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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文斋 > 都市言情 > 浓煮甜烂 > 第92章
  姚昭看了看她,后退一步,轻巧地说:“你看起来好像很混乱啊,确实,有很多要消化的东西。陈羽芒是真把你当朋友啊,他自己也清楚,无知才是最安全,离他越远你过得才能越好。我也就说到这里了,至于那个‘班长’,你看起来好像并不太清楚他为人如何?既然这样,我最后给你的劝告还是直白一点的好。”
  姚昭:“那是个又没自尊又阴暗的变态,他可比赵望声偏执多了。据我所知,他花高价从胡敬手里买下了陈羽芒呕吐的影片原片,谁知道他拿去干什么。人一旦落在他手里,怕是真的凶多吉少。”
  陈羽芒下意识想笑。
  但是又发现自己其实很难控制表情。
  插播的新闻结束,电视画面又恢复成了方才闹哄哄的综艺节目。那是个录播,电视里的齐研笑得爽朗亲切,演绎拍好的剧本,在顺时地推荐一波自己即将上映的电影。
  那些罐头笑声和毫无新意的特效,越来越吵,越来越闹,直至陈羽芒耳内轰鸣不止,就连画面也扭曲起来,忽然仿佛五脏六腑都开始卷到一起,说痛不痛,却很反胃。陈羽芒嘴里方咽下去的那几口草莓忽然就像是变成了什么腐臭的垃圾,食欲消失殆尽的同时,陈羽芒又开始吐了。他跪坐在地上,喘息着,将所有吃下去的东西,全部吐了出来。
  太久没有呕吐,陈羽芒不习惯起来,其实他一直不习惯呕吐,只是因为时间太久了,反抗不如顺从,那种生理反应像个久别重逢的恶鬼,随着他吐干净血一样融化的果肉,陈羽芒在漱口的时候,同时也呸掉了些血水。被稀释成了粉色,丝丝缕缕地流淌进下水道。他想要离开,却寸步难行,陈羽芒蹙起眉,捂住自己的腹部,缓缓蹲下。
  为什么胃还是不停在痛?
  他一直都讨厌情绪器官的说法。但现在骤然袭来的体感,让陈羽芒不得不正视自己正努力忽视的现实。
  “应该,”陈羽芒若有所思地说,“应该不是真的。”
  他干脆坐在那里,试图蜷起来缓释胃部的不适,陈羽芒久久不动。
  他也没想到,自己心愿达成的第一时间是否认现实。
  “应该是假的,他很难死得那么草率。”
  “对。”
  “假的。”
  蹲下也无法缓解,耳鸣还是依旧搞得他头疼,茶几上的手机一刻不停地在响。陈羽芒咬着牙站起来,接听电话的同时,也看到了数家新闻网的推送信息。
  邢幡的名字实在刺眼,盯久了就好像不认识了一样。而检察官三个字也让他陌生。
  大部分身边人总是口口声声说陈羽芒自私,他也从来不否认这一点,但其实现在想来,邢幡是从来都没有这样说过自己的,甚至任何一点不好都没有对自己说过。总是赞美,总是肯定,听得陈羽芒到最后不耐烦起来,因为觉得虚伪,因为夸赞并不真诚。
  但好像也不完全是那样的。陈羽芒的记忆力大多数都是自己,自己的感受,自己的心情,在第一次偷偷吻他的时候,陈羽芒甚至不记得那个人当初的表情。
  说起来,这十年,邢幡过得怎么样呢。从经历的事和他人对他的行为看来,好像也不是一帆风顺。
  他甚至不知道邢幡平时都在做什么。不知道他的身份和职位,好像……也不是邢幡不告诉,自己如果问,他是会说的。
  会将一切都告诉自己的。因为自己要什么,那个人向来都不会拒绝。
  陈羽芒接了电话:“潘宁。”
  “你在哪!”她听起来似乎是在车上,风声呼啸,几个月没有联系,没有时间给她询问叙旧或是痛骂,她大喊,“你是不是在西苑?!”
  “我、”
  “你快跑!快离开那里!”她大喊,“你看到新闻了吗?你现在非常危险,非常非常危险,你不要待在那栋房子,去哪都行总之快跑!不,等一下,你不要去江边,往淮堰机场的方向,保持联系,到时候我送你离开!你……你不要无所谓,”她深怕看到邢幡身亡消息的陈羽芒此时一心向死,正大喊道,“他肯定没死,离谱不离谱啊这种死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不懂这个道理?!你现在给我冷静点,算我求你了,操,就当我自私自利,你不为自己你也为了我行不行?!别做傻事!”
  陈羽芒说,“我知道,不会。”
  陈羽芒忍下钝痛的胃,打量起四周。新闻无论真假,现在消息一放出去,这里会变得非常危险。邢幡的死,他更偏向是阴谋。陈羽芒不相信。季潘宁说的对,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看到邢幡的尸体湿淋淋地横在自己面前,他就不会相信——
  正在此时,门铃响了。陈羽芒望向门口。第一反应是邢幡回来了。陈羽芒发现自己的情绪,怔了怔,露出一个恍惚的笑。
  就按照邢幡说的那样,家里从来都不会锁门,他一直就没有真正将陈羽芒关起来。他说他不会做陈悟之那样的事,也说过永远不会将陈羽芒关起来。
  随着门铃礼节性地响了两下,门被打开了,夜风簌簌,一股草木原始的花香味道飘进屋子,刻意地追求‘清新’,反而浓郁得过了头。
  陈羽芒闻着那股味道,胃里翻卷得更厉害了。
  第47章 47. 真是好嫌手的玩具
  当年班长的事情,陈羽芒内心没有一丝自责,相处的时候也能看出来那是个性压抑久了的变态。明明阴湿的吓人,非展露出一副阳光无害的老实人模样。他说喜欢陈羽芒,说自己癖好别人不容易接受,又说只是拍照片录视频拿来自己用,也没有真的做什么伤害陈羽芒的事。
  陈羽芒利用他来气邢幡,玩脱了也活该,他自己心里有数,所以当时也没追究下去。
  只是拉黑再分手罢了。对陈羽芒来说真不算是报复。
  那时候班长说,“芒芒,我喜欢你,我……我观察你很久了,我知道我们是一类人。”
  他现在还是这么说。
  西苑不锁门,他进来之后在屋子里绕了两圈,哄猫似的嘴里一边念叨一边绞尽脑汁逗陈羽芒出来,又是威胁恐吓,又是放下尊严地求,终于将陈羽芒从冰箱后头一个隔断里掏出来了。当然这不是他自己找出来的,是陈羽芒坚持不下去痛地嗯了一声。
  他将蜷起地身体展开,抱在腿上,因为陈羽芒穿得衣服薄,又是短袖,所以也是第一眼就看到了被缝合好的伤口。他见陈羽芒一直捂着肚子,脸色惨白,有哭痕,就问是不是肚子痛。
  那语气和声调包括味道听起来非常像邢幡,陈羽芒由着他将自己像个什么布偶一样摆弄着,一只手揉动肚子,另一只手抚摸他的伤口。
  “我知道我们是会一类人。”班长想说那个男人把你关起来对你也不好,你现在知道问题出在哪了吗?
  ……可陈羽芒摸起来比以前要软和很多,胳膊和肚子上都有肉了,除了多出来的伤口,皮肤滑腻白净,就是没什么血色,但脸不再那么尖刻,恍然间甚至出现了十八岁那年的影子,从破破烂烂的躯壳,再变回那个鲜亮的,漂亮夺目的少年。分明就是被好好照顾了的模样,所以再不情愿,也确实说不出口。
  陈羽芒觉得讨厌,所以挣了挣,“放开我。”他恶心坏了,讨厌触感,讨厌被摸来摸去,以前无所谓的一切现在都开始厌烦。
  “那么多人碰过你就我不行?”
  “谁碰我都不行,滚,不然杀了你。”
  “你要怎么杀我?”班长笑道,“你姘头都死了,没看到新闻吗?”
  陈羽芒扯了扯嘴角,“班长,我姘头不是你吗?”
  对着那张阴沉下来的脸,陈羽芒站起身,后退一步,“瞎子也看得出来我答应和你在一起就就是为了气邢幡,你有什么价值,又哪里能被我看得上。你再怎么讨好我我也不会放在眼里,邢幡对我笑一笑我就会跑过去,伸出手我就会让他抱,你到底把自己放到了什么位置?”
  班长还是伸手拿陈羽芒,要抱他,亲他,恨不得按在桌子上用标本针钉死。但陈羽芒却抽回手,躲开所有的触碰。
  “跪下来求我我也不会这么对你的,你连他的备胎都算不上。答应和你接触同意你留下痕迹是为了气他。你以为是你失手了?冒犯到我了?没有,如果他继续无动于衷下去,那么就算你再过分我也不会和你分手,拉黑了我也会放出来,你做什么我都不会在乎,不会生气,更不会害怕。因为当时我最生气最害怕的,就是他不理会我。”
  班长直直地盯着他,一字一句:“陈羽芒。”
  陈羽芒说:“他不理我了,生我的气了,对我来说比什么都可怕。”
  “你当初和我分手——”
  “因为你弄伤我,所以他终于不高兴了,不然呢?”陈羽芒高声道,“不是因为你做了什么,而是因为他生我的气。我最见不得他不高兴,这就是我和你在一起的目的,我好奇他会纵容我到哪一步。还要我说得再清楚一点吗,班长,在我身上找自尊,会不会有点太看不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