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重新站稳脚跟,一边用眼角的余光尽量不着痕迹地向台下瞥,嘴唇不动地挤字:“如果利奥兰带来的人里一个......位,是上帝,另一位是.....?"
不知道啊!他不敢猜。想想大决战时地狱倾巢出动的局面,那位面容几乎和利奥兰同样优渥、但气质危险的黑发客人究竟是谁,他真的不敢猜。
蝙蝠崽们更加沉默且如梦似幻。之前他们没注意到,现在再一想:如果布鲁斯和利奥兰谈恋爱,那是不是意味着他们和上帝、撒旦成为了一家人......
达米安垂着眼,眼神放空地陷入沉思:所以......从某种角度来说,撒旦现在是他的叔叔?或者婶......婶婶?上帝是他的.....呃,爷爷或者奶......
达米安想不下去了,即使是他都忍不住恶寒地打了个哆嗦。
和深深为真相所困扰的人们比起来,恐怖分子们就轻松多了。
他们只需要考虑跟我坐同一桌的是不是敌人?对方为什么会派这么多人坐在这里,难道是跟我们老大撞idea了,打算跟我方势力抢发展资金?
在场的特工都是能从自己国家的围剿追杀中假死成功、全身而退的精英,受过专业训练,再慌都不可能用眼神暴露老大的方位。但架不住夏洛克早在最开始帮忙迎宾时就辨认出了伪装成红胡子特工的所罗门·连恩,和伪装成军需官的安特里。
此时,这两位曾因利用和被利用、背叛和被背叛而私仇颇深的领头人紧挨着坐在一起,也就是司仪念合词的这点时间,就前后脚发觉对方的身份、猜到对方的目标,一人假笑着攥住手边的银叉人反手去摸插在腰后的手枪。
“没想到我们还能见面,所罗门连恩。”安特里的手按住手枪,“像你这样的叛徒怎么敢在这种公开场合露面?”
所罗门皮笑肉不笑,他有一双叫人胆寒的眼睛,直视人时令人本能地感到畏惧:“看来失去我们这些‘叛徒’替你扫尾,你也想办法处理干净了你的烂摊子。但论及谁更害怕被人在这种场合戳穿身份,难道不是仍在体制里的你吗?安特里先生?你要如何解释m16高官易容出现在cia特工的婚礼现场?”
安特里狠狠地道:“少说废话吧,所罗门连恩。我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但那笔款项你不可能拿到。”
“口说无凭,各凭本事。”所罗门的指尖摩挲了一下锋锐的银叉,“但不论我们如何争抢,没人希望猎物受惊逃跑,不是吗?”
两方的大佬对峙片刻,带头起身,特工们也开始分批佯装正常地走出礼堂。
与此同时,台上的司仪高声宣布:“现在,新人们可以走向彼此了!”
热烈的掌声挤满整座礼堂。
撒旦总算想起伊森·亨特好像是他之前亲自挑选的倒毒蛋,矜持鼓掌间顺手挥出道幻象,将另一边因为逐渐少人而显得空旷的礼学重新填满,混淆奇迹下,没有宾考注意到另一侧礼堂的异样。
当茉莉亚和伊森挂着同样紧张中冒着傻气的甜蜜笑容走向舞台中央时,康斯坦丁也弓着腰、尽量不那么引人注意地挤到利奥兰身旁,努力无视撒旦扎刀子似的、带着私怨的瞪视:
“听着。我知道这件事我应该早就跟你提,但每次你出现在现代,身边总跟着个蝙蝠侠,我又不能违背保密合同。可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你的身份了,我可以当着蝙蝠侠的面说这件事:安娜丝玛承诺我——”
“我会帮你将因你而落入地狱的灵魂送回天堂?”利奥兰微笑了一下。
他在第二次走时间线时收到了来自克劳利的监控报告,看到了安娜丝玛对康斯坦丁的承诺。3月份左右时,引渡相关的文书就已经准备好,只是因为梅塔特隆尚未解决而没有进行大规模引渡:“——我会遵守这条承诺。”
利奥兰将一直带在身边的文书取出,递进僵住的康斯坦丁手里:“我想也许你会想亲眼目送他们飞往该去的地方......所以,任何时候,只要你准备好,用火点燃这份文书。”
康斯坦丁显然没有准备好,或者说,他已经习惯了对获得不错的结局不抱希望。
金发法师张了张嘴,仿佛手里捧的是灼烫的木炭,几乎有点结巴:“…需要我......我是说婚礼还没结束,伊森需要我——”
“哦拜托。”撒旦不耐烦地向后一靠,“你觉得有我和雅威在,这场婚礼会出现哪怕一丁点意外”
虽然撒旦语气糟糕,对于此时的康斯坦丁来说,这简直是最贴心的话了。
金发法师难得面露犹豫,像是想说几句感谢,但最后只是混乱地重复了几句“很好、好吧”,就捧圣器一样双手揣着文件,脚步有些□□地走向婚宴门外。
正如司仪所说、新人们所祈祷的那样,上帝注视并庇佑着此处。
酒店某处。当第一枚子弹从安特里的枪口迸发而出时,两股势力无比错愕地发觉自己周围的环境倏然一变,再醒神时已经手无寸铁地落进mi6军需库内,一大帮子接到军需官通讯、恰好来领战备品的代号特工、非代号特工抱着枪械或刀具齐刷刷回头,下一刻双方都咒骂着扑向彼此。
与此同时,伦敦苏活区的旧书店内。
红发恶魔用力推开书店大门,门铃发出清脆的叮当响。白发天使的声音从后屋库房传出来:歉客人,今天店铺休息......哦,克劳利我以为你还在哥谭帮阿斯蒙蒂斯办事。"
书店一角,老式唱片机滋滋转着,从黑胶唱片中飘出悠扬的歌声:
"在某个夜晚,那个我们相遇的夜晚,
空气中弥漫着魔力,
天使们在那豪华的饭馆就餐,
还有一只夜莺在伯克利广场欢歌......”
克劳利吭叽了一会才哼哼道:".....也许现在我还在替祂办事,从某个角度来说。”
红发恶魔一紧张就会揣着口袋看似浪荡不羁地晃动身体,张了张嘴才意识到自己的墨镜还没摘赶紧轻咳一声抬手摘下墨镜,顺手搭在旁边的小马木雕像上:“听着。我有话想对你说。”
"什么”亚兹拉斐尔还在往鼻梁上戴老花镜,顺道把手中的书拿远了翻看,“恶,不是这
本。”
白发天使没意识到恶魔的注视有点无语又气恼,重新转身钻回后屋的库房,扬高声音:“你说!我接着找书——哦对了,我们是不是还没跟利奥兰解释梵蒂冈的事他不会误认为梵蒂冈真被地狱占领了吧"
"哦,天。我们也许得给他打个电话,说清楚当时是梅塔特隆终于意识到命运之矛、神之血都是祂自己送到利奥兰手上的,想要闯进梵蒂冈阻止库尔特,所以我们才施展了奇迹禁止天使踏进梵蒂冈,那个屏障是针对梅塔特隆、不是利奥兰......呃。”
装满书和杂物的后屋不是很大,克劳利挤进去,亚兹拉斐尔就被迫直起身转回来:"怎么了"
屋外,黑胶唱片还在滋滋转着:
“我或许是对的,但也可能看错了;
但我百分之百敢确定,我发誓:
那晚在你转过头对我微笑的时候;
有一只夜莺在伯克利广场欢歌…...”
克劳利深吸了一口气:“我说,我有话要对你说。毕竟如果现在不说,等到我们的书店挤满天使恶魔就没机会了,”虽然和利奥兰抱怨完这档子麻烦,利奥兰肯定会另选他址,但克劳利决定用这次机会逼自己一把,“好吧——听我说。”
“......”亚兹拉斐尔有些不确定地放下手里的书。
克劳利:“我们认识很长时间了。早到我们脚下的这片土地尚不存在,久到我们目睹这颗星球死亡。不论发生了什么,我们都在彼此身边。所以…...”
亚兹拉斐尔的眼神闪烁起来,清了清嗓子,声音有点不稳地说:“是的”
克劳利面对着白发天使眼睛一眨不眨的注视,几乎想挪开视线了,但他还是迫使自己红着耳根语气有点凶恶地说:“所以我想知道,你是否愿意..…我是说,也许我们可以一起请个假。去拉斯维加斯、夏威夷....或者半人马座星球,就我们两个。"
亚兹拉斐尔没意识到自己笑了起来(哦天,他笑起来简直让人头晕目眩,红发恶魔晕乎乎地想),"去做什么"
纽约酒店,婚礼殿堂中。
牧师带着微笑:“你们即将许下的誓言,需得经过深思熟虑,虔诚祈祷。你们之间的爱不会因为困境而消退,只能由死亡来终结。”[注2]
“伊森·马修·亨特。你是否愿意娶茱莉亚·安妮·米德为妻......”
宴厅的餐桌下,利奥兰感受到布鲁斯悄悄伸手过来,勾住他的尾指,两枚尾戒轻轻磕碰在一起像一个隐秘的吻。
然而利奥兰在回视后反握住布鲁斯的手,带着他将十指相扣的双手毫无畏惧地放在洁白的餐具之上。
撒旦的脸痛苦地扭曲了一下,但没敢再出声唱衰。
上帝平静地注视这一幕,正如祂在永恒的时光中见证生命与星球的衰亡,爱和奇迹的诞生与不息。
牧师说:"…..现在我宣布你们正式结为夫妻!新郎,你可以亲吻新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