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号:
密码:
笔文斋 > 穿越重生 > 七零大院职工夫妻 > 七零大院职工夫妻 第144节
  即使不是她哥,也不该沦为一个彻彻底底的陌生人。他对她的那份牵挂、关心,以及理解与陪伴,早已超越了陌生的界限,不想就此切断联系。
  舒然睫羽轻颤,眼底泛起一丝复杂的情绪。她偏头望向窗外那棵刚刚抽出新芽的树,枝条在风中轻轻摇晃,像是某种无声的回应。
  她语气决绝:“不要。”
  不大的声音利落斩断两人之间的新纽带,她冷静到近乎冷淡,“你走吧,别管我了。”
  席策远看着她柔美的侧脸轮廓,久久没有作声。
  两人近在咫尺,却又遥远相隔。
  “那当我是朋友吧。”他声音低缓,带着一丝恳请意味。
  不是亲人,也别是陌生人。
  舒然没说同意,也没有拒绝。
  两人的牵绊似乎就此从假兄妹转变为真朋友。
  这件事有好有坏,好的是席策远会很了解她的性格和喜好。
  坏的是以两人的身份,不可避免的会聊到家里的情况。
  比如舒羿入狱后,席策远每隔一段时间会跟他见上一面,每次见面会聊一下舒然的近况。
  “你寄来的信我都会转述给他,但你最近几个月没有回信,我们担心你出了什么事。”
  就算没有大队的那通电话,席策远最近也会想办法过来看看她。
  舒然抿了口他送来的浓白鱼汤,轻描淡写的解释说:“太忙了,没时间去邮局。”
  其实是生病了。
  病的起不来,好了就去上工,反反复复,没时间,也没精力去县里取包裹。
  她不说,但席策远已经从大队里了解到她的近况,主动提说大队会处理推她下水的顾彦。
  说到这件事时,青年脸色冷的吓人。
  当初舒然非要跟顾彦下乡,跟家里吵了好几天,舒羿怎么都劝不好,也哄不好,最后气的要死。
  走的那天,舒然还死活不让他送。
  没办法,舒羿只能托席策远送她去火车站,自己悄悄跟在后面,看着他们离开。
  他和席策远看出来顾彦不是好东西,却拗不过铁了心的舒然。
  没成想下乡后,顾彦这个人却比他们想象中还要恶劣。
  提到顾彦,两人自然而然聊起过去的事,说起当初下乡,舒然没什么起伏的说:
  “也不是为他下乡,我就是不想在家呆了。”
  自从舒父说出她已经过继给大伯家的事后,她就不想在家呆了,任性离家多次,又被她哥多次哄回。
  但她哥不会知道,他不在的时候,她在家就像个外人。
  他在家的时候,舒父舒母爱屋及乌,关注点又回到她的身上,表现出对她关心疼爱的态度。
  这种关心疼爱并不虚假,只是时隐时现,不断折磨着她,让她觉得割裂和痛苦。
  她迫切想要逃离时,顾彦出现在她面前,向她描绘出一个广阔而自由的天地,于是她打着爱情的幌子,毫不犹豫的跟他走了。
  就像一个溺水的人本能抓住了面前的漂浮物,虽然不知道自己接下来会被带至哪里,但能拥有片刻的喘息。
  她知道顾彦不是好人,下乡后也没有多信任他。
  顾彦在她身上讨不到好处,很快暴露了本性。
  两人自然就掰了。
  但顾彦小气且记仇,一有机会就来找她的麻烦。
  也多亏了他,舒然才能摒弃了过去的好脾气,性格慢慢坚毅起来。
  席策远不了解内情,听她说不想在家待后,便蹙眉望着她瘦削的脸颊,说:“你在这里过的也不好。”
  “不,这里挺好的,特别能锻炼人,上次落水是意外,他一般欺负不了我。”
  只是顾彦发现她性格的强硬变化后,经常提起她城里的家人。
  他说她父母又认了个干女儿,对她好的不得了,让对方住在她以前的房间等一系列诸如此类的话。
  舒然还没有磨练到铁石心肠的地步,听了当然难受。
  可最让她难受的,是她哥的态度。
  他在信里从不曾提起这件事,不曾赞同,不曾反对,像是无言的接受。
  这种接受让舒然日渐崩溃,不断内耗,精神和身体状态越来越差。
  现在知道那些信不是她哥写的,她反而松了口气,随口跟席策远确认起顾彦口中其他消息的真实性。
  听闻顾彦说的全都是真的,她笑了笑,反思说:
  “其实主要怪我自己敏感,一听他说点什么就容易想多,想太多就瘦了一点。”
  “是瘦很多。”席策远说着,把装有蒸蛋的饭盒往她手边推了推。
  每个认识她的人都说她瘦了很多,每次看见她都会吓一跳,她之前没太在意,如今听他也这么说,心里忽然有些发虚。
  这么想着,舒然摸了摸着自己瘦削的脸颊,自嘲道:“很吓人吗?”
  席策远认真端看了她几眼,才开口答说不吓人。
  舒然看着他眼中的自己,哼声说:
  “你又骗我。明明像骷髅一样,又丑又吓人。”
  “不丑也不吓人,只是有点瘦,吃胖点就好了。”
  说着,青年不自觉拿勺子舀起一勺蛋羹递到她嘴边。
  舒然怔住,看了眼喂到嘴边的蛋羹,又又抬眼看向他。
  连空气都仿佛在这一刻凝滞了。
  席策远也终于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多不合适,脸色微微僵住,耳后迅速泛起一片绯红。
  他下意识想要缩回手,却又迟疑了一下,生怕这样显得突兀,让对方察觉到太多。
  而就在这片刻的停顿中,舒然为了不让他尴尬,张嘴吃下勺子上的蛋羹。
  席策远瞳孔微缩,手指不自觉地收紧了勺柄,心跳像是漏了一拍。
  两人不约而同地屏住呼吸,目光在半空中交汇又错开。
  窗外有风轻掠过,树影晃动,阳光洒落,映得她睫毛颤动,也映得他眼底泛起一丝难以掩饰的情绪。
  谁都没再开口,扭头看着一只蜘蛛爬上树枝,在两片新芽间拉起细韧银线,再随时间慢慢拉织成网。
  出院后,舒然不仅没让席策远送她回大队,反而先送他去了火车站。
  离别前,席策远无数次想说些什么,都被她打断,最后千言万语汇成一句普通的嘱咐,“好好吃饭,我下次再来看你。”
  舒然站在月台上,抱着他之前寄来的几个包裹,她隔窗朝他笑了笑,尽可能轻松的说道:“我能照顾好自己,你别再来了。”
  海城和青县相距数千里,两天两夜的火车横跨山河,穿过昼夜。
  舒然当初如挣扎出笼困的飞鸟,带着雀跃与期待登上火车,坐在窗边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色,心跳与车轮同频,满脑子都是自由与新生。
  可随着列车不断前行,这份雀跃也在漫长的颠簸中被一点点消磨殆尽,只觉得疲惫不堪。
  她当初为自己而来,都尚且感到如此疲累力竭,更何况为了别人,为了一个连朋友都算不上的人。
  席策远没再说话,最后摸了摸她的头。
  汽笛声响起,火车开始移动。
  舒然站在原地,直到火车影子消失,她眼底才泛起一层湿润的红,朝他离开的方向挥了挥手。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而负责,她哥要,她也要。
  既然选择了下乡,那么她无论如何都会坚持下去。
  席策远这一趟跟她说清了所有事,此后再也没有什么东西能让她害怕。
  席策远回到海市,去监狱见到舒羿,比起从前的意气风发,他如今整个人槁木死灰,甚至形销骨立。
  “没事,放心。”
  听到这句话,舒羿紧绷的神经得以抚平,脸色微松。
  他们一个月会见上一面,除了转交舒然寄回来的信,其他也说不了什么。
  一开始,舒然寄回信件里的文字鲜活有趣,除了跟舒羿认错,还会洋洋洒洒的分享自己下乡后的所有见闻。
  比如有次说她们知青点木柴不够,村民教她们去牛棚捡牛粪,晾干后用来生火。
  她们捡了两天,被人笑了两天,后来才得知道,那人对每一个新来的知青都这么说。
  说是让她们捡牛粪生火,其实是为了骗他们打扫牛棚。
  而原先捡来的牛粪堆在院子里,没等晾干就被屎壳郎偷走了。
  舒羿和席策远看完忍不住发笑,总在期待她下次的信件。
  但这种生活只持续了半年,舒然寄回的信件越来越短,从无精打采,到敷衍潦草、死气沉沉。
  他们饶是知道不对劲,可相距太远,难以触及。
  不仅什么都做不了,还什么都不知晓。
  席策远寄给舒然的信件越来越长,她从空洞麻木的汇报回答,到后来的杳无音信。
  相比席策远,舒羿的无力感更甚,随着她贫瘠的回应,他也开始消瘦,持续的失眠,有天晚上睡得很早,却做了个噩梦。
  梦里只有他和舒然两个人,远远看着对方,不论他如何叫,如何伸手,如何靠近,她都不愿意像以前一样扑进他怀里。
  甚至在他即将抱到她时,朝他挥手道别。
  舒羿预感她出事了,却也只能等席策远的消息。
  以往会见的这一天,席策远没有来,接下来几天都不曾出现。
  舒羿知道,他肯定去了青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