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号:
密码:
笔文斋 > 都市言情 > 捡到黑皮哑巴弟弟后 > 第107章
  “但开车那司机我见过,那两人认识,经常一块吃饭,”王立刚说,“不可能有那么巧的事。”
  男人拉板凳坐,裤腿朝上扒,露出两块触目惊心的膝盖。
  很快又放下,像是察觉不到疼痛。
  “抹点药吧,”陈诩看不下去,“……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周见山点头。
  店可以关门几天,顺着挨个问总能问出来什么。
  谁知王立刚摇头,“没用,”他说,“药没用,问也没用。”
  “那天下午有人说看见那主管带我女儿往办公室方向去了,过了两天再一问,谁也不承认了,都说不知道,”他看向周见山,“现在人咬死自己当时在外地没回来,他们给我钱,叫我像那几个吊工一样闭上嘴。”
  看不见的线将他们串联在一起,他们确是同一根绳上的蚂蚱。
  没有退路,无根无源。
  病房里除了机器时不时的滴滴声外变得十分安静。
  床上的女孩大概动了动。
  王立刚几乎是立刻从板凳上弹了起来,伏到床边观察女儿的反应,仪器上的指标跳动,男人掖好被角。
  陈诩觉得有一根芯从王立刚的头贯穿到脚底,这根芯支撑着王立刚直直站立,永不会有倒下去的余地。至少在女儿好起来之前。
  “我不要钱。”王立刚说,“我只要那个畜生进监狱。”
  黎羽得知消息后,活也干不下去了,坐在小桌上哭,眼睛肿得像桃核:“怎么这么坏啊,凭啥啊,凭啥一个两个的逮着我们欺负啊?”
  许丽丽向来爱恨分明,尽管和王立刚不认识,气得面红脖子粗,破口大骂。大姐也在抹眼泪。周见山和方文在厨房忙碌时。
  陈诩意外得没说什么,独自在店里转来转去,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不吃饭怎么行啊,人哪能熬得住呢?”黎羽说,“哪个房啊,等会我送点去。”
  “809。”一直没说话的陈诩道,说完人去了店外,将门头看了圈,转身,沿着街边的店铺向南望。
  “一个工地上那么多人,没一个敢承认?”许丽丽拍桌子,“一个个的孬种,对面再有关系怕得罪不起,这也是丧良心的事!”
  “可能上有老下有小,”大姐说,“哎,难受死我了。”
  “要是我在我指定要说,”黎羽眼睛又红了,“邪不压正,犯错误就得付出代价。”
  陈诩手插口袋。
  头昂着,多云天,大概有雨。
  店门头两点红光闪烁。
  “陈诩你这得安几个监控以防万一。”脑海里是刘一舟几个的声儿。
  他看着头顶的监控,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103章 鱼锅
  四月的天气一天一个样子, 到中下旬时已经可以将早晚需要穿的背心脱掉,又过几天,加薄绒的卫衣也穿不住了, 一件长袖足矣。
  一场雨后陈诩和周见山将去年冬天收进店里的折叠桌椅搬到了外边,按去年的样子摆好,傍晚开始陆续上人,老客来了看见后挺惊喜,坐外边聊天喝酒, 比坐店里要更畅快些。
  到七八点时店外空地上的每张桌子都坐满, 饭馆新推出了个鱼锅,周见山自己研究的,陈诩提前找刘一舟几个试了菜,一致好评, 说是特别好吃。
  嫩滑鱼片铺在爽辣锅底中,配些豆芽金针菇之类的素菜,上面缀一层厚厚的青花椒。
  上菜单后果不其然很受欢迎, 分量也足,一客带一客, 生意比去年要更好,甚至很多人来只为吃鱼锅,很快陈诩就发现桌椅板凳不够坐。
  晚来一会的食客需要等位。
  小巷饭馆旁边从前是家大门紧锁的肉铺, 从去年装修一直到现在陈诩就一直没见这家开过门,像是不干了。
  三月里的某天,陈诩发现那缠绕着锁链的门把手上多了张写着字儿的白纸:旺铺招租。
  旺铺没看出来, 陈诩倒真有租的心思,想要增加桌椅板凳就得扩大饭馆的面积,两间铺面刚好挨靠着, 长租下来后从店里打通个约两人宽的门,这样饭馆能承接的人数更多,不会再有食客来没位子坐的情况。
  但相对的,哑巴每天会变得更忙。
  鱼贩每天清晨送货过来,他俩倒是不用再单独跑一趟,大姐和黎羽做了厨房以外约□□成的活,陈诩带着干一两成。仅一两成也磨人,唯一的好处是人忙碌时大脑可以放空,眼前只有手中的菜盘子,耳边是窜着火苗的锅铲翻炒声,人来人往,满是喧嚣。
  什么都不用想。
  剩余时间就将自己关在卧室里画画,几只画架,几个看不出颜色的小铁桶,头发也懒得扎,到六点多时天色渐暗,画板上只一层淡淡的氤氲的夕阳影子,残光穿过窗户外大树枝干的缝隙,从遥遥的山头来。
  很快再从那山头落下去,消失殆尽到房间里不再有任何光线,只一道靠坐在床边地上的不清晰的身形。
  周见山进来找他吃饭,推开门,房间没开灯,人屈膝坐在那儿,半张侧脸。
  另半张朝窗外偏,周见山站在门那,背后的杂乱人声从那四四方方的木头门框里悄然钻进来,碗盘叮当响。
  他也跟着朝外看,其实太阳已掉下去,周见山只看得见一棵黑黢黢的树影。
  如果陈诩不说话,周见山也不会发出任何声响,他只是站在那,不言不语。
  他只是陪伴。
  “周见山。”声音有点哑,听上去不够干脆,有迟疑,底音飘起来一小截尾巴,也不够坚定。
  含含糊糊,犹犹豫豫。
  笃笃。
  指关节轻叩门板的声音。
  在呢。
  陈诩就又不说话了,周见山看那道坐着的人影似乎将两条腿都屈了起来。
  “啪。”
  陈诩闭眼,眉毛在乍亮的房间里蹙成两条毛毛虫,先是下意识抬臂遮挡,脸上脖子上粘着五颜六色的水彩点子。
  门口的人过来了,陈诩嗅到一股饭菜油脂香气,热腾腾的薄汗蒸腾着洗发膏味从哑巴的头发里冒出来。
  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他吸了下鼻子,双手掩面,“刺眼。”声音不大,把自己的脸搓了搓,“忙完了?”
  周见山点头,轻摘掉他盖住脸的两只手,拉过一起攥在自己手里,另只伸过来擦他脸上的水彩。
  先用指腹,然后用掌心。
  之后将他从地上拉起来,把身上套着的松垮垮的薄卫衣朝下拉。
  【袜子。】擦干净后周见山“说”。
  “洗掉了没干。”陈诩说,“我已经不会那么容易感冒了。”
  周见山看着他,陈诩将手从那只环握住的掌中拿出来,又搓了搓自己的脸。
  这么搓了会,他“嗳”了声。
  哑巴的视线从唇移到他的眼睛。
  周见山等待陈诩的下一句。
  半晌,陈诩长长叹了口气,“吃饭吧。”
  黎羽开始给王立刚送饭,回来后将保温桶朝桌上一放,坐小凳上发愁:“再瘦就脱相了,我说你多少吃一点,把自己搞垮了,孩子怎么办呢?”
  “心里有事,吃不下,”大姐择菜,手里的黄叶子扔进垃圾桶,“这一天天在医院住着得花不少钱呢,听讲对面就赔了一点,昨天我出去买菜,人还在那门口跪着,谁劝都不走。”
  说着说着黎羽开始抹眼泪,有工作后她能给自己买买新衣服和好吃的了,但每月的工资还是会给家里打一点,送饭时想给王立刚塞五百块钱,王立刚没要,硬给她塞回来。
  五一放假刘一舟几个来店里吃饭,居然也听说了这事,“你们知道那对面是谁么。”王远神秘兮兮凑过来,抛下问题又不解答。
  “说啊。”刘一舟拿水煮花生砸他,“卖什么关子啊。”
  陈诩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视线落在路牙子上,像在发呆。
  “没点背景敢这么嚣张么,”刘淮哧了声,喝口啤酒,“你不说我都能猜到是什么样的人。”
  聊着吃着,陈诩一晚上心不在焉,周见山端了盘油焖虾出来,刘一舟开玩笑:“我没点这道菜啊,王远点了吗?”
  “我也没点啊。”王远也装模作样,不一会几人笑,“还用点么,诩哥朝这一坐,虾是必然上的。”
  当天晚上陈诩失了眠。
  翻来覆去睡不着,一闭眼就是水泥地上跪着的那影子。
  一只手从睡衣下探进他的后背,摸了两下。一身汗。
  周见山于是坐起来,拧开夜灯。
  【怎么了?】他“问”,【热?】
  被子还是冬天时的厚被子,这段时间忙到没空将柜子里的薄被抱出去晒。
  “热,”头发黏在额边,陈诩其实已经极困,“睡不着。”
  周见山将他额边遮眼的头发拨开,抖了抖被子。
  【明天中午我把薄被抱出去晒,晒好明天晚上就换那一床。】
  周见山比划着。
  陈诩说好,人朝他旁边凑,这会又不嫌热了,长胳膊长腿朝哑巴身上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