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的就是,让更多的人睁眼看世界,认识到眼下的形式。
而他推动的方式方法不是教条式的说教,而是用对立的方式辩论,造成轰动的效果,让更多的人主动去学习,去思考。
看热闹并参与热闹,是种花家的天性嘛,完全可以利用一下。
而这个对立面,就是三省士子。
所以,德亨是拿他们当炮灰用的。
用完了,炮灰要上天,好么,我送你一程。
而这一点,徐元正看出来了,所以,他从一开始就不同意这个做法。
但江南读书人信奉大势,他们将徐首辅架起来,徐首辅不答应,也要答应了。
毕竟,您可是咱们浙江文人的宗师啊。
徐元正最担心的,还是发生了。
在面对德亨的询问时候,唯余叹息。
德亨听了,笑问徐元正道:“公欲如何行事。”
徐元正闭了闭眼睛,双手颤抖的脱下冠帽、朝珠,跪下请辞道:“老臣,愿卸首辅之职,辞官,乞骸骨。”
德亨将他扶起来,没说虚伪的话,道:“称公所愿。”
德亨兑现了当初给徐元正的许诺,他卸任首辅后,让他去图书馆任图书馆荣誉副馆长,过退休生活。
三省文人不仅没有得到他们想要的,还将他们的首辅给搞没了,一时间都哑声了。
德亨并不轻易放过他们,以谋乱之名,命李卫在江南查隐田、查隐户,彻底推行摊丁入亩政策,同时,配合“养廉银”,着手推行雍正帝还没有来得及推行的“官绅一体当差,一体纳粮”政策。
江南士绅当然不乐意,反抗的尤其严重,德亨抬手就废了在京大牢里和李卫逮捕的读书人的功名,让他们成为庶民,这下,你们可以如草民一般纳粮了吧?
江南在朝官员何其多,就不怕他们罢朝罢官抗议吗?
结果,放眼一看,满朝当中,全是新贵,就连本朝恩科状元,也是开封人士,江南士绅官僚?
早就已经成为过去了。
江南士绅官僚罢官更好,正好为新人腾位置。
德亨一连套的辣手,让江南的士绅们心肝胆颤的想起了康熙五十九年那次“屠绅”。那一次,德亨从江南到山东,所到之处,“罗织”罪名,给他们带来了腥风血雨。
而德亨,回京后只被康熙帝圈禁在澹宁居半年,最后凭当今军功给放了出来,进爵贝勒。
他们被“敷衍”了。
然后,他们就失去了两淮盐课,海运逐渐取代了漕运。
现在,他们又失去了赖以立身的功名,之后,他们还会失去什么?
造反吗?
不不,江南经历过大屠杀,那次是没的选,现在,他们有的选。
先辈们给他们亲身实践了,脖子没有刀硬。
而且,先辈们是为大义,他们是为什么呢?
他们不承认是为了自己私利,他们只承认是为了保汉家正统。
这话让德亨听了,不由对满朝文武笑道:“汉家正统,在中原,在山东,江南?吴越蛮夷之地也。”
史书上有个词儿叫“南蛮子”,知道说的是谁吗?
说的就是你们啊。
当然,这是德亨偷换概念了,在南宋以前,南人的确被叫做南蛮子,但在北宋南渡之后,中原的正统就南迁了,江南人说自己是汉家正统,事实上并没有错。
当朝臣子们:……
您说的都对啊,呵呵。
第435章
江南隐户、隐田的清理, 和对谋乱不法之徒的清算,抄出了大笔钱粮,让大赦天下、免全国钱粮的天盛元年, 国库更加富足。
免钱粮,反倒能让国库增长,所有人都不得不佩服定亲王德亨,也对新朝充满了期待和信任, 反应在民间,就是纸币推行越发顺利,经济越发繁荣了。
尤其是在江南,顶头作威作福的倒了,下面的万千小民就站起来了。
江南,重新焕发了生机。
但在德亨看来,国库的富足,只是表面上的。
因为, 天津北京铁路的修建, 和为青海叛乱所支军费,一下子消耗了大半个国库, 并将持续消耗。
但铁路必须修建,因为可以将海上运来的粮米快速运往北京,稳定粮价,稳定民心,稳定大后方。
青海叛乱更加不能省,这是德亨重组八旗军队重要时机。
能不能将旗民分化彻底消除, 将八旗兵丁和汉民兵丁进行融合, 就看这次征战胜打的漂不漂亮了。
战争, 是残酷的, 对百姓是灾难。
但也必须要客观承认,对一个国家整体而言,是不破不立的机会。
从各方面都是,战争会暴露国家的短板,也是打破重组的良机。
但要注意,不要玩儿脱了。
经过一年多的筹备,在天盛三年,德亨决定亲自带军出征,征讨青海和同时反叛的阿拉善蒙古等部,以及,彻底将四处挑唆的佛教密宗余孽清理干净。
范毓馪已经启程去美洲,新的驻鄂罗斯大使于振在完全不熟悉的维度接手范毓馪留下的暗手和明手有些吃力,再加上密宗喇嘛去到鄂罗斯鼓动游说莫斯科贵族,鄂罗斯当局已经谋划着向南向东用兵。
伊凡对中国最熟悉,这次远征行动,就是他策划的。
此时的北面边防,说是危机四伏也不为过。
北方防线和势力算是德亨一手建立起来的,若号令万里,还得由他亲自去。
弘晖亲为德亨和永华送行,这次,永华会随德亨出征,永璋留守京师。
德亨拥抱妻子和儿子,锦绣强打笑容,道:“放心,我会照顾好阿玛和家里。”
叶勤不忍离别之苦,没有来城门口相送。
永琏也忙道:“阿玛,我也会的,我在家里等你回来,你要快些大捷回家哦。”
德亨摸摸儿子的小脸儿,应声道:“好。”
视线转向弘晖,德亨看着他血气不足的面色,沉声道:“等我回来。”
弘晖:“……好。”
康熙五十八年那次征西北,用了三年时间,消灭了准噶尔,平定了西藏。
这次西征,用了七年时间。
如果只是平叛青海和阿拉善蒙古,根本用不到这么长时间,实际上,第一年青海和阿拉善蒙古就被打服了。
但德亨要的不是这些,与其缝缝补补的安抚、叛乱、安抚、再叛乱,不如一次性解决这些隐而未发的毒瘤。
德亨打穿了喀尔喀蒙古,一直向北打到了托博尔斯克,和退守至秋明的鄂罗斯远征军隔着托博尔河对峙。
然后德亨转向东,重新布防北疆防线。
德亨将西路的哈萨克战场交给了永华,那里有大姑姑卓克陀达、月兰、额驸策凌保驾护航,可以给他刷军功。
但,事情并不顺利,就在永华西进时候,京城传来消息,栋鄂贵妃薨逝。
永华无心西进,请求回京。
月兰做主,放永华回京。
然后给远在北方的德亨写了亲笔信,在信中道:“受命于天,人力萤烛。这是他自己的选择,旁人都不能置喙。”
德亨按下信纸,暗道,可惜。
德亨在漠北转了一个大圈子,去了哈萨克战场,顺道去了一趟莫斯科。
没能进城。
这一天,整个鄂罗斯水陆两军,包括农夫农妇小儿都举着钁头和木棍阻止德亨哪怕一步的靠近。
他们围了中国驻鄂罗斯大使馆,用打砸来威胁德亨。
德亨好说歹说他只是来看看,拜访一下老友,没有攻打莫斯科的想法。
莫斯科百姓根本不信。
信了才是有鬼。
伊凡铁青着脸英勇赴义,在城外和德亨叙旧。
伊凡老了,已经不见初见英俊帅气的模样了。
他双眼浑浊充满红血丝,头发枯黄凌乱,有了大肚子,身材看着也不再那么高大,衣服皱皱巴巴的,狼狈的一点都不绅士。
而德亨,才至不惑,正是一个男人最当打的年纪。
两人对视良久,德亨张开双臂,想和以前一样,给他一个拥抱。
伊凡惧怕的后退。
德亨笑容僵硬在脸上,只得放下手臂,将于振推给他,道:“我走了。”
然后,转身带着军队离开了。
于振:…!!!
您就这么留下我,走了?
您就不怕我被莫斯科市民给生吃了吗?
伊凡却是大大松了一口气,僵硬着笑脸,请于振回大使馆。
于振:……
也行吧。
德亨去土尔扈特住了两个月,然后一路巡视着,回京。
这七年间,德亨也间接性的回了几次北京,但这一次回去,就是回家了。
回望已经步入正轨的哈萨克省、喀尔喀省、内蒙古省、西藏省、青海省五省,德亨认为,花费七年时间换西北太平百年,是值得的。
而北京城,德亨忧心忡忡,不知道回去面临的将是何等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