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她在滑落之前主动伸出手,抱住他脖颈。
“还是你觉得”,男人声音断断续续。
“我不过是床笫间解闷的消遣。赵二……”
说到这里,他咬牙切齿:
“才是你心之所归?”
“你向着他说话,就是因你更在意他,是不是?”
她咬着牙,不顾脸上泛起的红晕,也无视他咄咄逼人的眼神,火上浇油地开口。
“是,我更在意他!”
“该死。”
李猊低了头,脸埋在她肩窝里。接着他解下外套将人裹住,抱起韦练,大步从后门走进卧房。
作者的话
寡人有猫
作者
07-19
黄粱镜加更一章angry那什么。下章本卷结局,下卷终卷“东岳大帝“即将开启。
第84章 ☆、黄粱镜21
“不准再叫他阿兄。”
李猊如如此说时,简直是费尽心
思要她答应。寂静斗室里,男人光滑健壮的背脊上都是被抓出来的血印子,然而并没有因为被抓了几把就减缓力道。
“你欺人太甚!”
韦练不甘示弱,但声音立即被淹没在另一种声音里。这抗议并非出于假意,而是她真的有些生气了,对于李猊瞒了他这么久还要无理要求她这件事。
就算是能理解他这么做的理由,还是忍不住七情六欲翻上来,把她的心搅得不得安宁。于是她骂完还不够,干脆咬上他肩膀。李猊嘶了一声,钝重力道有所减缓,低头看她时才瞧见眼眶泛红很是可怜的样子,就叹息一声。
“你看,我肩上这些新痕旧痕,全是你咬的。”
他动作生疏地拭掉她颊边泪痕,表情有点苦涩。
“我都没哭鼻子,你哭什么。”
“你、你…”
韦练你了半天也说不出口,最终李猊抱住他,在耳边听见了一声细微如蚊呐的声音。
“你就是仗着我不舍得杀你。”
李猊笑出声,翻身坐起,把她也带起来。
“你当真不舍得杀我?说话要算数。”
她回以澄明镇定的眼神,李猊才知道她不是在开玩笑,更不是在取笑他,而是认真的,霎时心意一动复又将她压下去,压到极低处听到了猫叫感受到了猫挠,心中才有被暖意充塞的感觉。
“韦练。”
男人眼眉低垂,冷冽到有艳色的一张脸在她面前却有些卑微、羞惭、无可奈何。
“待长安的事了结,你愿不愿意……”
他没说完,韦练已经用掌心盖上他的唇。
“别问。”
她声线像穿肠毒药,冷漠又甜得发苦,灌进他的四肢百骸。
“继续吧,伯云阿兄。”
***
傍晚时候流云经过圆月,李猊在不知第几次沐浴之后松松挽着衣裳路过前院,瞧见个黑影掠过檐头,立即追上去。好在尚余些力气,很快他就捉住对方,一把扯下夜行人脸上的罩布,却发现是不久前还在他卧房里安睡的韦练。
难不成她方才那些精疲力竭都是装的?
瞧见李猊不大好看的神色,她立即猜到了他在想什么,转过脸有点不好意思地开口。
“咳,我方才确是装睡来着,但若不是,咳,方才耽于享乐误了我的正事,我何至于被你区区一个狗官捉住?”
“所以从前你那些三脚猫的功夫也是骗我的。”
李猊脸色更黑了。
“实则你功夫远在我之上。”
韦练点头。
“正是如此。”
说完她就由于心虚、额角掉下几滴冷汗。但为了在他面前维持住绝世高手的面子她还是往前走了几步,没想到腿一软险些摔倒。
果然,是方才逃跑太急了么。
“脚崴了。”她从从容容地回头。
“不是没力气,李大人不要误会。”
李猊:……
一刻后,李猊背着她在屋顶上飞檐走壁。韦练起初有些拉不下面子,过了会就觉得十分受用。他步伐轻捷稳当,且闭口不提她方才崴脚的事,也不问她为何睡完了就跑。更重要的是李猊肩膀宽阔,身上还有让她安神的薄荷香气。
韦练深吸了一口薄荷味道,李猊就停下,月光照着他侧脸,说出的话却不十分美丽。
“再乱动我就扔你下去。”
“你不敢。”
扑通。
李猊当真把她放了下去。韦练晃了两下才站稳,气急败坏抬头看他,却瞧见他神态不十分自然地把佩刀挪到身前,清了清嗓子才开口。
“到了。”
韦练惊讶。
但现在不是惊讶于李猊体力的时候,他说走到了便当真是走到了。这是他们第三次来探这所神秘的宅院——清河县主的宅院。上次禁军攻入后院之后挖地三尺,连通公主卧房的密室却如同东宫药园的密室那般在他们走后就坍塌,彻底堵塞了禁军追杀的通路。原先开满黄金菊花的园囿现在彻底变成断壁残垣,连县主从前的卧房在何处也难以辨识。
“我是来找那尊佛像。”
她向李猊解释。
“还记得吗?那时候……”
李猊点头。
他当然记得。就在“白大人”咬舌自尽、险些说出他深藏在心的秘密之后,禁军乱箭齐发之前。他抱着韦练滚进桌下瞧见的那尊金佛。金佛上还残留着血迹,或许那就是当初县主用来杀死探花的凶器。
“那金佛,我此前在破庙里遇见探花尸体那回也见过。为何会再次出现在清河县主府上?难不成凶器不止一个。”她沉浸在推理中,他则看着她全身心都在探案中的样子眼神越发哀怨。
果然,是他做得还不够吗。
不足以留住她、不足以动摇她,不足以让她在抛弃所有之前把他带上,且只带上他。
“还有那个画轴……到底是谁将那幅画挂在县主房间里的,画上的东西又是什么,能让她惊骇至此?”
韦练还在琢磨,忽而她想起一件事,眼神停住了。
“柳阿姊!”
“她说过,她擅长画死人。”
她回头看向李猊,眼里闪闪发光。
“快,回去找到柳阿姊,我有话要问她。”
“你呢?”李猊低头看。
“月黑风高,禁军随时会过来巡逻,你就自己在这里待着?”
“又如何。”韦练叉腰,那身仵作的麻布衣裳与她纤尘不染的脸并不十分相称,他知道她有一万个主意可以全身而退,可此时此刻,他一步都不想离开。这突如其来的慵懒让他心惊,手无意间攥住腰间佩刀,咬牙点了点头,就预备着离开。
“等等。”
韦练拽住他袖口,李猊立即转身把她腰拢住,在唇上叼了一下。这亲吻带着狠意,分不清是怜爱还是忿恨。接着他果真走了,韦练在夜色中等了片刻,等脸上灼烧般的烫意褪去,才凝神去注视那片废墟。
废墟里,一尊通体金黄的佛像正闪着暗光。
她走过去,将佛像从瓦砾堆里捡起来,掸掉上面的灰尘,仔细检视。
果然,佛头有血迹,过了些时日新鲜的血已变为暗红。佛手上拿着金刚杵,正是“百花杀”所尊奉的西凉旧像。她将佛像翻到背后,瞧见一行小字刻在佛身莲花座上,如若不注意会以为是花纹而已。
在瞧见那行字之后,韦练再次感觉到心头熟悉的凉意。
“断指迎佛祖,毁面见如来。”
又是这句诗。
她把佛像放在手掌心,思绪乱飞之际,颈边抵上冰凉的剑刃。
“你方才便发觉我在,为何要将李猊支走。”
背后的人声音冰冷。
“还是说,你怕我为灭口将他也杀了。”
韦练把佛像放在瓦砾上,唇边泛起微笑。
“柳娘。“
“你很聪慧,聪慧到借旁人的刀将仇人都杀了,自己还能全身而退。”
韦练低头与佛像对视,盘腿坐在瓦砾堆上,像在自言自语,眼神里是少见的天真。
“倘若我能像你一样就好了。”
“像我一样有什么好?”柳娘声音很淡漠。
“恨的人死了,爱的人也死了。”
“但你不后悔。”
韦练眼睫眨动,佛像上凝结着夜间露水,像缓缓淌下泪珠。
“给探花丹药的时候,你便知道了他终有一日定会背叛你,故而,你对解药的事只字未提。探花那日激怒县主、县主一怒之下会杀他,他则以为自己可以复活,于是在约定时间内让他阿兄去打晕公主将尸体带走,这样他便可以与你长相厮守,这些事,你都知道。但他不知道你已经不要他了,被县主杀死便是他最后的归宿。”
“但县主是怎么死的,你告诉我。”
柳娘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
韦练笑着点头。
“《骷髅幻戏图》。”
“从前我在平康坊见过,有种特制的墨在日光照射下才会显形。那副画有双层,平时看不过是普通的仕女图,抑或是春宫画。但在强光之下,盖在最上层的颜料变浅,下层的画便显露出来。乍一看,便是由红颜变为枯骨。再加上光明镜的幻光照在画上,便给骷髅安上了探花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