:“太晚了,我的归宿要来了,我的脊梁开始发颤,浑身上下疼痛难忍……”[注]
  恶魔身上的全黑三件套已经被树枝和石头划得不成样子,巨大的黑色双翼撕裂背后最后一点完整的布料,伴随着强劲的风声托举克劳利飞升而起。
  亚兹拉斐尔双手持着他从一位名为朱伊季伯的战地记者手中买回的火焰剑,发出一声简直不像他能发出的厉声低喝(亚兹拉斐尔正常交际时嗓音总轻快愉悦,音调偏高,但谁能知道他其实有一把低沉而严厉的嗓音呢),火焰如同湍急的洪流眨眼从雨林的东头冲向西头:“别想绕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