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棠松了手,呆呆地盯着他的伤口。
良久,她轻声开口:“因为我,你又破相了。”
言清挑眉:“嗯?”
纪棠对上他的眼神,试探性问了一句:“两次破相都是因为我,不知我该如何补偿?”
言清对她的话很意外,笑道:“好啊,上次你还答应过我一件事。”
“我想好了,那就以身相许吧。”
纪棠下意识看向自己胸口,脑子里想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恐怕不太行。
她抱着肩膀,做出防备似的动作:“能不能换一个?”
言清撑着下巴看她,心觉逗她好玩得紧:“不能。”
“那,那当我方才的话没说,时辰不早了,我先回家了。”纪棠如做贼般匆匆穿鞋下床,言清堵在她面前,似是没有放过她的意思。
“纪棠,做人不能出尔反尔”
“可你也没说是这种要求啊!”
纪棠回想起上次在莺翠楼看到的画面,小脸红得简直要滴血。
一定是四皇子给她也下了合欢散,不然,不然怎么会看着他犯糊涂呢?
她以为顶多是亲亲抱抱之类的,没想到开口就这么......
这么过分!
她才不会傻乎乎中了他的圈套呢。
言清俯身靠近她:“可你亲了我,亲了就要负责。”
“你是强盗吗?”纪棠捂着心口,那里扑通跳个不停。
“真要算起来明明是你主动的,你亲我两次,我只亲了你一次,怎么说也是你不对吧?”
纪棠掰着手指头给他数:“河边救我一次,我还给你一次,在你家又一次......看吧,两次都是你主动的。”
“所以,我、拒、绝、以、身、相、许。”
言清也没恼,笑意更甚:“那换我以身相许可好?”
第28章
痛意侵袭,隐隐叫嚣。
心跳声越来越快,纪棠用力眨眨眼,揉着发胀的太阳穴,让自己清醒一点。
一定是因为自己的头被砸了,不对,也可能被四皇子下了合欢散。
不然她怎么觉得对着这张脸,莫名有一种想亲的冲动呢?
现在这个状态确实不太对,可除了想亲他,身上其他又没什么不适。
没有那种燥热的感觉,只是脸有点烫。
此处没有铜镜,若是照镜子,只怕自己已经变成一个大红番茄了。
还真有些难办。
反正她脑子坏了,甚至还流不少的血,那她现在做点其他的,也是可以理解的。
纪棠给自己找了个借口。
目光缓缓下移,她盯着他的唇瓣,只觉鲜艳地有些过分了。
从小到大,他一直很好看,高耸的鼻梁,冷峻的眉眼,像是画里出现的神仙,不像她哥哥,长大了就黑了。
可是他的唇平时怎么没这么红?
莫不是也偷偷涂了胭脂?
此时的言清就像开在院子里的牡丹花,好看得将周遭的一切都比了下去。
要不......试一下?
试一下就知道有没有涂胭脂了。
不行不行,她怎么可以趁人之危呢?
罢了,趁就趁吧。
挣扎不过须臾,纪棠一不做二不休,朝着那处温软亲了上去。
许是觉得少了点什么,鬼使神差地舔了一下。
没有胭脂的味道。
可是软软的,像剥了壳的荔枝,冰冰凉凉,从中品出一点甜意。
夏末的微风拂过发丝,在她的心尖泛起涟漪。
此刻的她若是抬眼望去,就会发现言清泛红的耳尖和脖颈。
轻柔的吻一触即发,纪棠很快撤离,红着脸道:“现在我们扯平了,不需要谁对谁以身相许......”
但她没有,心虚地挪着小碎步后退。
言清眸光晦暗,深不见底,扣着她的后脑,阻止了她微微后退的动作。
“唔......”
门外的牡丹花瓣顺着风的方向飘落在地,落下一室旖旎。
*
“上次答应与人相看,结果你毁约,这次我替你重新约了人家,可不许再耍赖。”
纪夫人絮絮叨叨,听得纪棠耳朵都起茧子了。
言清最近很忙,算下来已经快十日没有见到他了。每晚都靠纪不理和大黄给她传信,信上多半不过是叫她吃好睡好之类的话。
哼。
真关心她,干嘛不抽空来看她?
想来也是,四皇子一派遭到太子党羽弹劾,搜刮出不少罪证,贪污受贿,鱼肉百姓,种种行径罄竹难书。
最要紧的一点,四皇子被外放到距离汴京十万八千里的北地,非诏不能回。
纪棠不清楚这背后的弯弯绕绕,听闻大坏蛋不在了,高兴地多吃了两碗饭。以后可以光明正大出门,再也不怕坏人把她套麻袋了。
见女儿仍在发呆,纪夫人夺走她手里的小人书:“怎么魂不守舍的?”
“你爹和哥哥短时间不必回去,可以好好研究一下你的婚事了。”
“阿娘,我可以不去吗?”纪棠抿唇,眼巴巴地看向纪夫人。
纪夫人笑了:“这可不成,我答应了那家老夫人,说什么也要让你们见上一面。”她眯了下眼睛,好奇道:“除非你有心上人了,你娘我就舍下脸面去替你说一嘴。”
“我......”纪棠嘴巴一开一合,纠结许久,还是说不出口。
太难为情了。
罢了,反正言清最近很忙,应该不会注意到她是否与人相看。
只要她跟那位公子好好讲清楚,把家里这边糊弄过去,再偷偷溜走就行了。
纪棠暗自感慨,认为自己想出了绝世妙招。
到了约定日子,她没有仔细梳妆,随意挑了一件衣裙就出门了。
竹桃捧着几盒胭脂在她身后,哭笑不得:“小姐,您就这样出门与人相看吗?”
这跟去见言大人差距也太大了。
上次就连发髻都弄了好几遍呢。
纪棠叉着腰,歪头一笑:“竹桃,我好看吗?”
竹桃讷讷点头:“小姐自然是好看的,见过您的没有不夸的。”
“那不就得了,我还需要涂脂抹粉吗?”
“也是......”
纪棠摆摆手:“我很快就回来,大鸡腿给我留两个。”
竹桃犯了难:“可是,小姐您不是要跟那位公子一同用膳吗?”
“哎呀,我说什么就是什么。”纪棠掀起裙子,脚程很快地溜了出去。
她才不要跟陌生人吃饭呢。
乞巧节的余温尚未完全散去,街上热闹非凡,不少摊贩都摆起了“牵红线”的活动。
“姑娘,姑娘。”纪棠被人唤住。
来人是个青年书生,手里拿着一沓红线,见到她之后微微愣了一下,继而笑道:“我瞧姑娘容貌过盛,近日又红鸾星动,不知可要试试我这月老庙的红线?”
纪棠看着周围的男男女女,许多人手里都拿着红线,便问了一句:“这是在做什么呀?”
书生见她穿戴不俗,介绍起自家生意头头是道:“姑娘,我家的红线都是去月老庙开过光的,您拿着其中一头,顺着这条路往前走,红线有抖动,就证明碰到了另一边的有缘人。”
“可是,你怎么知晓另一头一定有人拿着?”纪棠问道:“那若是没有人牵线,岂不是走了很久也没有尽头?”
书生道:“这您就不知了,我家夫人的摊位在另一头,她那只卖男子,我这也就只卖女子的......”
纪棠眼波流转:“当真灵验?”
她想,若她手里拿着红线,谎称已经遇到了自己的命定之人,可不就能劝退那位与她相看的公子了?
然后再推荐他也来试试,没准那位公子也会与其他女子相牵呢!
书生瞧她略有松动的迹象,又加了一把火:“一条红线只要五十文钱,姑娘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就算没有命定之人,也会保佑姑娘事事顺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