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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樊哙则是拍手叫好:“这是好事情啊,姨夫第一个支持你。”
  陈平一脸震惊地看着刘元,他自幼清贫,从未想过穷人家的孩子,还能有这样的机会。他一直觉得,若非自己生于乱世,是断然做不到这样的官位的。
  “我有意通过考试,在百姓中选拔楚国的官员,不论出身,只要通过考试,便可以做官。”刘元一边喝酒,一边同刘邦说道,“阿翁,你觉得这样好不好?”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刘邦拍了拍大腿,仰起脖子咽下一口酒,大笑,“我儿是个有志气的!”
  他拍拍屁股站了起来,眼中是独属于大汉皇帝陛下的张扬神采:“这个好!”
  刘邦的表现让萧何吓了一跳,他们害怕这位开国之君一拍脑门,就也要在大汉推行刘元说得这个“科举”。
  “长公主想做什么?”
  萧何亦苦人才凋敝久矣,他不止一次招揽贤才,但他从未想过亲自培养,而后通过“考试”去选拔官员。
  不是他想不到这一点,而是如今的根基在世族贵戚,连皇帝尚且要封异姓王,以换取他们的支持,维护统一。
  刘元……她怎么会有这般大胆的想法?
  倘若要科举才能做官,岂不是告诉天下人,往后就不再倾向于世家大族了,这天下又当如何?
  更何况,若是考试来选拔人才,那该考什么,谁来考,如何考?
  萧何这般想,便也问了出来。
  而陈平虽然很是期盼这样的变革,却也并不看好。他觉得这是个好的法子,但显然不适合当下的大汉。
  大汉百姓最需要的是稳定。
  但刘元是何许人也,她从造纸开始,便在为此事做准备了。
  “诸位都是大汉的股肱,有何想法,但说无妨。”刘元看得出来不止是萧何一个人对此有意见。
  “这么多人去长安考试,是否不太方便?”夏侯婴第一个考虑到的便是治安。
  刘元直接参考了科举制,并且将原本就完善的科举制,简化了许多。
  “夏侯叔父言之有理,因此便要在各个地方先选拔一次,这其中的佼佼者再到长安参加最后的考试。”
  “在地方定期举行初试。初试不必太过复杂,只考察基本读写能力、法令知识、时政策论。”
  “在长安再举行一次考试,考察更高深的经典义理阐释、策论、算学、律法等。”
  不知不觉中,他们所说得已经从楚国变成了整个大汉。
  没有人能想到,刘元竟然将这事谋划地这般清楚。
  “你这丫头,只怕是从造纸开始便在等着今日了,你到底有多少谋划是我们不知道的?”刘邦佯装生气,“那长安的造纸工坊摊子铺这么大,你却又要在楚国搞试验。”
  “自然,若要推行科举,纸张是关键!必须优先推动造纸术的改进,让这纸最广泛地传播,务必要比竹简便宜、便捷。如今,我们虽然已经生产出不少纸,但这还远远不够。我们一定要能实现,试卷用纸,不仅如此,我们还要推行誊录制度,雇佣专人抄写试卷,隐藏笔迹,防止作弊。”
  刘邦越听越心动,他的直觉与判断告诉他,这是能名垂青史的大事。
  退一万步讲,刘元是有慧眼之人,她都说好的,能有错吗?
  最多不过是超前了些罢了!
  刘邦敢断言,在未来的几十年,甚至几百年后,这个“科举制”一定是重中之重。
  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你回长安,一样可以推行科举!你是摄政长公主,自然有权做这些,如何还要绕这么大的圈子?”刘邦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不瞒你说,你不在长安,你阿母是越发严肃了,脸上更是连个笑模样也没有。”
  除了逗弄刘恒的时候有了些耐心,平日都在处理政务。
  她怎么就有那么多的政务要处理?
  连薄姬也成日埋在账本里,刘邦都担心她迟早一天眼睛要坏掉。
  这分明是他刘邦的女人,怎么倒是对吕雉唯命是从?
  刘元摇摇头:“阿翁,此事干系重大,不能儿戏,且先在楚国试过吧!”
  “考察内容又该由谁来定呢?”张良沉吟片刻,问了个关键的问题。
  “那便要看皇帝陛下想要怎么样的人才。”听见张良的问题,刘元笑了,论起考试,没有人比她更熟悉。
  考了十几年,人都快卷成麻花了。在那个人才溢出的时代,考试是她唯一的出路。
  “言之有理,但倘若考上了,这些人又如何来安排官职?”
  总不好考得越好,给得官位越高吧!
  “根据考试成绩划分等级,再授予官职。当然,不能一下子就给他们高位,让他们先从郎官、县丞、文书吏做起,根据实际政绩,再行升迁。”
  “可是话又说回来,这贫苦出身的学子,如何能考得过那些氏族?”樊哙叹了口气,“只怕连大字都不识得一个。”
  就如同他一样,总是被夫人说没文化。
  刘元盈盈一笑,与韩信对视一眼:“这就是我办县学的原因了。”
  “科举好,但这是一条很长的路。”陈平探究地看着刘元,“长公主准备如何对待这天下的氏族?就如同在楚国这样吗?”
  “初期可以保留少部分的察举名额,给高门世族一定的恩荫名额,让其在较低层级免试,同时逐步扩大科举录取比例,扶植通过科举上位的寒门士人,逐步替代旧的世族势力。”
  听见这话,萧何点了点头,对刘邦夸了一句:“长公主想得很是周全。”
  “何必这么麻烦,有不老实的,拉出去砍了便是。”樊哙冷哼一声,“早就看这些鸟氏族不爽了。”
  “再说了,若是都凭科举做官,那叔叔伯伯们也不会答应的。”刘元试探着问。
  “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们考不上就是他们笨。”樊哙嗤之以鼻,“考不上便老老实实袭爵位,做什么官去祸害百姓?”
  刘元不再说,而是与他们饮酒。
  项羽就站在门外,他来寻刘元,给她新写的兵书,也没有人拦着他,便让他听见这样一番话。
  论起打仗,他自认为不输任何人,但论起这为君之道,他似乎……不如刘氏。
  只是刘元,贵族便是贵族,你这条路子,只怕走不远。到最后又能考出几个你想要的寒门呢?那些寒门难道不会被氏族拉拢吗?
  *
  翌日,张良问了冶铁工坊的位置,亲自去了一趟。
  他在热得站不住脚的高炉房里,见到了张不疑。
  张良险些认不出自己的儿子——张不疑黑了,瘦了,但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不一样了。
  见到张良,张不疑笑了,露出一口白牙:“阿翁,你专程来看我吗?”
  他也曾想过见到张良时候自己会是什么反应,是要他好好看看自己的本事,还是要等他的一句夸奖。
  但在长公主告诉他,张良已经到了下邳的时候,他压根没顾上想这些。
  其实,他也隐隐想过,张良会不会专程来看他,但今天张良真的来了,他心里却没有那股子难受了。
  “阿翁,阿弟比我聪慧,以后……留侯的爵位,你就留给他吧。”
  “你这孩子,是不是还在和我赌气?”
  “不是,我说真的,包括那位你想让我娶的女子,我也不喜欢。”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我想找个心里有我的,我想和未来的夫人,就像……长公主和大将军那样。”
  张良愣了愣,迟疑片刻:“你长大了,你做得很好。”
  张不疑不说话了,他等这句夸奖等了太久,以至于听见这话,下意识还是觉得不够真实。
  “可我还是那个性子暴躁的我,阿翁,我从来没变过。”张不疑走到一片空旷的地上,“是长公主给了我机会,我会像您效忠陛下那样,永远效忠她。”
  像张不疑这样的人不止一个,尤其是刘元将科举制在楚国推行的这几年。
  在之后的几日里,张良、陈平、萧何去各个县学帮忙,刘邦自称没有学问,不愿意去学堂“误人子弟”,却不止一次带着酒去骚扰项羽,而后二人吵得脸红脖子粗。
  吵着吵着,二人关系却变好了许多,虽然嘴上依旧是势如水火,但一切都与从前不同了起来。
  送别刘邦一行人的时候,刘邦涕泗横流,刘元答应他过年便会回去看他们。
  可这一回,便是五年。
  *
  五年后。
  楚国的首次举办了科举考试,阿丑的名字赫然在册。
  这便是刘元所说得给她的那个“机会”,这一次,她靠着自己的努力,又一次成为了楚国的官员。
  虞姬与项羽的儿子名为项鼎,小名鼎鼎。鼎鼎平日是一个乖巧的小朋友,他最喜欢的人第一是虞姬,第二是刘元,因为刘元那里有很多新奇的玩具。
  而项羽则是对项鼎鼎十分不满,因为他没有那份男子气概。